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巧妙设计的咖啡馆弥漫着宁静的气息，咖啡豆的芬芳在四周蔓延。木制的精致座椅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森林的最深处，呼吸着最新鲜的空气，没有人可以打扰自己。
柯陈江与少女找了一处远离橱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黑影们不再追上来了，它们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弄丢了到手的猎物。人潮如同海水般，吞没了一切特殊的存在，将他们统统化为自己的一份子。在人群之中，就算黑影能瞥见柯陈江和少女的身影，它们也只能视而不见。
一位服务生殷勤地走上前，询问柯陈江他想要来些什么。大概这位服务生只存在于柯陈江的记忆之中，所以对它来说身边的少女根本不存在。柯陈江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一壶咖啡，还在服务生的推荐下点了一盘曲奇饼干。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柯陈江看到对面少女担忧的表情，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一下，真是科技改变人生。
“呃……”目送着服务生离开，柯陈江意识到场面有些尴尬，他赶紧打破僵硬的局面说道，“我叫柯陈江，你呢？”
少女也有些不大适应突然安静的环境，她有些口吃地说：“啊，是。那个，我的名字是林沐月。很、很高兴认识你。那个……请问你究竟是怎样从那些可怕的怪物手中救我的啊？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林……沐月？”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对、对啊，怎么了吗？”
柯陈江摆了摆手:“不，不，没事，只是巧合，你不用太在意……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神通广大。你也是避难所社会实验的参加者之一，对吧？想必你也曾经历过很多次死亡吧。”
林沐月似乎不是很想回忆自己悲惨的经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点了点头。柯陈江觉得很愤懑，这种非人道的折磨怎么可能会得出什么科学的实验结果呢？它只是在一点点地将人的精神推向崩溃的边缘罢了。
“这样就好说明了。在我们那些被销毁的记忆之外，只有临死时的记忆被保留了。我就这么一直死、一直死，死到最后终于总结出了经验。结果，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总会有直觉告诉我选择哪条路是错误的，所以就要选那条以前没有选择的道路。你大概还没到这个程度吧，所以你没有逃开它们的追杀。”
不过林沐月的出现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虽然这很突兀，但是，我们实际上不可能见到其他的受试者啊。”柯陈江指出。人类虚拟现实的技术已经发达到能够将两个人的神经通路互相连接了吗？
林沐月则表示自己更是云里雾里：“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虽然一切事物都有它发生的道理，但是要了解真相可就十分困难了。也许是人为的操纵，也可能是软件或是硬件的故障，总之它就这么发生了，两个本不该见面的人竟然就这么在偶然与必然之中相遇了。
柯陈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再次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同类会是多么的让人感动。在眼前的这个人，和他年纪相仿，也是正在攻破高考前的最后堡垒的年龄。然而，一个本该平凡的人生却被现实无情地摧毁了。柯陈江倒是对这样的无聊人生不是很在乎，不是说他学业不佳，只是命运没有赐予他这样的人生。
接着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服务员将咖啡和曲奇饼干端了上来。柯陈江抿了一口咖啡，表情也松弛了一些。林沐月吃了一块葡萄干镶嵌的饼干，也终于打破了沉默。
“那个，刚才你救我出来的时候，似乎把我当成其他人了，到底是谁才会让你不顾安危啊？女朋友？”
