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独孤芮早有传音,因此众人刚刚回到蓬莱,等候已久的渊海峰戒律使便直接将张乾押走。
“看这个阵仗,他那个在紫云峰当传功长老的叔叔估计也要跟着倒霉了。”
尹清双手抱胸,难得地发出一声冷笑。
超凡期弟子下山历练的任务奖励向来都是由各自的师长发放,他们只需要先前往杂事处回报一声即可。因此,众人也没耽误太长时间,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向了——食堂。
大半天的马车坐下来,大伙儿肚子都有点饿了。
“楚歌小兄弟,还是要感谢你们落霞峰的赠药之恩。”
众人一齐用过晚饭,正依依惜别时,顾昂然微笑着拍了拍楚歌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这次任务,小兄弟你真是居功至伟。”
“无论是稳健的手段,还是缜密的思维,完全不像一个入门只有几天的修士。以后要是能常常一起合作就好了。”
“不过,我马上就要晋升至凝罡境,楚歌小兄弟却还只有超凡四重的修为而已。即便他天资再高,短时间内也很难追上我的脚步。”
顾昂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立着一个天大的FLAG,只是望着眼前清秀的少年郎一阵唏嘘:“如此一来,我得好好等他一阵子了。”
“顾师兄谬赞了。”
楚歌不知道顾昂然的这些心思,只是挠了挠头,算是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夸奖。
有一说一,这次确实都是我在C。
什么,你说最重要的环节还是独孤芮C的?独孤芮是我师父嘛,四舍五入还是我在C,没毛病!
想到这里,楚歌骄傲地挺起了自己作为一名落霞峰人的胸膛。
“但是……如果老哥你随时随地撒狗粮的毛病不改,我很难和你一起做事啊。”
瞥了一眼顾昂然不知何时又悄悄挽上尹清纤腰的贼手,楚歌废了老大的劲才将已到嘴边的吐槽憋了回去。
互相道过别后,大家都各自踏上了回峰的路。
临别前,王唯特意跑到楚歌跟前挤眉弄眼一番:“楚哥,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啊!”
“约定?”楚歌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一见这小子贼兮兮的样子,立马反应过来:“放心,我没忘的。回头传音约个时间,一起商量。”
“嘿,就知道楚哥你靠谱!”王唯眉飞色舞地跳走了。
“小楚歌……”祝澜凑上前来,面露狐疑:“王唯刚刚在跟你说啥呢,什么约定?”
“没啥,他小孩子心性,说着玩的,”
祝澜见楚歌神色坦然,倒也懒得多问,只是轻轻伸了个懒腰:“小楚歌,我送你回峰吧?”
少女无比优越的曲线在舒展的动作下展露无疑,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看来这次波折的旅程并没有影响她太多。一份烤鹤腿下肚,祝澜便依然是那个元气满满的蓬莱之花。
二人刚并肩走到食堂门口,唤作小喵的硕大白虎便迫不及待地摇着尾巴扑了过来。
只一口便吞下了祝澜为它打包的晚饭,小喵扭着妖娆的猫步尾随在二人身后。
“小喵的脚力,你可是领教过的。”少女指了指天边即将彻底坠下的夕阳,语气笃定:“落霞峰离食堂虽然还挺远,但天黑前肯定能到!”
小喵也朝着楚歌眯起眼睛,露出一副殷勤的样子,就差把“快来骑我”写脸上了。
“谢谢祝姑娘,不过……这次就不用了。”
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中,楚歌谢绝了对方的好意,独自一人走上了回峰的山路。
“我真的……回来了吗?”
告别了祝澜,楚歌独自一人走在落霞峰熟悉的山道上,楚歌还有些恍然。
毕竟这次下山,经历的委实太多了。
尘世与山间的距离、修者和凡人的沟壑。
吹糖人的老伯、操心命的老管家、令人唏嘘的关樵丽娘,以及转变极大的楚王。
还有最让楚歌介意的……那位神秘的白衣少女。
那个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师兄”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回忆着这趟充满波折的尘世之旅,楚歌皱起眉头。
对方看似只是一个妙龄少女,却能跟自家美人师尊打的平分秋色,说不定是什么修行的老怪物。
但说来也怪……
那白衣少女一口一个“师兄”,落入自己的耳中却也并不违和。
似乎在很久以前,确实有着这样的一个人,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像这般呼喊过自己。
甚至不止她,还有很多人,都曾这样呼唤过自己。
楚歌突然想起了穿越到蓬莱之前,那个有些诡异的梦。
漫无边际的黑色鸦群,被那锋锐尖喙穿透心肺的痛楚……
以及那张泪眼朦胧、已经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少女面庞。
在那个梦里,自己似乎也是某个宗门的大师兄来着吧。
行走在小别几日的青石长阶上,楚歌陷入了沉思。
梦里,是不是好多人也对自己说过……“蓬莱”?
还有最关键的……梦中的那位白衣少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闭上眼睛,奋力地想要回忆,却惊讶地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中少女的模样了。
明明在初见白莲圣女时,还觉得二人极其相似,此刻脑海中却只留一个空洞的人影。
甚至连那位白莲圣女的相貌,在脑海中也连带着被披上了一层薄纱,模糊了许多。
不经意间,楚歌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落霞峰顶。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坠下,夜幕温柔的笼罩了这片山头。
晚风轻柔地拂过发间,楚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的东西,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自己作为落霞峰弟子,却莫名其妙使出了长虹峰的剑招,这本就是一件很蹊跷的事。
偏偏还是长虹落日这种杀招……
即便作为一个现代人,在各种武侠、仙侠作品的耳濡目染下,楚歌也早知道偷学功法这种行为是宗门大忌。
师父在武都时没有当着其他人面惩罚自己,已是极给面子。
而她早自己半日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在演武堂等着自己了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少年缓缓推开了演武堂的木门。
果不其然。月影摇晃间,银发女修静静地席地而坐,像是一尊不慎落入凡间的谪仙。
“回来了?”
独孤芮看了楚歌一眼,话语间云淡风轻。
“师父,关于我那个事……”
楚歌挠了挠头,有些艰难地开口。
“哦?”独孤芮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什么事?”
“就是、就是……”没想到自家师父不按套路出牌,整了手装糊涂,楚歌反而有点难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就是在武都王宫里的那一战,师父您还没来的时候,我使出了[长虹贯日]……”
“多大点事儿。”
独孤芮不屑一顾地摆了摆手,示意楚歌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只有庸才才会没有秘密。”
“而我独孤芮的弟子,绝对不会是一个庸才。”
看着银发女修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楚歌心中一暖。
被人信任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美好。
“可您当时分明跟我说,让我回峰好好交代来着……”
“哼,肯定还是要敲打你一下呀,不然你小子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不知为何,见到楚歌这幅拘谨老实的模样,独孤芮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满足。
似乎只有这种时候,二人之间的关系才更像传统的师徒。
自己……才像是一个真正能把对方教好的老师。
“倒是你这次下山,也算是见识到了一点蓬莱的阴暗面了,有没有一点失望?”
独孤芮突然斜了楚歌一眼,表情有些促狭。
“张乾其人只能代表他自己,又代表不了整个蓬莱……”楚歌挠头支吾着。
“我不乐意听你这些套话。”似乎是觉得他这回答太过无聊,银发女修摇了摇头。
独孤芮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纤细而挺拔的腰肢傲立在银白色的月光中,像是一棵笔直的山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