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柯先生,你以为我不会想到事态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哨塔的制高处上,土匪的头目,一个充满野心和贪婪的人,猖狂地大笑道。在他的下面,是一个由他经营的犯罪用的行动基地。不过,今天他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他与合作伙伴的盟友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他的下方,是一场严峻的对峙局面。一方是他自己的走狗们,他们加入他的阵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利益,所以这帮人已然失去了战意,只因老大的威压而不得不装出严阵以待的模样。实际上呢?头目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们根本就不堪一击。
而对面的那些士兵呢?他们都是那个姓柯的家伙的忠实追随者。这些人服从命令、视死如归。正因为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所以也不会太在意牺牲自己。最可怕的对手果然还是那些死不要命的。
双方仅有一道门的间隔。头目知道那些士兵正默默等待着突入的机会,这样的沉默对他来说真是一种煎熬。
所幸的是,他已经意料到了。以前合作的时候,他从那个姓柯的人的眼神中就可以察觉他十分憎恶自己,但因为资金的原因又不得不寻求与自己的合作。反正都不是正人君子嘛……于是头目便秘密派人刺探得到了他还有子女的情报。
一个邪恶的计划便产生了。他决定在合作即将破裂的时候,将那人的女儿绑架过来作为要挟。如果还能顺带加上另一个儿子作为筹码,他的底气可就会更足了。不过自己的手下实在太蠢,不仅没能找到他的儿子,还像傻瓜一样留了一张敲诈的字条给他。哼,一个在和平社会成长的小男孩,大概只是一个缩在电脑前沉迷电子游戏的宅男吧。
无所谓了,反正一个女儿就够了。头目将他那把珍爱的m500左轮手枪和那个早已哭得奄奄一息的女孩对比了一下,不禁摇了摇头。天哪,这样一发下去还能把头留下吗?嘿嘿,大概不能吧?
“不能吧?你说是不是啊,柯先生?”头目举着扩音筒,对着门里面大吼道。他知道那个人正在默默地监视着全场的过程,那些追随者便是他的耳目。“不过也别想再玩什么阴的了,看看这是什么,看看我周围又是什么东西,”头目继续大吼道,“只要我死了,只要我摁下这个按钮,轰!你的宝贝女儿恐怕得跟着我一起完蛋!”
接着,他又俯下身去,装出一副亲切的模样说道:“怎么样,刺激吗,亲爱的?来,向你失散多年的爸比说句话表达表达你的感想怎么样啊?”
而悦沐只是哭噎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本来只是一时赌气想跟哥哥作对跟他玩捉迷藏,结果却被一群坏蛋抓到了一个哥哥找不到的地方。她肠子都悔青了,她当时为什么要听信大叔的甜言蜜语呢?为什么当时会觉得比起讨人厌的哥哥,大叔们更加值得信任呢?
“小朋友……鼓起勇气,你行的!”
“呜……哥……哥……”虽然悦沐平时总是逆着哥哥的话,但她其实一直都依赖着他。
“哈!天哪,哥哥?我真是惊呆了!”头目扭头重新对着下面大笑道,“妹妹的日常起居竟然要靠哥哥照料!你这个当父亲的就是想生个儿子去糟蹋自己的女儿喽?你的道德好像没有底线啊!”
嗯?
头目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森森的杀气。可惜了,直到刚才他都成功地隐蔽了自己的气息。但果然还是太欠缺经验了。
“啊!!!”柯陈江大叫着,挥动枪托砸向头目的头颅。但是,下手时动作太大,被头目察觉了气息。他反手接住柯陈江的突击步枪,然后擒住枪往身前一拉。柯陈江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重心朝着头目跌了过去。迎接他的是头目狠狠的一记头槌。柯陈江登时吃不住头槌带来的强大冲击力,摔倒在地。
头目把玩着夺过来的突击步枪,咂咂嘴说道:“天,想必你就是那个哥哥吧。有勇气,竟然敢直捣虎穴!你看到了吧,柯先生?你的儿子都比你有种!”
“你……给我闭嘴。”柯陈江真是受够了他这种傲睨自若、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忍住头晕目眩的恶心感用力站起来说道,“废话说完没?你这家伙已经输了,把我妹妹还回来!”
