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大家哈哈大笑,我也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至今,这个大奖我仍然放在床柜旁边的抽屉里,每次希尔薇看到都会觉得十分的奇怪。
/这是个胡萝卜布娃娃吗?这么大?
我笑了笑,
/这可不是普通的布娃娃,这是一个大大的橡皮擦,是我曾经抽奖换到的,也是给我长脸的橡皮擦!
希尔薇总是会听的莫名其妙,
/就抽个奖,至于吗?
可能人家永远无法理解这种突然中奖的欢快,毕竟自从我们长大之后,许多的玩具可以通过网上购物或者去超市的杂卖铺翻找。
我也终于发现了这个在曾经同学们看来无比珍贵的胡萝卜橡皮擦,其实只要花三块钱就能买得到。
想想胖子,当时还花了200多抽了一堆大奖,内心就忍不住的想笑,多年以后,我们仍然会将这个话题拿出来反复的谈论。
而胖子那已经差不多痊愈的伤疤又一次被一次的揭开,总会一脸不爽的样子。
/这种事情经常来说有什么意思!
可这不就是童年吗?我跟现在同学聚会,谈论的话题其实大多都与自己小时候有关,如果谁讲到现在的事情,恐怕是吸引不了别人的兴趣的。
唯有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那天的中午,即使这记忆再遥远,人们也能如同放电影一般,马上从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画面。
/你还记得吗?那天中午……
/我们记得,记得,那时候某某人也来了,可过瘾了!
这种话题总是聊不完的,曾经的我们留下太多的故事了,说也难怪,现在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样,一晃就过去了。
可是在曾经的童年的时光是漫长的,漫长的……我们每天中午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就如现在我看到的这些同学们一样,他们有些人手中摆弄着那些玩具,眼睛却已经合上了。
这就是小时候的我们,虽然连一颗糖在眼前可能都是奢望,可小小的脑袋中却装着怎么谈都谈不完的话题,也正是如今天这样回到了现实世界,我才发现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只是我们曾经的那些小屁孩,如今已变得成熟。
大家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想要再聚到一起已经是很难了,除了几个关系十分好的时常会相遇到,其余人我不知道他们此时住在哪里,从事着怎样的工作。
/那个,你们来坐一坐……
班主任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浑身颤抖着打开了大门,
/老师,你的手怎么一直在抖?
我十分关心的问道,没想到她却淡然的说:
/这都是老毛病了,几年前就有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后来查了出来,也就无所谓了。
我十分心痛,连忙过去扶着她缓慢的坐到了椅子上,这把椅子让我记忆犹新,还是曾经的那把。
每次来到办公室门口的这条走廊,应该是一个学生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回忆,这段回忆是痛苦的。
因为当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是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今天一切都改变了。
我是带着希尔薇来的,带着自己的妻子来探望班主任,曾经每说一句话总会有一个自身骂我的班主任现在的语气也变得十分的温柔,像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一样。
仿佛在公园的长椅上摇着、摇着,织着毛衣,大腿上放着一只猫,就这样可以度过安静的一个下午的慈祥老太太,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严厉到让人感觉十分害怕的目光。
每次班主任一瞪我,我感觉芒刺在背,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下去,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温暖,洒在这位老人的身上,看起来十分的温柔。
/今天天气好了,不会像昨天一样一直下雨,下雨的话骨头就会痛。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揉着自己的关节部位,
/也都是老毛病了。
/老师,你不是都退休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不去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住起来?
我试探性的询问。听到这,班主任笑了,原本洁白且锋利的牙齿现在掉落了好几颗,看起来显得有些落魄。
/我也曾经打算去别的地方旅游,可是绕了一圈,总感觉没有曾经的快乐了。
之前在上课的时候,每次惹班主任生气,她都会把我大骂一顿,然后忍不住的感慨,
/要是没有您这些人在这里气我,每到暑假的时候,我肯定会去海边,去山上,去雪山滑雪,那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曾经的母老虎或许也是个充满梦想的少女,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去世界各地遨游,可是偏偏在这学校生了根,跟这些捣蛋鬼们斗智斗勇,仿佛一辈子都再出不去了。
因此,好像每次不能出去旅游,班主任都会把怨气发泄在我们身上一样,我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心中也十分的愤慨,
/话说想旅游你就去,干嘛每次都要拖堂讲课,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是每当我当我真正买了车票去旅游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心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说着,她还把手指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一直在找原因,觉得可能是旅游的地点并不够吸引人,于是一直换,花了好多钱的走了很多个城市,终于气喘吁吁,已经累的半死的我还是回到了这里。我突然才觉得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去旅游,而是就在这讲台上讲着这些已经倒背如流的课本……
说到了这,班主任哈哈大笑,好像有人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给她听了一样,
/你看这些课本,上面全是我的字迹!
