一道亮光刺穿黑暗与混沌,高而远着悬于上空。
乳白与璀璨的金色互相交融,发散着神圣与祥和,让人仿佛连同灵魂一起被净化了。
在一片漆黑中看见光亮是,人的本能往往都是追逐。
想去靠近光,想要拥抱光,云弈自然也不例外。
他于浑噩中苏醒,伸出手想要握住光明却发觉自己控制不了身体。
下一秒,眼前画面便宛如被一拳砸碎的镜面,伴随清脆的“咔嚓”异响,那漆黑中的唯一光亮消散了…
画面崩碎的瞬间,云弈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尖锐击碎了头骨直达颅内,并伴随有灼烫的事物强行钻入。
痛!好痛!太痛了!那灼热的事物就如是搅拌蛋液那样要将大脑搅匀。
剧烈的疼痛令灵魂都仿佛在呐喊,云弈调动全部思维去排斥那个入脑的异物,阻止它近一步肆意妄为。
越是排斥头疼的就越是厉害,云弈没有退缩,倔强着用精神与思维的力量去抵抗。
精神与思维层面就此展开了一场拉锯战,就如同两堵不断前推的巨墙,撞在一起,彼此寸步不让。
一开始的时候云弈还掌握主动权,可随着疼痛加剧这主动权便缓缓倾斜。
虽不明缘由,但本能着就要阻止、将那个异物排斥出脑。
就在主动权一边倒着倾斜,就在云弈预感到快要只撑不住,精神与思维即将崩溃似乎要成为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时...
那先前消失的神圣辉光一下照亮了整片空间!
温暖、祥和、的感觉再次洗涤灵魂,将未知的外来之物净化。
痛觉消失了。
就好像从来没有过那样...消失了。
云弈能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正一点点地回归,从面部皮肤开始到手指脚趾,氧气像是久违了一般从鼻间灌入直通肺腑。
可以睁开了。云弈的耳边传来一声低语,他听从那个提醒,缓缓睁眼然后猛地一下翻身坐起。
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刚才的头疼是怎么回事?我该不会是得脑癌了吧?云弈完全没有大梦初醒时的恍惚,他只觉得周围陌生,令人不适。
他记得自己之前应该是在服从安排负责解刨尸体,一具大脑被开了洞,死相狰狞的男性尸体。
作为一名资深法医,总是会接触各种模样骇人尸体,但云弈发誓那是他见识过的最恐怖的一具。
因为他记得自己刚准备打开那具尸体的头部检查里面被镶嵌入了什么东西时,尸体突然活了过来然后一口咬中了自己的脖子!
回忆到这里云弈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顺滑的手感令他松了口气,自语道:“呼…幸好,幸好那只是一场梦。”
毕竟总是和各种尸体打交道,会做那样可怕的梦也是可以理解的,原以为我早已过了那个阶段了,现在看来我是一辈子也甩不掉这职业病咯。
嗯,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看恐怖片的时候总会很有食欲,起码胆子会比别人都大,就算一个人去真实性拉满的鬼屋也能如闲庭漫步。云弈半开玩笑着自我安慰,等心情稍有缓解彻底摆脱了那场噩梦,才习惯性着抬起右手**了揉自己的额头和眼眶。
突然间,他顿住了。
因为手掌刚触及额头时掌心就传递来一股温热的粘稠感,是血!
那掌心略带温热,粘稠似乎还在流动的滑腻触感,云弈永远都不会遗忘,渗透入鼻间的血腥更验证了他的猜想。
摊开右手,掌心竟已染上一大片的绯红,红色之中还伴随着几块饭米粒大小的灰白色碎块。
这是…大脑碎块!几乎是一瞬间云弈便认出了那个事物。
大脑碎块?我靠、我的?!这…我…特么的这是还在做噩梦?梦中梦?
云弈的思绪有些逃避,他怎么都不敢想那些碎块来源于自己。
但在感觉到有温热粘稠的血液顺着额头一路往下淌时,就算再想逃避也不得不面对起现实。
云弈轻缓用力着摸索起了额头,他摸到此时自己的眉心处正有着一个硬币大小的孔洞。
孔洞边缘光滑,透明的液体混杂黑红的液体缓缓流出伴随有细屑的灰白色碎片,就像是被开了洞的西瓜往外溢出甜美汁水 。
一个脑洞。
一个门户大开的脑洞。
云弈甚至能感觉有风透过那里直往里面钻!
