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说什么！”
原本一脸悠闲的无暇呆立在原地，扶起旋金的手死死捏在她肩膀上，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凝视着对方的脸，久久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旋金继续开口，“连伤学院三人，刚才又杀了一名警卫队，学院不会让我活过明天……”
“我只是一个人偶，用之即弃……而小姐不一样，您是黛葵的女儿，是终将成神的存在。”
“所以，请杀掉我，作为斩断你我关系的证据，这样学院就不会为难你。”
“啪！”
旋金的计划刚说出口，无暇抬起手，狠狠向对方扇去，一阵掌音过后，手掌变得通红，可旋金仍抱着无暇的腿不肯松手。
此刻无暇的眼中已有股愤懑之色。
“蠢货！我不需要向学院那边自证清白！……你马上给我滚，去其他岛屿躲着……身为圣女帝的“十圣”，谁敢审判我！”
无暇大骂着，她不理解旋金千里迢迢跑来，只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
但心中控制不住地升起悲痛，月落坞是学院的驻扎地，闯入后想离开几乎不可能。
旋金扭动脖子，把歪斜的脑袋放回正确位置，继续解释着。
“还有第二点原因，其实黛葵大人去世后，我欺骗了小姐，您母亲并非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抱着双腿的手臂松开，旋金起身，站立时她的个头要高出无暇不少。
微微颔首表示尊敬后，她将双手贴在腹部的备用机芯处，讲起自己的往事。
“有次我胸部以下被斩断，是小姐偷偷将我拖回去，还一路上拜托我不要死掉，虽然我一直解释，但您一直哭个不停……就，就像是失去宠物的孩子，我第一次觉得，我不再是冰冷的机械。”
“然后您拜托母亲为我安装备用机芯，而在那里面，有黛葵大人留下的一样东西……”
“你现在马上离开，这些以后再说！”
对于黛葵留下的东西，无暇的确感兴趣，但她更担心旋金的安慰。
说完这句后，她拉上昆雾，准备离开。
旋金已能听见远处警卫队的声音，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搜查到这里。
这般紧急下，她不再谦卑，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冲无暇训斥道。
“别再任性了，无暇！”
“你心里清楚，踏上月落坞后，我不会有活着离开的可能，至少……让我死在所爱的人怀里……”
旋金快速向前走上两步，双手握住遮阳伞伞身，按动机关让伞尖的剑刃弹出，再将它抵在自己腹部机芯的发条口上。
“能遇见小姐，是旋金最大的幸福……”
说罢机芯蜂鸣，旋金发动了最后一次的全链接，双臂灵环浮现，捏住伞身狠狠将剑刃没入发条孔后。
接着剑刃扭转，将内部相互耦合的结构破坏，最后挑中最核心的一片齿轮，横向一斩，破开机芯，从侧腹划出。
“旋金！你干什么！”
在无暇震惊不敢相信的眼神中，旋金握着伞身，主动把备用机芯斩断。
“小姐……”
失去机芯后，旋金无力地跪下，她托着遮阳伞，让伞尖朝上。
而在伞尖的剑刃上，正挂着一枚金闪闪的齿轮。
“这时黛葵大人为您留下的钥匙……回到您的故乡，它就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
无暇大吼道，丢下手中遮阳伞，蹲下抱着对方。
她不能理解，明明在几天前，她们和天灵学院没有丝毫冲突，如今却演变成这种地步。
“为什么袭击雷娜她们，是因为那只叫“苌规”的魔物娘吗！……黛葵已经死了八年，没必要为她搭上新的性命啊！”
旋金摇摇头，用出最后的力气做出告别。
“不要执着于黛葵和我的死，向前看就好，用这枚齿轮拿到遗物，无人再能欺辱小姐……”
“但是，您可以继承的，只有这枚齿轮……绝对，绝对，不要和奥利维亚家族有任何牵扯……”
说完这一切后，旋金全身的齿轮渐渐平息，连最后的震动也不复存在。
虽然她睁着的宝石眼睛依旧闪亮，无暇知道，此刻，她怀里的人、陪伴自己童年的魔偶种旋金，已经彻底变成一具毫无意识的人偶。
她呆呆抱着那具身体，脑中闪过与对方生活的点点滴滴。
受黛葵的暴戾性格影响，无暇从小对生命的消逝很淡漠。
甚至为了取得“十圣”的地位，圣女选拔赛上，她直接设计冻死所有对手，连好友茉莉夜也差点陨落在冻原中。
“这算什么……”
可当面对熟悉的人死在怀里，无暇心中却出现一抹落寞。
“母亲战死，茉莉夜我视为仇人，连你也离开了……都抛下我吗……”
抬手将旋金的眼睛闭上，无暇把那具人偶身体放在地上，缓缓起身，同时大口呼吸着，不让自己有丝毫悲痛的念头。
“正如黛葵所教授的，魔偶种只是工具，不能有太多情感，没有用了……就，就丢……丢掉……”
明明是冰冷的话语，语气却越来越呜咽。
“大人！”
看见无暇强忍悲痛的样子，昆雾忍不住将她抱住，虽然个头还不够，依旧努力地把无暇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口。
“昆雾会一直陪在大人身边！”
“昆雾……”
无暇呢喃着对方的名字，正要说点什么，一旁的树林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
无暇一声大吼，捡起遮阳伞和那枚齿轮，伞尖对准一团树丛。
……
“无暇小姐，别攻击我！”
片刻后，一道人影从树丛里钻出，随着她的靠近，两人看清她的面目。
单穿件满是纽扣的卫衣，来人是眠犬。
“你是谁！”
昆雾并不认识眠犬，身体半沉准备唤出柳叶刀，但被无暇阻止。
“她叫眠犬，灵族，圣女帝第五十一位圣女，灵环是狗狗纽扣……”
由于无暇月复制灵环能力的需要，无暇对所有登记在册的圣女熟记于心，在看见她脸的那刻便回忆起所有信息。
“对对！好感动！无暇小姐记得我！”
眠犬瞟了眼旋金的躯体，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疑惑，反而笑嘻嘻说道。
“但是……不全面呢。表面上是圣女帝圣女，其实……我为奥利维亚家族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