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

作者:淬火ak 更新时间:2022/8/7 13:22:59 字数:5126

(两百年前,乌尔托废墟)

“不要害怕,这里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一群平民模样的人在清理着废墟,旁边的骑士在呼喊。

这里是战后的兽人王国首都乌尔托,神圣法皇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全面的胜利,他们调集了本国的一批平民,来帮忙打扫战场。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神下达的,至高无上的,正义的指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

骑士仍在去滔滔不绝,大部分人听到自己能为神效力,都干劲满满,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喂,凯斯特,这里有一个活的”

一位妇女悄悄说道,他身旁的男人却连头都没有抬。

“那就杀了”

几个字从男人的嘴里挤了出来。

“可她还是个孩子!”

女人看到了眼前的孩子,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带孩子的时候的种种回忆的,她的同情心作祟,不让她对眼前的孩子视而不救。

“你想死么?!”

男人怒了,但这不能怪他,在法米里斯王国收养一个兽人?那你保证你会死的比车裂都惨。

“你小点声音,别惊动了圣骑士们”

女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白了男人一眼。

“快来”

妇女焦急地招手,男人缓步走向女人。

能看到了。

这是一个大概十几岁大的兽人女孩,蹲在下水道的入口处,身上满是伤口和污泥,眼神呆滞,见到了这对夫妇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撞到脑袋傻掉了?

夫妇仔细检查了小女孩的头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那这是......因为受到了过大的打击而引发的?

没人知道,总之不能让她继续在这里待着,这还好是被凯思特夫妇遇到了,要是换成别人,她早就被杀死或上交了。

凯思特夫妇并不是虔诚的法米里斯教信徒,反之,他们对法米里斯教深恶痛绝。

但是在这样的年代,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想要离开自己的房子,放弃自己的耕地,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生活,比登天都难。

为了让自己的后代能离开这里,凯思特夫妇用尽了全部的积蓄将自己的孩子送了出去。

他们的儿子很争气,外出十年,就已经当上了一个大型商会的会长。

前不久,他刚发来信件,说自己马上来接夫妇俩离开这鬼地方。所以,凯思特夫人想把女孩带回去,只需要躲一段时间就行。

“凯思特.......咱们把她带回去吧”

“不行”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哪怕能救走一个人,也是对你我的救赎啊”

凯思特捏了捏眉头,他其实也想帮助这个女孩,但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那边的稻草”

最终还是良心战胜了理性。

“什么?”

“把她藏到那边的稻草里面运出去”

———————————————

“喂,那边的,过来一下”

门口高大的骑士冲凯思特招呼道。

“骑士大人,有什么事么?”

凯思特赶忙上前,一脸笑容的应答。

“这车稻草要拉去哪里”

“你也知道,这几年边境的粮食收成不太好,我们村子里闹饥荒,都饿死好几个人了,所以.......”

“你让开一下”

骑士推开凯思特,走向推车。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么?”

凯思特紧张的手直发抖,他刚想上前解释,身后就传来了别的骑士的声音。

“纳兰,快来看,我射得准不准哈哈哈”

“哦?”

骑士转身离开了推车。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好的”

凯思特擦了擦脸上的汗滴。

“啊”

“啊啊啊啊啊”

身后惨叫声不断响起,骑士们正在凌虐战俘。

“再放几个”

几个兽人挣脱了束缚,四散而逃。

骑士的弓拉满了弦。

箭矢的破空声响起,远处一个正在奔逃的兽人应声而倒。

“哈哈哈哈,射得挺准么”

哧,哧,哧。

等到这一波兽人都倒下了。一个骑士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向城门口的方向看了看。

那里现在空无一人。

“算了,料想两个农民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喂,看什么呢”

另一个骑士向他走来,那个骑士的剑上,都是殷红的鲜血。

给你留了十个。

他身后十个兽人被绳子捆住,跪在地上,他们旁边是一排断了头的尸体。

“来了”

骑士甩了甩手中的大剑,漏出了愉悦的笑容。

————————————

“怎么办”

带回来的少女一直是神情恍惚的状态。跟她说话也没有回应,把食物摆在眼前也没有吃的打算。

她就一直用空洞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墙壁。

“你要带回来的,自己想办法”

凯思特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也在房中来回渡步思考着。

虽然夫妇很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孩,但是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女孩每天晚上都会在梦中哭泣。

低微的哽咽声总是扰的凯思特夫妇睡不着觉。

因为,尽管声音不大,但那是可以贯穿心灵的绝望的哭泣。

有时还会夹杂着令人潸然泪下的话语。

“妈妈,妈妈,别走”

每当这时,凯思特夫妇都会做到床边,紧紧握住女孩的双手。

只有这样,她才可能止住哭泣,颤抖着停止梦呓,继续睡眠。

都说时间会治愈一切,日复一日,女孩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些,她能与凯思特夫妇有简单的交流了,会自己吃饭了,只是晚上有时还会哭。