头目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笑容,对眼前的这个黄毛小子说的大话嗤之以鼻。他把突击步枪拆掉弹夹扔到一边,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他扭头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听到了吗,小子们?这家伙居然以为他单枪匹马就能救回自己的妹妹!真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呢,不像他的爸爸,你说对吧,嗯?姓柯的?”
虽然柯陈江内心已经惧怕到了极点,但他在此时也不得不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形象。感觉这样做就像是为了给他的妹妹看的一样,为了让他的妹妹即使在危机的时刻也不会失去信心。
对面的头目显然已经看穿了他的对手的内心。他只是简单地把这突然的变故当作紧张刺激的游戏中放松的一环而已。
他伸出手指勾引对手,说道:“可以啊,小子。很好,就这样吧,底下的饭桶们听着,继续看守好你们的岗位。不,如果连他都能摸上来,说明连骂你们是饭桶都是在侮辱饭桶……”
“所以说你接下来又要耍什么把戏了?”
“没有、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呢?”头目无奈地拍了拍手,收起手枪摆出拳击的架势,“其实我可是一个很守信的商人。你爸爸不守信用,想撕毁我们之间的契约,我也是无可奈何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爸爸正在观赏你的英姿呢,你没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吗?”
“少说废话,”柯陈江心说为什么要跟你这种无耻之徒谈天说地,“凭什么我需要关心他在想什么。你想打一场是吧,来啊!”
“可以可以,这脾气可以。没错,”头目歪了歪头,摆出一副拳击手试图看穿对手破绽的模样,说道,“没人会来干扰我们。让我们定个规矩吧,你打赢我,你的宝贝妹妹我就双手奉上。输了,嘿嘿,那就看你爸的表现了。”
“啊!!”看到一场血腥的战斗即将发生,悦沐忍不住发出了害怕的尖叫。
柯陈江赶紧安慰她:“乖,悦沐,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但是,但是这些坏蛋……好可怕,呜呜……我们回不去了……哥……”
“勇敢点,悦沐。把你的眼睛闭上,耳朵堵上,在心里默念600下,记住要缓慢而沉稳地数这600下,记住了吗?千万不要睁开眼!听话,认真地数完,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真、真的?”虽然有些怀疑,悦沐还是哭噎地按柯陈江的指示照做了。这也是一直以来少有的几次,她会老实地听自己的话的时候吧。
“你也给我记住,不准波及到她。”接着,柯陈江扭头对着头目,以威胁他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我们有约定在先,我会不伤到她的一丝汗毛的。”头目则无奈地伸出双手说道,“你这么喜欢自己的妹妹,一定是想将她据为己有,以后一起双宿双飞对吧,嗯?”
柯陈江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混蛋!”,他怒吼道,然后挥拳向着头目的鼻子揍了过去。
这一招实在是太鲁莽了,破绽百出的柯陈江立刻被头目轻易地化解了攻势。与此同时,头目在防御之后立刻反击,擒住了柯陈江的脖子。
“天哪,你只会在街头上跟混混打几拳吧?”头目失望地咂咂嘴,接着长臂一甩将他砸在附近的货架上。
柯陈江顿时失去平衡,头目老虎钳般的抓力让他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断了。强大的冲击力在货架上砸出了一道大坑,上面的物件纷纷落下,落在倒地的柯陈江的身上。尽管悦沐死命地堵住自己的耳朵,但巨响让她禁不住惊吓,像小猫一样颤抖起来。虽然悦沐平时很爱发脾气,但柯陈江知道她其实十分胆小。柯陈江很想上前去安慰她,但自己也依旧在疼痛之中挣扎。他强逼自己重新站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这拳可真轻呢。怎么,看我太年轻想放点水?”柯陈江想要激怒头目。
“当然放了……要不然你还能站起来吗?”头目只是冷笑。
哈!柯陈江以为头目有了破绽,操起地上的一根铁棍就向着他的腿部扫了过去,想要逼他痛苦地跪下去,然后接机再对其头部补上沉重的一击。然而,头目显然是一个与他人以命相搏过无数次的老手。他轻而易举地接住了柯陈江的铁棍,遏制柯陈江进一步行动的同时,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掰断了他的右手腕。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战斗只是一场一面倒的完败。
这一点柯陈江又何尝不是很清楚呢?
