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明媚随意地洒入屋内,诱惑着少女向窗外望去。
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因为各户人家窗外那非法安装的防盗窗而被拉近到了极致,它们的贪婪正肆意地侵占着从不属于彼此的公共空间,直到最后站于巷道抬头想要看一眼天空的住客或是路人只是能瞧见那被不锈钢条组成的牢笼所割裂的蓝色才肯罢休——也不一定很蓝,年轻的女孩靠在窗边如是想到。如果城东那边的大锅炉还烧着自外面运进来的煤炭,那这里还会带上着不少呛人的灰。
在那时候没人喜欢那试图侵染整片天空的灰色——它们昏暗且恶心,刺鼻又丑陋,同灰色天穹之下的那些人们一样她自然也不会渴望这般肮脏的天空。但如今每每当她抬头穿过防盗窗看向斜上方因为楼与楼之间的高度差而勉强留给少女的那长四米宽八十厘米的方寸天空时,竟会很意外地让她回忆起那段不怎么明亮的孩提时光,并让情绪里开始夹带上一些不同寻常的眷恋之情。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此刻动身去上班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必要了——少女这样想着,手上换修女长裙的动作也跟着慢了几分。
反正现在去了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事了,不如再晚点吧?
可本想着再在家里多发一会呆的少女却是被一通打来的电话给彻底弄醒了迷糊的瞌睡:接通电话是同样与自己一般供职于此的姊妹,她的语气听上去格外焦急且恼怒,本以为是准备生少女这个时候还没有来上班的气,可谁知道——
“芙蕾尔!我们教堂礼厅里的烛台又被偷了!今早清点完发现又少了两个!”
“?”
——
是的,现在的小偷和强盗愈发猖獗,以至于教堂这样的地方都不得不在礼厅一楼的高窗上安装上格外突兀的防盗网——说是高窗,但凡身手好一些也都能爬上来。
再说之前还有过有人砸了那嵌着雕花玻璃的落地窗直接进来洗劫的事情,好在那时候教堂里没有一位神职人员正在上班,因为听说那几位强盗可是带着热武器进来的。主啊,你肯定不想见到自己信徒被那黄铜做的子弹给打成筛子吧?
“所以说.......就算是我们安好防盗网,也给那些烛台挂上‘烛台无金,偷盗犯法’的告示牌都无济于事?”
芙蕾尔那头惹人注目的红发正不羁地披在她的背上,来的特别焦急也就什么也没整理便穿好修女长裙来到了这里。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无奈的姊妹,她本想着说些什么安慰几句,但却发现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她们工作生活中无法避免的一部分,那种已经习惯了的心态让芙蕾尔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可以用来排忧解难的好听的话。
难不成说一句“幸好只被他们偷走了两个烛台没有被偷走三个?”这样的风凉话?
“幸好只被他们偷走了两个烛台没有被偷走三个.......”
这位金发修女倒是把她想到的话给说了出来,搞得芙蕾尔一愣一愣的,不过一想确实如此:如果被偷走两个,算上仓库里锁好的那四个还能勉强继续将祷告仪式的布置给弄好,但凡多被偷一个她们就只能向政府那边申请赞助一个“看上去像是金子做的但其实涂了一层金色油漆的铁烛台”了。
不要问为什么向政府申请,因为这里的教区早就被撤销行政等级了,如果换做十几年前还能说是向虔诚的泛信徒们募捐,现如今在这座城市里连进行像样的宗教活动都会被严重警告,只是剩下她们这几位修女还在继续运营这看上去已经格外破烂的教堂了。
出不去也进不来,上不去也下不来,颓废且高压便是这座城市如今的状态。
“汐斯塔,这边建议下次下班的时候把剩下的烛台都锁到地下室里的保险柜里面呢......”
芙蕾尔苦笑道,总不能是吃一堑不长一智吧?更何况她们这几位已经吃了不少亏了,可惜因为都心怀着对市民形象最为单纯美好的想象(?)所以并没有对此多加上心——对外如此宣传,请勿当作修女三人组真实看法想法以及做法。
可汐斯塔这姑娘只是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回答她,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里满是羞涩,芙蕾尔略有些纳闷地指了指那边的地下室楼梯,心里想着这下面大概是没有什么鬼魂之类的吧?不至于不敢下去放东西呢......
而汐斯塔则是摇头,她自然是不怕鬼的,可关于地下室那几个保险柜她又有另外的说法:
“芙蕾尔姐姐,主要是.......主要是那保险柜里已经装不下剩余的烛台啦!”
装不下了?我记得几个月前那里面还都是空的啊?以前那位老神父还在往里面塞钱,后面被吊死了之后钱就全部被政府充公没收了,难不成你们也往里面存了些......
也不是,汐斯塔这般回答到,她只是拉着芙蕾尔往下走去,等到来到那四个黑不溜秋的保险柜前时才开口回答了芙蕾尔的疑惑:“因为前些日子,在教堂里居住的安拉姐姐的内衣经常失窃,所以我们就决定帮她把这些暂且不穿的内衣和丝袜全部锁进里面啦!”
芙蕾尔表情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在家里偷懒摆烂的时间里这位漂亮的金发修女和另外一个格外阴沉的黑发修女到底私下决定了多少事情——虽说这种被偷盗内衣的事情确实可恶,但转而用保险柜解决问题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另外,原来我们教堂这么好混进来的吗?”