柯陈江没有立刻回答，他提起杯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回答林沐月的问题：“不，不是女朋友。有一个麻烦精就够了。”
“那，她是谁？”林沐月忍不住继续追问。
柯陈江知道自己不可能架得住女生的纠缠，只好老老实实给出了答案：“麻烦，人生中最讨厌的人，我的妹妹。不要误解，但她确实很麻烦，除了给我惹祸什么事都不会干……但有时她确实很可爱……不，怎么可能……”
“原来是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亲人吗？”
看着柯陈江那混杂着失望、愤懑还有一些悲凉的神情，林沐月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我想你并不是唯一一个了。我爸爸酗酒、赌博、贩毒，欠下不少债务，结果害得我也被连累，遭到了追杀。刚才你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我以前被围追堵截时的片段。”
“想来你也不知道自己的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吧？毕竟这台机器想逼迫我们去回溯我们进入避难所以前的记忆，然后去寻找真相，去找到自己的人生转折点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柯陈江一边为自己的咖啡续杯，一边说道。
对面的林沐月则默不做声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怎样了，我爸那帮混蛋肯定没做什么好事。”然后林沐月愤恨地诅咒了一句那些人，在她眼里，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过父亲。
林沐月接着把话头转向柯陈江，：“那么你的妹妹怎么样呢，我们这里应该还有很多时间。”
“我妹妹？好吧，你把自己的身世说了，看来我也得把自己扯平才行。”柯陈江停顿了一下，然后打开了话闸。
该怎么说呢？柯陈江的家庭是一个和电视剧中的标准式家庭大相径庭的一个奇葩。不对，跟其他的比起来也许还好吧。这是一个原本有着四口人的家庭，他、妹妹、妈妈和爸爸。
柯陈江对家庭还完整的时候的记忆片段很短，因为它很快就破裂了。首先是他和妈妈一起逛街时出了车祸，为了保护柯陈江，妈妈牺牲了自己。
随后父亲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变得沉默寡言，就像剧中失去爱人的丈夫一样。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因此沉沦，倒也没有振作起来。柯陈江只记得有一天，他把自己酗酒积累的垃圾一把扔到外面，然后旅行包背在肩上，就这么走出了家门。从那天开始，他的爸爸就这么消失在了柯陈江的世界中，只留下一张字条、存折和其他一些东西。
离家出走？柯陈江从纸条上了解到，他的爸爸其实偷渡出国了。虽然从法律上来说他依旧是柯陈江他们的监护人，可实际上就全权由柯陈江来照料自己的妹妹了。柯陈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只要柯陈江自己把嘴封好，就永远没人来追查他的下落。他究竟去哪里了呢？柯陈江不想管，麻烦的是他抛给自己的累赘。
柯陈江的妹妹。
她恐怕是最无法接受妈妈的死的那个人了。她将妈妈的死归咎于柯陈江，因此也最怨恨柯陈江。她知道父亲走后柯陈江便不得不接手照料自己的任务，也清楚柯陈江没办法撒手不干，于是想尽一切办法忤逆柯陈江。打翻他辛辛苦苦做的晚饭然后逃出去、故意让来接她回家的柯陈江干等、干扰柯陈江的复习，让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就是单凭那张父亲留下的字条，她便知道柯陈江只能默默忍受自己的蛮横无理。柯陈江不能将现状报告给警察，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动手打她。
“老天，她还真是说到做到！”柯陈江激动地将拳头砸在桌子上，连咖啡都溅了出来。
她知道存折里的生活费根本不够用，只能由我打工来凑吗？她知道我因为挂科被辅导员叫去多少次吗？我还得找各种理由来瞎编！她知道……我不忍心把她送到孤儿院去吗……
最后的这一次她玩得太过火了，对，就是这一次，这台虚拟现实机器要我重演的这一次。我以前总能，或者巡逻的民警能及时将她找回来，但这次没有，她被绑架了。
“绑架了！？”
柯陈江点了点头。