“回答我,小子,”头目将夺过来的铁棍放在柯陈江的肩膀上,像是对待一个即将受刑的死刑犯一样,蔑视地说道,“你知道你永远也救不回你的妹妹的,你居然还是这么做了。你究竟是一个自负的家伙呢,还是说已经绝望到了极点?”
“呵呵,回答你还不如去跳江呢……啊!”柯陈江忍住钻心的剧痛,把脱臼的手腕强行按了回去。
当他的父亲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他便明白了。他此生只为了完成一件事。虽然终生都不可能完成,但是他必须要锲而不舍地追求的事业:他必须要杀死一种事物。掐死它,柯陈江就胜利了。
在这片战场上,在这僵持的局面之中,没有一个人敢斜眼去偷看他们的战斗,但肯定有一个人正注视着这里。从很久以前柯陈江就知道他是一个才华横溢但生不逢时的人,他究竟是怎样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柯陈江不明白。
不过,即便这人再怎样让柯陈江失望,现在似乎都不重要了。这人曾经过背弃过他自己的责任,将柯陈江置于一个茫茫的大海之中。不过,柯陈江还是希望他还能有最后一丝的良心。不、这样说也许太过于偏激了。随着妈妈遭遇车祸身亡以来,一切的悲剧接踵而至。所以应该说,柯陈江希望他还能找回以前一家人还在一起的感觉,然后好好照料他的女儿。
“你算是一个有胆量的男人了,”头目将铁棍搁在柯陈江的肩膀上,算是对整场战斗的结果做出了宣判,“可惜了呢,你的妹妹能不能回去,决定权不在你,在我。”
是吗?
柯陈江本来还犹豫不决,但是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什么他会对这烦人的女孩一直都割舍不下呢?柯陈江一直都不明白。但他知道的是,这个女孩笑起来很美。
暗藏的刀片被柯陈江出其不意地掏出。头目在反应过来之前,腿部便被划开了一个大口。
啊!!!被偷袭之后,头目痛苦得怒火中烧,抬起铁棍便朝着柯陈江的颅骨扫过去。不过,由于距离太近,这一招施展不便,柯陈江及时地下蹲便闪开了攻击。紧接着,柯陈江手往前一探,在头目的口袋里一兜,随即就地一滚与头目拉开了距离。
柯陈江从头目那儿究竟夺来了什么东西呢?从头目恼怒的表情中就看得出来了,那是炸弹的引爆器。现在,头目失去了它的保护,狙击手随时都可以直截了当地取走他的性命,然后救下人质。
有胆量。
头目露出奸邪的笑容,然后立刻拔出左轮手枪直接对准了附近的炸药桶。虽然C4是十分稳定的物质,但他准备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一种爆裂物。
他要直接引爆炸药吗?!
柯陈江的脑袋空白了。
他必须在狙击手开枪之前,阻止头目引爆炸药。该怎么办才是最快的呢?
很显然,只有立刻行动堵住他的枪口。
柯陈江冲了上去。
希望你能想起以前的时光,然后好好照顾悦沐啊,爸爸。
就在他即将扑上去的瞬间。
“柯陈江,不要这样做!”
那是林沐月的声音。
在柯陈江反应过来之前,林沐月突然从窗户外探进身来。她从背后一把抱住头目的身体,然后全身离开窗台,任凭重力带着他们一起从空中坠落。头目的一枪打空了,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弹孔。
“混蛋!!!”头目不服气地嘶吼,发出一声长啸。
“林沐月!”柯陈江赶紧扑上去,最后却只能看见林沐月和头目一同坠入了黑暗之中。在那种高度之下,人能生还的概率很低。
林沐月她究竟在想什么呢?!她大概已经意识到柯陈江想要牺牲自己来救回自己的妹妹吧,但为什么为了救柯陈江反而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呢?这个傻女孩,明明跟她自己没关系的。
柯陈江对着黑暗的深处悲伤地伸出手去,然而这并不能挽回她。突然,柯陈江想起了什么。
一定要这样记忆才能复苏吗?