芙蕾尔有些郁闷地自言自语道,汐斯塔听见后也是跟着嘿嘿笑了几声,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不能算作问题:
“算上上次被小偷撬坏的后门锁,我们这里已经有三个门只能靠木楔来卡住大门了.......按安拉姐姐的说法就是:‘能进我们这里面的通道比那边会所里的少妇身上的洞还要多了!’这样的说。”
不是,这句话谁教说的?是安拉,她......哦对,是安拉教你这么说的那还算正常......
芙蕾尔想了想,或许在她认识的修女里能这般语出惊人毫无底线可言的也就那位安拉姊妹了——虽说是修女,但从言行举止和那副经常关我屁事的模样上来说甚至比喜欢偷懒睡大觉的芙蕾尔更没有一个修女该有的模样。
不过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她们这样的修女已经很够了,总是比没有人来这里面工作任由老鼠和蟑螂肆虐其中来得好——政府倘若要计划爆破这里恐怕比招来几位修女于此工作所耗的精力多得多。
“密码是多少来着?”芙蕾尔靠近其中一个保险柜,蹲下身子开始琢磨起这组合的密码锁——穿着高跟鞋营业是真的不舒服,这位红发少女这般想到,无论是站着还是蹲着都不如穿着拖鞋来这里上班来得舒服,可惜穿不得。
“啊?芙蕾尔姐姐你要打开吗,这里面不是说是安拉姐姐的内衣和丝袜嘛.......”
汐斯塔看样子没准备打开的意思,不过芙蕾尔还是坚持打开“查验”一下,确定那位“我就是疯子你要拿我怎样”的修女真的只是把自己那害怕被盗窃的内衣给锁了进去吗?
咔嚓,保险门被汐斯塔打开,不过眼睛里还未看到那些衣物和袜子出现的景象,倒是那股不怎么和谐的气味先一步钻进了两人的鼻子里——确实是内衣和丝袜,芙蕾尔还未看到便这般下了定论。
倘若不是,这股闻上去并没有太臭的味道也不会夹带着那安拉身上常喷的廉价女士香水了,不过也不用丝袜和内衣混合在一起锁好吧......
芙蕾尔有些无语地看着一旁的汐斯塔,这位可爱俏皮的小姑娘只是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打开看这里面的样子,谁知道居然是换下来还没有洗过的衣物,这安拉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们还真就想不明白了。
“唔......你们,在看我的那些‘商品’吗?”
一道略显阴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一头漆黑的长发下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精致面孔,芙蕾尔想着政府还真是会选人来这里打工,她们三位可都长着一副不寻常的姿色——倒也不是自吹自擂,毕竟那边会所里的货色没有一个比得上她们这三位劣质修女的。
“商品?安拉,这里不是只有你的.......你该不会是在贩卖这些东西吧?”芙蕾尔脑筋转了过来,在这么一瞬间便想明白了为什么这里面的内衣和丝袜都有这么大的味道,而且毫无在意地混合在一起塞了进去。
感情是在拿作商品在进行贩卖?
“反正放在外面晾着放屋内折好都要被偷,不如换个思路把它们先一手卖出去,这样还能换点钱恰,不比被那些家伙给偷走来得实惠?”安拉那睁不大的眼睛里满是无所谓,看样子她似乎早就把自己在初学院学会的和在洗礼仪式上所发誓遵从的三愿给忘得一干二净,“我们光是靠着政府那点神职人员津贴可也就吃饱饭了,我想买点香水化妆品什么的还得自掏腰包——可我们哪还有其他收入?”
“原来是在卖吗!”汐斯塔感觉自己又被安拉姐姐给欺骗了,很是伤心地捏着裙边在一旁看着安拉,很是委屈。
安拉伸手摸了摸汐斯塔的可爱脸蛋,看样子她已经是找到生财之道,虽然不怎么合法,但本身这些商品经她介绍走的也不是什么正经销售渠道,倒也不用担心政府那边一路追查过来了——就算追了,一看是安拉也不会多做什么调查了。
废话,把她整了可就没有多余的修女人选可以拿来在这里经营教会了,再怎么说一座城市多少还是要有点信仰加成的,政府那边心里算盘打得还算很紧,多少有一张选票他们都是要的。
“话说你们的其实也可以拿来卖哦,那边渠道方说过,其实最受欢迎的是芙蕾尔你的内衣和丝袜,毕竟你的身材和模样也是咱们这里面最.......”
“打住,安拉,我知道你很喜欢钱但我们是不是应该通过自身的努力从而到达我们想要的美好且幸福的生活,在初学院第四年我的老师曾这么说过......”
安拉白了她一眼,嘴里说着最没资格说要通过努力实现幸福生活便是芙蕾尔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顺便一提,贩卖自己穿过的内衣和丝袜难道也不是自己努力来的吗?
这......芙蕾尔似乎无法反驳,倒是汐斯塔这尚未成年的孩子站在一边感受到了成年世界的狡诈和阴险——长大成人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说服自己,芙蕾尔姐姐很好的示范了从十秒前还在嘴硬反对这样的赚钱之道的样子到了现在欣然接受安拉姐姐的提议。
她不禁想到,曾经初学院里接触的那些老嬷嬷和姐姐妹妹们是那么的像主的信徒,哪有这两位姐姐这般随性且腐烂啊!
不过,她还是觉得姐姐们是好榜样呢!
想着想着汐斯塔的视线不由得移向芙蕾尔姐姐那傲人的**和安拉姐姐那刻意割开长裙分叉露出的长腿.......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