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夫人无头案发的第七天。
美好事务所,一所顿巴斯地区著名的事物处理私人机构,如果它真的只是一处合法事务办理的机构就好了。
马利站于门口如此想到,若不是以前有些案件或多或少跟他们扯上了关系,他也不会如此猜测这所谓的美好事务所的合法性。
“嗯……稀客啊。”
今天的事务所生意似乎不太好,墨镜风衣男子没有客人要去接待也就在门口附近靠着看向这位来自安全局的中年探员——他们之前也见过几次,马利盘算着之前至少是把对方带进安全局里审讯过三次。
次次都事关人命,可到最后真相又往往与他们事务所无关。
“时钟城安全局高级探员,马利·威尔,今天来这里是来调查凯莉·辛克案件的——你们或许有过耳闻,也或许参与到了其中,不过就现在而言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配合一下我。”
那男子嘴角拉着很是开心,他只是一边点头表示会全力帮助马利探员侦破这起案件,一边把对方带到了二楼商谈事务的豪华包间里。
看着那摆在桌上的香烟,马利似乎很不高兴地摆了摆手:
“对不起,我是来调查和询问案件的,可不是来这里跟你们事务所商谈所谓的生意。”
“如果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们美好事务所向来以热情待客为服务宗旨,以公开透明为服务特色,以合法正当的方式进行办理业务,所以马利探员你大可放心调查,我们一定会让你满意地离开的!”
风衣男子那张嘴很是会说,满下巴的胡茬似乎并不影响他的油嘴滑舌,倒是同样年龄的马利在面对这样的说辞时显得有些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表演”,似乎是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
如果真的能满意就好了……要知道前几次来调查你们可是有很多解不开的谜团摆在你们这里,若不是所谓真凶自首或是被缉捕上头直接结案,不然马利定不会善罢甘休。
“据调查,凯莉夫人死亡前不久曾来你们这里办理过……‘高级业务’。”
马利翻开文件夹里的资料,上面有着详细的凯莉·辛克的48小时活动路线,这是经过调用监控得来的记录也是马利认真侦办案件的一个小特点——除开他,似乎其他探员并没有这么仔细和认真的习惯。
“是的,我们这里有当时记录的签名文档,还有支付定金的发票……”
风衣男表示请等他一下,不过当他起身的时候马利叫住了他:
“我跟你一起去拿吧。”
马利的眉头里锁着对这里一切的不信任,他不相信这里的香烟只是香烟也不相信那文档上的行行句句便是真实记录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华丽装饰里究竟藏着多少他所不了解的幕后,马利只是盯着那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的风衣男子,没有分神生怕对方耍什么花招。
“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话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让那边的柜员送过来……”
“我不放心你们这里的所有人。”
马利打断了对方的发言,那抹营业性的笑容让探员感到无比的反胃,若不是抓不住对方任何把柄他一定会把这张嘴给撕烂才肯罢休——只是单纯地讨厌,没有太多的理由。
嘟嘟……
本来还僵在房间里的二人之间突然响起了一阵电铃声,是马利探员那极度复古的古董手机响了。
在瞪了对方一眼之后,马利接通了电话靠到了窗边——或许是自己的习惯,他那双眼睛依旧盯着那位男子,生怕对方裹挟着那身棕榈色的风衣突然逃跑一般。
“你好马利探员……”
马利的脸色似乎变得愈发难看。
……
警戒线拉开,本来就没什么愿意走进去的教堂这下彻底成为了无人禁区。
安全局的人来的还算快——在距离不过两公里左右的路程上只花费了三个小时,等到天亮了才堪堪到来的他们已经是很努力了不是吗?
至少没有等到明天才突然在休假的时候想起来有这码事,不然到时候芙蕾尔来都把墙都糊好了也就没啥好处理的必要了。
至于芙蕾尔为什么会砌墙糊浆,她的回答永远都是:这难道不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女性必备的技能吗?
安拉不知道她是哪个世界的女性,毕竟芙蕾尔那只能叫抠门,而且砌墙绝对不会是什么必备的技能……
“芙蕾尔姐姐,他们怎么不说话啊,只是干事的时候看我们几眼也不上来询问案件什么……”
一出哑剧在教堂前庭的生锈铁门前排练演出,身为唯三的观众:三位修女正并排站好看着这些家伙不停地做着保护现场的工作,完全没有理会受害人的她们。
“可能是没有处理案件的权力吧……据说案件调查只能由安全局探员和特反小组进行,普通的现场人员和后勤人员是不能随便执行的。”
芙蕾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不过她现在更在乎的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到底是把什么东西引爆了,能把二楼墙壁的残渣都给炸成粉末……还有他们口中的枪声——希望不是安拉你私藏的未注册报备的武器……”
芙蕾尔挑眉,似乎是在试探自己的那位黑发姊妹。昨晚发生了什么,安拉并不想跟她说明白,所以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可是这家伙偏偏聪明得很,她不能像以前糊弄汐斯塔那般去糊弄芙蕾尔:
“本来就不是什么优质工程,二楼被夏雨淋得有些化粉了也挺正常的……”
“但它们也不至于被毁得这样彻底。”
芙蕾尔那双眼里像是烧着灼心的火焰,安拉很是厌恶火,所以她向来都是对这位好似烈焰般燃烧的修女感到排斥,即便……她只是一位人,而不是真正意义上在这世界里熊熊燃烧的烈火。
“昨晚那声枪响……希望没有出什么人命吧。”芙蕾尔看得出来安拉完全不想回答,那她自然也有交往的度——各自留下一些私密的空间,这样不至于让自己和安拉之间的关系变得特别糟糕。
“既然如此,主会知道吗?”