她把课本拿给了我们,我一页一页的翻着,曾经的回忆涌了上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第23页上还有我的杰作。
那时被班主任罚抄课文,不抄完不许回家。当我终于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给完成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本来约着跟同学们一起打球,好不容易凑齐了的,今天的计划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泡汤了,我的内心也是十分生气,便决定进行着一些反抗,于是随手翻开了一页,在书上涂涂画画。
画完之后,内心无比的舒爽,同时也感到了一阵阵的寒意,要是这个家伙发现的话,我该怎么办?不过兴许是发现不了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是第二天班主任果然发现了,这家伙每天都会翻自己的课本吗?怎么这么熟悉?我叫苦连天。
/是谁?是谁画我的课本,不敢承认是吧?不知道这本课本有多重要吗?
她在上面声嘶力竭的喊着,台下的人鸦雀无声,沉默是我们最好的武器,只要没人顶嘴,过一会儿整件事就会淡去。
后来班主任自顾自的讲累了,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再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本课本是曾经自己生日的时候男朋友送给她的礼物,因此母老虎一直格外的珍惜,现在想想,羞愧不已。
见到我以极快的速度就翻到了那被涂鸦的一页,班主任的嘴角满是笑意。
/话说曾经的这个图案是不是你这个捣蛋鬼画的?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老师你都知道?
/是,
班主任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环绕班上一周,发现就你最紧张,汗水都快把你的衣服给浸透了,知道那就是你。
/可是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叫我出来?一般这种情况是很难逃脱的。
/我原本想要把你骂一顿,顺便打一顿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力气不够了。
说到这的时候,班主任很淡然,哪怕是已经到了长了这么大的时候,看见班主任旁边摆着的那根有着明显痕迹的藤条,内心还是忍不住的发慌。
曾经有多少人对着这根藤条伸出了手掌,然后挂着一身彩回的家,然后回到家中,还要被长辈们一阵子骂,仿佛这就是不体面的象征。
希尔薇始终是不明白这一点的,这个女孩子很乖,从来到学校到毕业都从来没有被打过。
/话说,你看这个这么紧张干嘛?
班主任抢答:
/这个家伙不知道被这藤条打了多少次了,内心已经产生了阴影了。
说到这大家笑的很开心,聊着聊着突然听到铃声作响,午休已经结束了,班主任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上课。
/不好意思,我得去上课了,现在没有时间。
说完拄着拐杖就要走,我和希尔薇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老师,我们一起过去。
/不用你们操心,我的身体好着,该忙忙,该忙啥忙啥……你们。
直到走出校园,我还觉得刚刚发生的就是一场梦一样。
/好熟悉的梦,多想回到曾经小时候。
/还想回到小时候被班主任打吗?那时候你可是在办公室里跟猪叫一样的嗷嗷的声音。
/这你都听到了?我都尽量压低的声音,为了就是不让自己丢面子。
/大家都听到了好不好?
希尔薇说着把头往我身上蹭了蹭,这毛发有几根钻进了鼻子里,我不由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呀,真恶心,赶紧拿面巾纸擦一擦!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便扭头问希尔薇,
/你看,曾经的班主任看起来多么的可怕,感觉身上全是用不完的力气,现在才过了多久人家也变老了,那我们是不是也有老去的那天?
/这不是废话吗?
希尔薇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会老去,我们也变变成白发苍苍的样子。
/到时候你也是一个老太婆咯!
/那你不也变成了一个老爷爷吗?
我们哈哈大笑,不知道是谁先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希尔薇突然有些害怕:
/我好想在这里待的再久一些!
/反正在我的梦境中,我是活的好好的,肯定能活的更久。
/那不一定,梦的东西很多都是假的。
总之,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好好的玩吧!我牵起了希尔薇的手。
/晚上你想要去哪吃饭?
/吃饭?随便吃一吃就好了。
/还记得你上次带我去过的那个面馆吗?
我点了点头:
/那儿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于是两人便在夕阳之下,互相搀扶着向那个我们已经吃了无数次的面馆走去。
曾经的我没什么钱,又死要面子,每次拿到一点零花钱就请希尔薇出来吃,奈何钱不够,因此只能把地点定在面馆里。
现在还是那面馆,两人走了过去。夕阳之下,我们的影子被拽着好长好长,已经到了那梦中的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