若不是处于职业本能的心理素质好,没准云弈直接两眼一黑,补眠去了。
云弈情急之下立刻有了紧急措施,想用纱布堵住洞口,但转念又一想:脑门被开了个洞还怎么补救?遇到这种情况,除了躺下来摆个好看点的姿势等死外,还能有其他选择?
没救了,等死吧!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云弈本就是医生,虽说是负责处理尸体的医生但最基本的一些常识还是懂得。
开了颅不一定会死,但脑损坏了,哪怕只是损坏了一点点,也都是必死的,就算千分之一的概率侥幸存活,那也得是植物人。
更何况云弈目前的情况还是不断有灰白色碎块正脱落一般,从孔洞里面往外掉。
僵尸打开了你的脑子然后扫兴离去。临死之际云弈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笑话。
可眼神迷离,思绪若有若无着许久后云弈都没能失去意识,反倒清醒的有些诡异。
云弈再伸手摸了摸,发现孔洞正在缩小…
正在缩小?这特么…我还是人吗?
我早就该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脑门被开了个洞的情况下居然能醒来,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血液已经有了凝固,趁着身体诡异着进行自我修补的时候,云弈观察起了这间陌生的宽敞房间。
入眼的是古典欧式风格。
奢华,辉煌,空间宽敞。
自天花板垂挂下由无数颗发光石头组成的的巨大吊灯,华贵的大床以及镶有金色的枕被。
样式复杂的写字桌,桌面上摆着吃剩下的水果、沾奶油的吐司面包、浓汤以及满是粘稠酱汁的烤肉,承载它们的容器不是镶银的就是镶金的,奢华的让人忍不住就皱起眉头吐槽一句:土气!
写字桌前还有着一个明显是配套的高背椅,视线往左转动,云弈看见了一个用着换装镜的两米高衣柜。
忍着对陌生房间的不安情绪,快步走去镜前,看着那镜中映射出一张陌生的面孔,云弈的大脑顿时发懵。
这是谁?云弈心中的疑问无人解惑。
他盯着镜中人然后想左侧了侧脸再向右侧了侧脸,借此确认了这样一个事实:这就是自己。
现在的自己。
云弈因慌乱而瞪大眼孔的时候那镜中人也同步着,那翠绿色如同大猫一样的竖瞳,瞪大的就像是看见了猎物。
发色如是被血染红的,脸色惨白这是因为失血过多,五官中性轮廓较为柔和,让人有点雌雄难辨的混淆感。
抛开脑门上的洞口和一脸血污不谈,这镜中人的颜值算是及格线以上的水准了。
起码撞上富姐姐的时候能有欺骗感情与芒柠的机会,不至于人家一看见自己就将视线转往别处。
最令云弈瞳孔放大的则是那对尖尖的比正常人稍微长了一点的精灵耳朵。
伸手想要拽掉但却发现那不是装饰,不是cos时的道具,是真正长在那里的。
精灵耳?精灵!我特么这是活在梦里了?
思绪混乱间云弈忽然想起了那具咬向自己脖子的尸体。
那尸体脑门被洞开的伤口和现在自己脑门上的完全一致!
这可就有点骇人了,简直毛骨悚然!
就好比是刚看完贞子然后电视机就开始闪烁雪花屏!
云弈心中刚有惊悚闪过身体就强先有了反应,本能往后倒走几步。
毛骨悚然间,云弈迅速回忆起了细节。
突然诈尸坐起的尸体猝不及防间就咬住自己的脖子…被扑倒、被啃咬…耳畔的咀嚼声…撕咬声…满是鲜红的视角…
他已经死过一回了。
被尸变的死人,活生生咬断了脖子。
这…这、这不科学!意识到问题的云弈思绪一阵慌乱,脑袋就像是被搅匀的浆糊。
尸变、诈尸,这类词语他只在悬疑恐怖电影里听说过。
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然能碰上一回。
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云弈花了许久才从愕然中缓过神,又看了几眼镜子后才苦笑呢喃:“所以我这是穿越了?被尸变的死人咬断脖子…然后穿越了?…”
“嘶,这不符合穿越设定呀!通常情况下送人去异世界的不应该是货车司机吗?订单太多忙不过来,所以众包分流了?”
“也就是说以后见到死人诈尸不要怕,先问清楚是不是送你去异世界的?”