凯思特夫妇得知了她的名字,尼娜。

“我想回家”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我不认识你们,我要回去找妈妈”

尼娜紧捏着衣角,用湿润的眼眶看着凯思特。

“不行”

她不明白凯思特夫妇为什么不让她回家。

再不回家的话,妈妈应该要着急了。

凯思特夫妇不让自己回家见妈妈,他们是坏人。

只有.....只有.....只有将他们杀掉,没错,将他们杀掉,就能回去见到妈妈了。

尼娜咬紧了牙关。

只要能回家,她愿意做一切事情。

当天晚上,趁着凯思特夫妇睡着的时候,尼娜拿起了厨房中的菜刀,轻轻地走到了凯思特夫妇的床前。

月光照到她的脸上。

那是痛苦的,挣扎的,扭曲的表情。

尼娜站在床前微微颤抖,她高举着刀,可手中的刀却迟迟没有落下,由于颤抖,刀发出哐啷的声音。

凯思特被惊醒了。

一张开眼睛眼前就是高举着菜刀的尼娜。

他吓得浑身一颤,迅速挪开了身子。

尼娜也发现凯思特醒了,她闭上眼睛,一刀劈下。

软软的,刀刃砍进去了。

尼娜没有胆量张开眼睛,她松开了手中的刀,摊坐在地上。

“我只是为了回家,我只是为了回家,我....”

“啊....真疼啊”

没有被砍死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计划失败了,尼娜却松了一口气。

塔,塔,塔。

凯思特站直了身子向她走来。

尼娜蜷缩着躲在角落,后背剧烈颤抖着。

然后。

一双大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这种感觉,就像吉诺爷爷.....

尼娜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她本以为自己会受到毒打,但没想到取而代之的却是温柔的抚摸。

“尼娜啊”

凯思特长出了一口气。

“你妈妈已经死了”

其实尼娜的情况之所以有所好转,是因为她将那一天的记忆封锁了起来,她现在是混乱的,她强行欺骗了自己。

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总有一天要让她直面这些。

“你妈妈已经死了,我们在乌尔托的废墟中找到了你”

“没,没有,我妈妈在家等着我回去呢”

“真的是么?尼娜”

“是的,是的”

尼娜双手抱头,痛苦地嘶吼道。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砸在地上,也砸在凯思特的心里。

“有些事情,是你逃避不掉的,孩子”

“不,我不听!”

堵上了耳朵,尼娜的眼中全是绝望。

这样继续下去是行不通的,得换一个方法。

“我们谈谈你的家人吧,或者是跟你熟悉的人,就先从你妈妈说起吧,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妈妈啊,很美丽,很温柔的哦….”

尼娜遮住双耳的手渐渐放下,眼中的绝望变成温暖。

她沉浸在回忆中了。

“妈妈偶尔会做一些好吃的蛋糕,但是没有吉诺爷爷的手艺好,妈妈一做蛋糕,爱诺就会来尝尝…..”

“恩”

凯思特点点头,静静的听着。

谈话,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倾诉持续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地升起。

“真是个快乐的童年啊”

“?”

看向打断自己说话的凯思特,尼娜漏出了疑惑的眼神。

“你有一个好妈妈呢,还有喜欢你的邻居们,以及可爱的妹妹,真羡慕啊!”

“你不希望他们的死白费吧!”

尼娜愣在了原地,凯思特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小女孩。

“走出来,然后幸福的活下去”

泪水从尼娜的眼中滑落。

“她们的在天之灵看到幸福的你,想必也会留下开心的泪吧”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女孩不在掩饰,由轻微的呜咽,转变为号啕大哭。

“答应我,好好活着,这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

“呜嗯”

模糊的回答,夹杂着呜咽声,但却坚定。

————————————

白色的连衣裙在花海中翩翩起舞,戴着帽子的小女孩正在采摘各色的鲜花。

今天是凯思特爷爷的生日,尼娜觉得是时候来报答凯思特爷爷对自己无尽的恩情了。

给爷爷做一个花圈吧,女孩弓下身子认真的采摘花朵,时不时的抬起身子,擦干头上的汗珠,然而在远处的小路上,有一群孩子正盯着她议论。

“你们不觉得很可疑么,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个帽子”

一个胖胖的男孩说道。

“或许是她的头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伤口”

一个小女孩说道。

“管她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看看她帽子底下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一个又瘦又高的小孩说着,眼睛里透出来狡黠的光芒。

———————————————

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尼娜采摘了足够的鲜花,该回家吃午饭了。

尼娜抱着花篮,在小镇中穿梭,她不希望在镇子上多停留哪怕一秒,因为会增加自己身份被发现的风险。

后天,凯思特夫妇的儿子就要回来接他们逃离这荒唐的国度了,她不希望在这最后的节骨眼节外生枝。

尼娜一直低着头,极速向前奔跑着。

“咚,咚,咚”

村子中央的大钟敲响了。

“各位村民,我们的圣骑士团马上会抵达我们的村庄,各位村民请到中央广场迎接骑士大人的到来。”

“?”