而且还不是随意挑选上的受害者，这是一场蓄意的阴谋。他的妹妹平素就像是一个胆小的老鼠，一旦见到危险就会远远地逃开。换言之，只有猎物故意以她为目标，她才会中了圈套。
原来是这样啊……
当凌晨2点，柯陈江浑身疲惫地返回家中发现这张字条的时候便明白了。
“不准报警、赎金300万、在指定的废弃工厂进行交易……”
唉……
原本柯陈江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现在他已经心如死灰。他把字条随手捏作一团扔到旁边，接着双手掩面无力地坐在了楼梯上。楼梯上积了大量的污垢，可柯陈江根本不把它们放在心上。
你这样要我怎样救你啊，小恶魔？
“所以你就这样傻坐了好几个小时？”
“还带着满身来自下水道的淤泥。”柯陈江并没有试着去反驳她，甚至还加了一句自嘲。
“那么你接下来又做了些什么呢？”
“我又有什么能做的呢？”柯陈江两眼失神地盯着咖啡杯，“明天还要上课、妹妹的学校迟早会发现她失踪了，但我又不能报警……我究竟能干些什么呢？”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尽可能地抓住任何一个救命稻草，于是柯陈江试图联系了他失联多年的父亲。父亲在临走时留下了一个电子邮箱的地址，柯陈江曾经向他发过不少邮件。有些是责难他，有些是劝他早点回家。但是无一例外的这些电子邮件都石沉大海，柯陈江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打开来仔细阅读过这些文字。
大概没有吧，毕竟他一直都没有回信。
“爸，我知道你虽然留下了这个地址，但是从来不会回复我。但是这次请你务必正面回复我，我的妹妹，你的女儿，柯悦沐被绑架了，有预谋地。我想该不会你正好有关于凶手的情报吧？”
“……”一个小时都没有回复。
“求你了，爸。这件事真的很紧急啊!我不会说只要你帮我一把，以往的仇恨全部一笔勾销之类的屁话，但我真的是想跪下来求你了。我知道我不该提起她的，但求你想想妈妈吧。”
他终于破例了。
“不要插手这件事。”
“这就是你能说的吗？要叫我逃避这一切？”
“……”又是很久的间隔。
柯陈江感到了更加的失望，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的线索现在竟然在叫他主动放弃？！这就是他能说的了吗？
是啊，他大可抛下这些不管，拿起电话报个警，把一切都委托给警察，然后自己安安稳稳地上学。如果他妹妹被撕票了那就更好，再也不用饱受她的折磨了，能顺利考上自己想要的大学了……
懦夫！干这种事的人就是懦夫！
柯陈江决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上学？他的人生轨迹早就已经偏离了这条安稳的道路了。
“这么多年了，我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一路饱受折磨、担惊受怕地走过来的。”柯陈江又写了一封电子邮件。
“某省某镇冉华村。”在前前后后耗费了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柯陈江的父亲总算给出了方向。
这里，就是这里吗？柯陈江懒得去推测为什么他爸爸会了解得如此详细，现在要紧的是向自己和妹妹的学校编个理由请假，然后立刻动身。
“这就是我仍然记得的故事的发展了。”柯陈江本想在往杯子里续咖啡，但咖啡壶已经空了，“看来，想要知道它的结局，只能再重演一遍了。”
柯陈江接着又说道：“那么你呢？一个被仇人追杀的女生不可能还老老实实地呆在学校里念书吧？”
林沐月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
“好吧，那我想我们在这虚拟世界中奇妙的重叠也到此为止了。”柯陈江的口气中带上了一些失落的感觉，“即便是这种地方，肯定还是有些规则要遵守的。现在你我相见所带来的程序错误或许还能被容忍，但若是过多干涉彼此的轨迹的话，我们迟早会被系统所重置。”
很合理的解释，这都是为了彼此能够不受干扰地进行这社会实验的考核，但柯陈江并不喜欢自己说出的这番话，说出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在这虚拟世界中，应该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他才能因为系统的程序错误而见到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吧？人是会产生孤独感的生物。