柯陈江以前确实是遇到过她的。他曾经在打工回家的途中,偶遇被追杀的林沐月。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奔逃之后,柯陈江侥幸把她救了下来,但也被揍得头破血流。柯陈江出手的理由很简单,他既痛恨这种为非作歹的混蛋,当时心情也糟透了,于是气血上冲便对着那些家伙一拳揍了上去。逃出生天之后,他还邀请林沐月暂时在他家避避风头。
看来林沐月的记忆恢复的比他快呢。
柯陈江感觉心中有着一股隐隐的痛,那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感受。
柯陈江扶着浑身疼痛的身体,吃力地坐在了悦沐的身边。底下,埋伏好的佣兵们一齐出动,闪电般解决了土匪的残党。
“没事了。”柯陈江摸摸悦沐的头,悦沐全身一颤,然后才慢慢地睁开了充满泪水的眼睛。
林沐月也是这场实验的受试者之一。在这个虚拟的现实之中,柯陈江与她的交汇,既有现实中不存在的,也有真实的。
想来柯陈江和林沐月在这基地中的相遇其实真实存在过吧?
漆黑的夜晚重新归附于寂静之中。受惊的知了再度试图鸣唱起来,夜间的森林再度开始焕发生机。似乎有什么可以发生的事,一些可以让他感到救赎的东西,柯陈江遇到了,最终也只是擦肩而过。不过,
她也是受试者,所以最终她活下来了吧。
所以,还是有希望的吗?
“哥、哥哥……坏人……走了吗?”悦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试探性地对柯陈江说道。在她看来,原本只能无可奈何地任凭她发脾气的哥哥,如今却感觉十分可怕。毕竟,自己的任性却酿下了大祸。这下肯定要挨打了吧?
不过,哥哥却并没有生气。
“嗯,他们走了。乖,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柯陈江伸手摸了摸悦沐凌乱的头发,“那个,我知道我做得很差,连一顿饭都烧不好,平时还抽不出足够的时间来照顾你。但是,你也原谅一下我吧。妈妈她……她的……我也很伤心啊……你……愿意原谅我吗?”
自从那天以后,柯陈江一直觉得那时候如果没有那么任性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害得妈妈出车祸了。还没等他从自责的阴影中走出来,爸爸便也离家出走去了。柯陈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狠心,能够将他们兄妹两个直接抛下撒手不管。
亲人难道就是这么容易离散的吗?柯陈江不理解。
“嗯……”悦沐低头不语。对柯陈江来说,或许就只有她还值得自己珍惜了吧。
接着,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从梯子爬了上来。他是一个满脸伤疤,看上去苦大仇深的人。他看了眼靠在墙壁上,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特别是对柯陈江,他露出了感到印象深刻的表情。
“柯……陈江,这是你的名字对吧?”他问道。
“是、是的。”柯陈江甚至有些紧张起来了。
“看来你果然是我们领袖看中的人才,而不是存有私心,”队长的语气中,莫名地带上了一些尊重,“这可真是一场豪赌啊……你们放心,我们已经接到指令,接下来会尽快把你们带回家的。这里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说完,他就又重新爬了下去。
“等、等等!”柯陈江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存有谜团,他将悦沐稳稳地背在背上,然后赶紧跟上队长的脚步,“你口里的领袖就是我的爸爸对吧?把你的对讲机给我,我要跟他说话,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队长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没门,接下来他要忙的焦头烂额了,他明确说过不会跟你通话的。不过,他的确吩咐过要给你转达一些事。”
“……啥?什么事?”柯陈江不解。
“接下来会爆发一场全球性的瘟疫,做好准备。”队长的语气就如同平平淡淡的照本宣科,但却让柯陈江听得脸色煞白。还没等柯陈江继续问下去,他便随手抛过来了一大捆钞票,继续说道:“拿着,这是那帮罪犯们的赃款,你会需要它的。”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坏事吗,哥哥?”悦沐的声音颤抖而又恐惧。
“很多事啊……不过放心,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即便那要搭上性命。柯陈江在心里暗暗地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