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一些头晕目眩了。
那样虚幻飘渺的经历,只会让人觉得是一场噩梦。
也没有人会愿意在噩梦中沉沦。
她看向坐在自己对面,优雅饮用着咖啡的男子。
他好像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疯!”苏酒声嘶力竭了几分。
左岸推开杯子,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我当然相信。”
因为,那些对于他来说,甚至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就像是苏酒语言描述中那个在镜面中出现过的绝美女人,抽身出来还能在苏酒的床头摆下一双紫色高跟鞋。
这些,左岸都相信。
“我会尽力的,所以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只是想让我的生活回到正常的轨道。”
左岸见过很多委托人,她们并不在乎这件事为什么发生,所想要的只不过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左岸当然可以理解,自私是人类的本质。
所以,探求真相,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的任务。
这也是当年他选择离开岗位的原因,但现在还是迫于生计,重操旧业。
“回到正常轨道是吧,收费标准,你那个朋友有没有和你说过?”左岸看看腕表,时间不早了。
“说过。”苏酒的声音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左岸开的价格一直不便宜。
“五十万,已经很优惠了。”左岸百无聊赖地握着高脚杯。
“五十万,我可能……”
“这种事情,能保证自己解决的人一定很少吧。”左岸笑了笑,“这已经是很良心的价格了。”
这一趟,估摸着要占据他一整周的时间,还要准备一些东西。
五十万,是底线了。
他左岸都快养不起自己了。
“五十万,我,我……”苏酒难以启齿。
“付不起是么?”左岸推了推金边眼镜,“打欠条吧,一年内还清。”
还是心软了,这是他的老毛病。
就是这一点,让他险些在那一场事变之中丢掉生命。
但没有办法,他还是左岸,还会心软。
无法改变。
而且左岸已经对苏酒描述的那个女人有一点成型的猜测了,接下来所欠缺的就是实地考察之类的。
总之耗费心神是跑不掉的。
“欠条,好的……”
还是自己的安全更为重要,如果那样的事情来来回回发生,说不定自己就会崩溃的。
彻底,崩溃在任何一个夜晚。
左岸刚想说什么,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
悠扬的乐曲。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左岸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点亮了手机屏幕。
走到了餐厅外。
接听。
“这个点,找我干什么?”
电话对面传过来的是一个冰冷到了极点的女声。
“左岸,你搞什么鬼?”
“我搞什么?我在工作。”左岸轻笑了一声。
“你明明知道那个镜子的不是交给你的。”
“我不知道。”
“你……你会死的。”
“哦。”
冷场。
“左岸,你不过一个刚刚入业的新人,不要,自寻死路。”
女人把自寻死路四个字念得格外重,似乎是在强调什么。
“死就死,你想培养那个新人,以为我不知道?”
“左岸!”女人的声音格外冰寒。
“在。”
“我说,那个镜子里的,至少是A级存在。”
“还分级的?”
左岸真的不知道,可能以前自己面对的都是无法用这个东西衡量的东西吧。
这样显得他很小白诶。
“你以为?连分级都不知道,你还敢随便接受那个委托!”
“管你屁事。”
“左岸,我是你的组长,你只要在组织一天,就得无条件地听我的!懂吗!”
“所以呢,你觉得那个新人就能解决了?”左岸语气轻松。
他重拾旧职,还得加个组织。组织就算了,偏偏还有个烦人的女上司。
指手画脚。
烦。
“他当然可以。”
“你是不是喜欢他?”
电话被挂断了。
左岸笑了笑,把手机收回了口袋。
这个冰山女人,就是这样开不起玩笑。
还说什么要照顾新人,还不就是社会上那一套,把好的历练机会全部堆砌给新人,让他们不断成长。
对是对的,但谁来管受害者的心理感受?
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的事情,只不过是别人看作游戏的一个历练机会。
笑死,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
这个职业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帮助无辜且无知的人,而不是强调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所以,这个组织,只能说是本末倒置了。
左岸也不打算听那个女人说的破话,纯粹是坏了心情。
所以,回去喝点咖啡缓缓心情,这么下去,自己和那女人共事的机会可不少,迟早被她气死。
左岸回餐厅的时候,苏酒靠在角落里,似乎很缺乏安全感。
“回来了,刚刚去接了个电话,不好意思。”左岸礼貌地道歉。
“那个,能不能加个微信,以后好联系。”苏酒不好意思地开口。
左岸愣了一下,随机露出了职业般的笑容,“当然可以。”
苏酒的微信头像是一个Q版的萌妹子。
左岸的头像是空白的。
别问为什么是空白的,问就是懒得找。
“那么,今晚我可能就不太方便实地考察了,明天开始可以么?”左岸征求当事人建议。
现在去的话只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说不定不小心触犯了什么禁忌,得不偿失。
这种事情急不得。
“所以,今晚,我可以借你的房间住一下吗?”苏酒的声音很轻,头埋得很低。
“我的?”左岸微怔。
“那个,我没什么朋友……”
左岸犹豫。
“就一天。”
既然她都不在乎,为什么自己要在乎呢?
如果执意拒绝,人家只能回到那个屋子里过夜,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反正听她的描述,有没有攻击性,暂时还没办法下定论。
“麻烦了,真的麻烦了。”苏酒连连点头,似乎是因为麻烦而感到抱歉。
左岸其实还好,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住,从来没有人……
不对,好像有一个。
不过,那无所谓了。
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