在现实的浪潮中，柯陈江他们承受着无情的折磨，而自始至终他们只能默默地忍受。夜幕中的城市万家灯火，可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归处，柯陈江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其中的一处高楼上眺望着这一切。
“我想也是呢……那么就这样吧，很高兴认识你，柯陈江。”林沐月似乎也感受到了类似的情感，“那么你去那个村子寻找真相，我也继续我的逃亡生涯吧……希望我们彼此都能挺到最后吧。”
语毕，二人起身，握手算是作了道别。林沐月先走出了门，而柯陈江去结账所以慢了一步。
街外是闷热的夏夜，虫鸣声此起彼伏。林沐月静静地推开门，无法被漫漫长夜消除的热浪涌了上来。
柯陈江开始迟疑了起来，他盯着林沐月即将消失的背影，想也不想地说道：“等等……呃，最好我们先确认黑影没有埋伏在外面。”
林沐月回头，简单地笑了笑，仿佛在说“会没事的，就此别过吧。”虽然她在笑，但却让柯陈江看了十分难受。
但是，就这样分开真的好吗？即使是棋局进行到关键的一步，也没有他这样难以抉择。
他张口竭力想说些什么，可他能说什么呢？内容有很多种，但选择只有两个。
呜——
门外突然传来了雷鸣声。那是竞速比赛中才能听到的，高速摩托车的引擎的轰鸣。柯陈江很快便意识过来现在是午夜时分，也正好是那些玩世不恭的飙车族们在大街小巷上炫耀车技的时候。
“那个……林沐月？最好还是先……”柯陈江虽然羡慕这些只需要考虑接下来玩什么的纨绔子弟，但他也感觉不大对劲，想先把林沐月拉回来。他走过去，却发现林沐月吃惊地看着眼前景象的表情。没有看过午夜狂飙吗？柯陈江也透过橱窗往外看去。
顺着林沐月的目光，一群摩托车大军正在向他们驶来。发动机引擎的声音盖过了周围几乎一切声响，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是它们开得同样震天响的音响。那些骑手都只是如同过往云烟般的白影，这让柯陈江松了一口气。那些骑手虽然平素放荡不羁，但它们大概只会将柯陈江他们视若无物。
摩托车队接着在他们面前呼啸而过，数量大概有十几个，大都为日系高档跑车。不过最后一个有所不同，那是一个军绿色的军用重型摩托车。假如用了警车的涂装，柯陈江还可能误以为它是来抓捕前面的青年的呢。
柯陈江顺便看了眼上面的骑手，
他不禁以为自己看错了。
黑影！？
柯陈江感觉血液瞬间凝结，他大叫不好，一把撞开大门伸手想将林沐月拉回来。他真是太傻了，他难道不是根本就不希望林沐月离开吗？看到她，柯陈江回想起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些已经被遗忘了很久但又亲切的感觉……那种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旅行了很久以后终于又见到另一个人的感动。
但柯陈江太晚了，他伸出去的手根本追不上一辆重型摩托车。后座上的黑影如同渔夫捞鱼般轻车熟路地将林沐月一把抓起，接着带着她绝尘而去。柯陈江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它们就消失在了远方。
可恶……柯陈江一拳砸在店铺的钢化玻璃上，结果只有满手的疼痛。
柯陈江的心里充满了懊悔之情，黑影故意设埋伏掳走林沐月可能是她记忆中出现过的危机事件，但柯陈江就是不愿意见到事态如此走向绝望的边缘。历史无法被改写，但在这里柯陈江宁愿冒着被重置的风险也要试着对其进行修改。
难道这就是程序设计者的恶意吗？故意把两个未曾谋面的人的故事搅合起来，然后看乐子？这也是社会性实验的一环喽？
行啊……柯陈江决定奉陪到底。
他四处看了看，摩托车队的踪迹还未完全消失，他肯定还有办法追上的。
没想到车队的后面还跟着一辆货车，上面装载着备用的摩托车。它大概为车队进行着后勤的工作。
好，就决定征用你了！
柯陈江拔出托卡列夫手枪，对准货车底部的轮胎来了几发。响亮的枪声竟然没有引起任何骚乱。
至于那位被爆了胎的货车司机，他竟然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专心致志的开着自己的货车。
柯陈江看着他那傻样，不禁起了对准它的眉心来一发的念头。
不，还是不要这样做吧。虽然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但他也没有沦落到肆意妄为的地步。
他趁着货车的速度大幅下降的时机，一个箭步跨上其中的一辆摩托车。摩托车的钥匙已经插好了，所以柯陈江仅需点火启动引擎，然后加大油门冲下货架，紧接着车头一甩任由引擎咆哮着向前冲。
呜！！！
天，这摩托车马力太强了！仅仅在送外卖时骑过电动车的柯陈江马上被这种由天价配件改装的摩托车所震惊了。他马上便理解了为什么高速带来的刺激感会让这帮富家子弟如此着迷。