糟糕,前面的路被人挡死了。

“让,让一下谢谢”

“小女孩你干什么,中央广场在这边”

尼娜太瘦弱了,以至于他只能随着人流被挤到广场上。

但其实就算是人不多她也已经回不去了,因为当圣骑士团来临的时候,所有人是必须出来迎接的,会有专门的人挨家挨户地检查。

尼娜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凯思特夫妇的影子,她急的心跳加速,一种奇怪的不安感在她的心中慢慢扩散,那是和那一天——自己母亲被杀,家园毁灭前所感受到的一样的感觉。

“肃静,大人们来了”

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有的只是铁甲才到地面上所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悉悉的声音在小女孩的身后响起,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

“哈哈,得手了!”

帽子被摘掉了。

自己受压迫只能弯下的耳朵又立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是,是肮脏的兽人!”

身后传来一阵惊恐地尖叫,和脚步远离的声音。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尼娜还没有反应过来,人群就给她让出了一个圈子。

金属碰撞声渐渐接近,一个长相帅气温柔的男子出现了。

他的盔甲比谁都华丽,金边纹饰,满身的宝石,柔顺的金色长发,高挺的身姿,以及温暖的笑容,让尼娜觉得他简直是童话中走出的王子。

“使徒大人,由我来…”

“不用”

金发美男打断了身旁惶恐的手下的言辞,一步步向尼娜走来。

“她是谁的孩子”

温柔的声音从他的嘴中发出,让尼娜觉得如沐春风,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

人群很快就将凯思特夫妇推了出来。

他们俩个满头大汗,身子不断的颤抖。

温柔的他,或许会原谅凯思特夫妇吧。

尼娜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她现在只想不连累凯思特夫妇。

摸了摸花篮里的花,这份感激,终究是不能表达出来了。

尼娜咬了咬牙,一步步向前走去。

“尊敬的骑士大人,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但是…..”

泪水从尼娜的眼中涌出。

“能不能不要……..”

明明张嘴了,却说不出话。

尼娜很疑惑,她的视角逐渐变高,居然能看见自己的身子了,在她身旁的金发骑士,剑上满了鲜血。

“?”

尼娜就这样死了,被一刀将头砍下。

鲜血从颈动脉喷涌而出,鲜红洒满了大地,花篮里的花朵漫天飞舞。

夕阳金色的霞光照射在她无头的尸体上,影子拉得长长的。

花瓣一片片落下,头颅紧随其后,那头颅面部的表情有三分疑惑,七分担忧,她到死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连累夫妇。

骑士转动剑柄,用尼娜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擦净了手中华丽的宝剑。

那白色的裙子上猩红点点,仿佛上面绽放了无数的玫瑰。

“把他们两个烧了”

骑士从始自终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是的,阿尔菲曼大人”

第二使徒,光之阿尔菲曼,来到了这个村庄。

——————————————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林间的小道上疾驰。

“会长大人,您确定您的父母在这样的地方?”

旁边一个商人打扮的人问道,他无法想象自己会长的父母,竟生活在偏僻的村庄中。

“是的”

男人口中的会长穿着华丽,扶着把手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他的眼睛却在看着车窗外的远方。

很快,马车到了村庄,这里还是他熟悉的模样。

“喂,朋友,你们知道凯思特夫妇在哪么?”

“那边的广场,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外边来的?”

村民好奇的打量着他华丽的衣裳。

他没空搭理村民,随手给了村民一枚银币,村民欢天喜地的走了。

逐步靠近广场,他的心脏渐渐收紧,三个高高的木杆映入他的眼帘,最中间的是一个猫耳少女的头颅,木杆从她的脖子穿入,从她的头顶穿出,鲜血染红了整个木杆。

啪的一声,她的眼球被一粒石子打烂了。

“哈哈哈,还是我打得准”

几个小孩在广场上用弹弓不断的攻击着头颅。

女孩头颅两边是两具已经辨认不出身份的尸体,他们呈现黑色,满目疮痍,被烧成了干。

极度的恐惧和愤怒从男人的内心深处蔓延,因为他从信中得知,自己的父母收养了一个猫耳少女。

“请问….”

眼里含着泪,他问向旁边的孩子。

“这是凯思特夫妇么?”

“是的,他们是坏人,养了一个孽障!”

男孩一脸厌恶的说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男人跪在地上,发了疯似的狂笑。

“该死的法米里斯国,我,要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拳头已经出血骨折,但是男人不在乎,他仍用拳头一下下的打着地面。

在他眼中,有着滔天的怒火!

从此世界上多了一个组织,他们不仅是商会,更是庞大的佣兵组织,他们在世界范围内活动,通过各种手段与法米里斯神圣法皇国对抗,哪里有米字旗哪里就有他们(十字架加一个叉)他们就是反法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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