汐斯塔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她似乎是在问这件事——但眼里除开略微的好奇之外,她们看不出半点疑惑。
安拉:“嗯,主一定会知道的。”
芙蕾尔:“要问那坨石头知不知道,鬼知道呢。”
两人各自有各自的回答,汐斯塔或许也只是想缓解一下两人那咄咄逼人的气氛,但她似乎也做到了这一点——芙蕾尔有些站不下去了,表示自己要去礼厅的长椅上躺着睡一会。
安拉问她昨晚是没睡好吗?芙蕾尔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摆手:
“一进这里面我就有些发困,跟睡没睡好没多大关系。”
就是上班没意思,在这教堂里面除了在长椅上坐着发呆还能干什么?她可没有搞什么流量套餐,蹲在这里玩手机可太贵了些——至少只靠政府给的补贴承受不起这种消费。
但她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事情,等到迈开步子走到一侧门前时却又是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询问:“老实说,昨晚有出什么人命吗?”
那倒塌断裂的石墙,绝非是安拉口中那敷衍的自我倒塌——芙蕾尔收起那副嘻嘻哈哈无所谓的表情,很是严肃地看着那位不寻常的姊妹。安拉只是叹气,她也知道瞒不住对方这么些简单的把戏:“有个讨厌的家伙昨晚夜袭了我和汐斯塔,那枪声......自然也是对方带来的武器发出的声响。”
出了人命那就不可能在这里傻等着那安全局的探员赶来这里调查了,无论如何安拉绝对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段处理掉了对方,芙蕾尔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但心里也明白绝不能让这种只存在于自己和安拉之间的神秘暴露在安全局面前——无法解释清楚的齑粉就是关键。
“去找个烛台。”芙蕾尔向安拉说道。
“然后放在哪里?”安拉似乎并不想了解更多,只是看着对方那严肃的表情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可靠——她只管听芙蕾尔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就是了。
“放在你们卧室里或是门口,靠近那些可燃的东西。”
芙蕾尔没有犹豫太多,转身向着地下室的入口走去。
“汐斯塔你就在外面等着,到时候看到火光出现的时候就开始大叫救命明白了吗?”
汐斯塔微微点头,她大概是明白这两位姐姐准备上楼去整些什么事情了——当一件事情害怕暴露的时候,那就在现场搞出另外一件事情!
而芙蕾尔想做的,就是直接在她们的教堂二楼纵火!
“烧了我们睡哪呢?芙蕾尔你有想过吗?”安拉端着烛台在芙蕾尔背后有些无语地问道,她虽然默许对方关心自己是否会暴露的问题,但也同时对这样的处理方法感到不满和疑惑。
芙蕾尔只是带着她上楼,没有回头看她:“找政府报销便是了,反正我们这里也很就没有重新装修过了,现如今找个机会顺便敲他们一笔何乐而不为?”
她似乎对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仿佛“敲诈政府”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合法的赚钱途径并且屡试不爽。
“不会被政府发现?”
“他们应该担心的是我们会不会罢工不干了——这个城市也许不需要我们教会的修女做什么,但绝对不能没有教会的修女存在。”
芙蕾尔耸了耸肩表示压根不慌,完全一副已经彻底吃透了政府那边的模样。
你之前到底骗了多少政府的补贴?安拉很是好奇地问道。
不多,一个月有个小几千吧?
芙蕾尔接过安拉递过来的烛台,找准了卧室里那张大床,在它旁边的床头柜上点燃了这不含金的“黄金烛台”:权当做一个照明工具放在床边,若是修女们起床时一不小心碰到了或是别的什么阴风阵阵吹倒了它,可能就会点燃床铺以至于让屋内一切的木质家具燃烧起来一直绵延到整个二楼吧?
那可真是不小心呢?你说对吧,安拉?
芙蕾尔笑着,轻轻胳膊肘一碰——那烛台都还没放稳就被她给碰倒在了一旁的床上。
五分钟之后,黑烟滚滚从教堂二楼的卧室里向窗外疯狂地涌出。
“那个,我是不是该喊救命了?”
汐斯塔眨了眨眼睛看着一旁靠近的安全局人员,对方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不用,我们已经报了火警了。”
“谢谢!”
她回以一个甜美的笑容,仿佛一开始就计划好的那样。没人会去关心为什么这里会突然着火,也不会有人去关心除了这位金发少女之外另外两位修女突然消失了是为了干什么。他们只是看见那浓烈的黑烟和突然升腾至屋顶的烈火,除了急急忙忙地报警外似乎也就只能拿着家里的大盆小盆端着水跑过来给火灾大爷降点温了。
不过这火焰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扑灭......
芙蕾尔在后庭那些已经枯萎的花圃里站着,有些疑惑地发现这些火焰似乎有点异常——即便是很小的一束,也很难被水盆给浇灭:
“是你搞的鬼?”
“若是要烧,自然要彻底一点。”
安拉轻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