太棒了！柯陈江大笑，然后他把油门的输出再次加大。
“很喜欢搞恶作剧是吧？那么就让我也来捣个乱吧。”肾上腺素开始大量分泌，柯陈江开始追逐前方的摩托车队，准确地说是由那个黑影驾驶的重型摩托车。
一个环形的高速公路环绕着这座城市，对于飙车族来说这是个绝佳的展现车技的地点。如果他们并不畏惧交警的追击的话，他们甚至会为此举行盛大的比赛。说的也是嘛，怕什么，他们的爹一个比一个牛。
柯陈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加入这场疯狂的竞技之中。整个摩托车队组成了一道耀眼的白线，在柏油公路上一划而过。
狂风在柯陈江的脸庞划过，呼啸如飓风。柯陈江有点后悔没有没戴上头盔，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了对吧？抱着要么胜利要么死的信念，柯陈江以明显超过交规数倍的速度一点一点地逼近黑影。感谢过去无数次的尝试吧，没有它们自己早就翻车了。毕竟公路上有的可不只是它们这帮亡命之徒，一场惨烈的车祸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柯陈江死死抓住握把，否则它就会像脱缰的野马般失去控制，连同骑手一起摔得支离破碎。
很快，想要带着林沐月逃之夭夭的黑影便出现在了柯陈江的眼前。在一堆白影的侧翼，它们两个显得十分显眼，更何况后座上还坐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嘿，程序员的儿子!”柯陈江趁黑影专心驾驶冲了上去，还故意嘲讽激怒它们，“我不准你们肆意妨碍别人的自由！”
“柯陈江！”林沐月显然没有意识到柯陈江会热血上头，然后跨上一辆摩托车来搭救她。不过，不知怎的，她有直觉他一定会来的。
黑影看来倒也不惊不慌，后座的黑影架起林沐月的脖子威胁道：“呵呵……狂妄、愚蠢……你什么都救不了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说完，它举起了一只短管霰弹枪，枪口直指柯陈江的头颅。
可恶！柯陈江在心里咒骂。对一个没办法杀死的敌人，他就算枪法再好也没办法。
但是，有时候柯陈江就是这样一个热血的青年。
柯陈江在黑影开火的瞬间，双脚一蹬离开了自己的摩托车。霰弹枪虽然散布宽广，终究还是没有追上柯陈江的身影。柯陈江的目的地是哪儿呢？当然是后座上的那个黑影。
柯陈江以极大的冲击力与黑影相撞，黑影没有意料到对方会如此激进，瞬间失去了平衡。如果是正常的歹徒，这时也该大吃一惊了吧。虽然黑影的心理素质比他好，在柯陈江进攻的同时便开始反击。它自知弹仓已空，便马上以枪身抽击柯陈江，意欲把他逼到地面上去。但为时已晚，柯陈江有的也不止是鲁莽。比起黑影的手臂，柯陈江的手枪更快，一发子弹直接贴着黑影持枪的手臂射了进去。
啊！黑影痛苦地大叫。
柯陈江紧接着抓住它的衣领对准它的额头来了一记凶狠的头槌，这下黑影彻底晕了过去，失去了战斗力。
“下去吧！”柯陈江对程序设计好的黑影没有多少仁慈，他揪着黑影的衣领直接将它甩下了摩托车，它的身边全都是高速运转的轮胎。对于任何想要阻碍柯陈江的敌人，他从来就没动过恻隐之心。只要做得到，他就会死死掐住它们的脖子。
然后是前座的黑影，迫于需要专心驾驶，它刚才没能对柯陈江做出有效的抵抗。还有一点是林沐月也意识到了柯陈江的计划，她也配合地将双臂架住了剩下一个黑影的脖子。
很好……虽然无法被杀死，但黑影还是无法忍受疼痛的折磨。
那么就只要射断黑影的双臂，然后接管这辆摩托车就行了。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之中，估计只有常年训练的杂耍演员才能做到吧。
林沐月是侧坐的，柯陈江便通过另一边将手枪伸了过去。
“呵呵……哈哈！”黑影突然发出瘆人的狂笑。
“愚蠢、狂妄！你能战胜命运吗？不能！”
柯陈江正在疑惑的时候，林沐月发出了惊恐的大叫：“柯陈江，不好了！前面！前面！”
前面？
柯陈江看了过去。
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哈哈哈哈！黑影依旧是止不住地狂笑。
白影似乎没有发觉前面已经没路了，它们依旧在享受着竞技的快感和刺激。于是，摩托车队中的车辆一个个掉入了无底的深渊。
紧接着，轮到了柯陈江他们。
“可恶！你这卑鄙的家伙！刹车！快刹车！”柯陈江焦急地扣动扳机，可是疼痛只是让黑影笑得更加疯狂了。
愚蠢……
摩托车腾空飞出，紧接着开始急速地下坠。
“柯陈江……”
“林沐月……”
坠入黑暗之前，柯陈江最后看了一眼即将分离的林沐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