云弈因自己的玩笑话而将心态放松,他一直立在镜前观察洞口从闭合到彻底痊愈长出新的额骨与皮肤,这过程也就只不过五分钟。
云弈很想吐槽一句‘这不科学也不符合生物学’,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些麻木了。
从苏醒到现在,几乎没有一件事是科学能讲的通的。
云弈抬袖擦了擦脸,将血污做简单处理,然后开始思索起了未来的事。
论穿越者生存法则。
首先第一条那肯定是不能暴露自己是穿越者这个秘密,这一设定几乎在所有的小说、影视作品中都是通用的。
第二条则是认清这个世界,远离反派靠近正派,嗯…也就是所谓的主角团。
因为邪不压正,正义终将干翻邪恶的万古不变定律,抱紧正义的大腿无疑是最优解。
第三条嘛,那就是不能作死,得认清现实懂得取舍,遇事不妙拔腿就跑。
嗯,暂时也想不到其他了,能严格做好这三条,我大概…也许可能?有机会…活过第一天吧?
云弈些不自信,这不是胆小怕事而是这有些太刺激了,开局就让干爆狗头,流血流脓。
通俗来讲,穿越者应该是有新手期的呀,呃…某些时候没准还有一套附赠的新手大礼包,以确保主角能光速升级秒天秒地。
这个瞬间云弈由衷感谢起了上辈子里阅读过得那些网文小说,因为正是事先有过一定了解所以现在才能有清晰的逻辑来思考。
确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云弈将视线转向办公长桌。
伸手抽出高背椅,顺势就往下瘫坐。
云弈忍耐住桌上食物的诱惑,“哗啦”一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摆放着的色彩各异的一枚枚石头、一些装有奇怪液体的瓶瓶罐罐、几枚金质货币、以及一张压在诸多事物之下的羊皮纸。
云弈没多思考便抽出那张纸,随意扫过一眼后便皱紧眉头。
那些个文字不属于云弈掌握的语言中的任何一门,虽说单词构造和英文类似但拼写明显不一样,而且隐约还有一点拉丁文字混入其中,并且还掺杂一些鬼画符模样的涂鸦。
一眼看完,云弈只认得一个‘≯’,他印象中这个应该是某种数学符号,只是不知道这在这里是符号还是文字。
啧,难不成我还要学习这世界的语言不成?这…妥妥地狱开局呀!云弈屈起手指轻轻叩起了脑门,为要重新学一门语音而苦恼。
就在自认为要因语言不通而卡关时,云弈突然发现纸上的文字从毫无概念到可以解析了。
他迅速浏览一遍,然后发现自己在几秒间就彻底掌握了这门语言!
不,不能说是掌握,应该说是回想起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如流水一般涌来,柔和着供云弈了解。
身体原主人的名字是卡西利斯·古赫尔,一个来自伊甸森世界的精灵,一个诺亚世界的外来者。
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不死老怪物。
尊为‘第六天灾’名为‘风暴’的灾难象征!
战绩辉煌,曾以一己之力摧毁一个有重兵屯集的人类要塞,公然挑衅一个庞大帝国,并嘲笑国王被自己的皇后戴绿帽子嘲笑国王因王子是个野种所以不得不立天真年幼的小公主为王储,虽然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而且现在那个帝国已因后续王者的无能而成历史,但不影响这一壮举被史书记载。
名声显赫、几乎与他有过交集的都想弄死他或者击溃他的意志践踏尊严驯化为奴,这后者嘛有3/2的是女人。
同时呢,以云弈的人类立场来判断…
这古赫尔貌似…是个反派…还是大魔头那种级别的反派。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古赫尔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光顾着挑衅、嘲讽到处惹事生非了,就没怎么招募小弟。
他也没几个追随者,一方面呢是性格问题另一方面则是风险问题,一个树敌无数的光杆司令,这…谁敢跟他呀?
只有活的不耐烦了才会追随这样一个,能耐就那样势力也不大可胆量破天荒的家伙。
没准第一天成了古赫尔的小弟,到了晚上就因仇家迁怒而死相凄惨。
可以说,古赫尔是9位‘天灾’中混的最不符合‘天灾’这一称号的了,这不是说他实力不如其余天灾,而是排面与势力。
人家那些个天灾或是掌控一个国家或是一个种族的始祖,再不济的也起码有几十位追随者,而古赫尔呢?
两,就两!
只有两个愿意跟着古赫尔混,他…他、还不给人家发工资!
云弈于记忆碎片中切断回想,他猛地一下站起,高杯椅因此“啪嗒”一下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