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悠闲，现在应该是早上七点三十分左右，我悠闲的走在上学的路上，背着单肩包双手插兜，一秒一步，一步六十厘米。
本应该是其他学校早读或者第一堂课的时间我却悠闲的走在路上，并不是要说自己是一个问题学生，相反对于规则制度的遵守我还是很认真的。
正如刚才说的那是其他学校，而我所在的中学，一个升学率一般，教学资源一般的私立院校却突然打算与国际化教育接轨，首先更改的就是作息时间。
正因如此在距离上课还有三十分钟，我却能悠闲的走在路上。
曾经有人说在天朝十八岁之前你是没办法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具体应该是指正常上下学的人。
学习、吃饭、睡觉，不断循环，犹如提线的木偶，无聊、麻木。
即使与国际接轨，也不过是在循环节里加上社团活动或者社会实践之类的，没有后宫，没有剑与魔法，一切都是写好的程序语句，哪怕是在前面转角撞上叼着面包奔跑的妹子也不……轰！
我想我的拟声词应该没用错，被时速一百二的59式中型坦克撞飞也就差不多的感觉吧，虽然有些夸张，但却绝对不过分，即便如此我在空中做自由转体时仍努力的去辨认行凶者。
小女孩，是的一个小女孩，一个精致的像洋娃娃的小女孩，一个眼神中透露着惊讶、歉意以及不合时宜的成熟的小女孩。
一身朴素洁白的连衣裙并没有复杂的图案装饰，尚且羞涩的胸口前一朵蓝色蝴蝶结，下身的裙摆与白色的短袜直接露出了绝妙的小腿，婴儿肥的脸蛋儿捏一下手感应该会很美妙，欸，好想去摸摸她的小脑袋啊……
我才不是萝莉控！绝对！
落地脸刹了几十米，在认为自己有必要来个美容医院七日游之时，却意外的没有感到疼痛，确认自己没有特别大的伤害后慢慢的爬了起来，关节也没扭伤广播体操也完整的跳了一遍。
记忆似乎也没受到影响，话说回来，刚才的小萝……女孩呢？
没有，不在，不见了。
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没有车，什么障碍物也没有，就好像刚才我撞上了一面不可视的次元壁，不可逾越的规则将我排斥了回来。
这不合理的状况，不可理喻的情况恐怕会让一个唯物主义者的世界观碎成渣渣。
然而当时的我，鬼使神差的接受了这一现象，莫名其妙的认为这很平常，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我将一切的“不合理”全部认为成“合理”。
就好像说石头是软的，棉花是硬的，联合国突然宣布与萝莉结婚合法这一到人类灭亡也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件，我也能认为这是正确且合理的。
就这样，我继续背着包悠闲的往学校走去，并且在踏入校门时已经完全忘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接下来一系列令人哭笑不得事件的开端。
02
人应该打破规则么？
或者说人能够打破规则么？
这真的是个很暧昧的问题，打破常规，寻求创新，促进社会进步，听起来真的是积极向上啊。
中学时经常会写到类似的议论文，在阳光向上的行文中将老套的人物事例拿出来轮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所说的这些真的是“规则”么？人们为了约束、规范所制定的条例，可以称之为“规则”么？
说到底，我认为真正的“规则”是次元间的不可跨越，三维空间的时间不可重叠，力的相对性，F=ma。
这些规则要是打破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坏了吧。
然而现在我的世界恐怕要坏了，现在想想真后悔早上慢悠悠的往学校走，如果早点到学校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因为现在，我的作业忘带了。
学生时代的三大致死事件之一，而且任课老师出了名的严厉凶残，估计今天少不了一顿风暴的洗礼。
顺便说一句，另外两个事件是上课说话被在后门检查的班主任抓到，以及两节英语或者数学连堂。
“日狗了，作业忘带了，明明记得有放进包里啊。”我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对同桌抱怨，但看他一直呆滞的望着黑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喂，跟你说话呢？喂！”我一巴掌朝他的脑后拍去。
“嚯！那个天杀的敢打我？”同桌转过身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你……干嘛打我？！”
“那么喊你都没听见，发什么楞呢？难道和我一样作业忘带了？”
“作业？那是啥？能吃？”
完了，看来他已经放弃了。
不过至少有个战略伙伴了，人们总是喜欢聆听他人的不幸，我也不例外，两个人一起挨训总比一个人受虐强。
“待会考试你准备好了么？”
“考试？什么考试？”
一般来说，除了统一性的考试，类似期中测验那样的，教师一般不会占用课堂时间来进行测验，除非两节连堂。
“周五数学两节连堂啊，你忘记了？”
“噢，原来如此……什么时候改的？！我怎么没听说？！”
一般这种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同桌的恶作剧，恶趣味的，没有利益的，仅仅是想看个笑话。
然而从他的眼神中我没有读出来这种想法。
只有疑惑，不解，就像是关爱智障儿童一样……
此刻老刘已经抱着一摞卷子走了进来。
看来是自己记错了。
完了，我的人生已经灰暗了，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复习准备，哪路神仙能来救救我啊，回头我必定沐浴焚香，吃斋七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祈祷的作用，发下考卷后却发现少一份，老刘也只好回办公室再去拿，而我也就趁机借鉴了一下别人的成果……
可能是祸福平衡，短暂的幸运之后是今天一天的霉事不断，下楼梯被人撞到，经过绿化带时被园丁大爷喷了一身水，正在厕所释放内存时一哥们冲进来脱下裤子就把他的宝贝对准了我……
“别！别这样！我没这种爱好啊！救命啊！！”
“啊！抱歉哥们，没注意到这隔间有人，打扰了啊，哈，啊哈……”
所以我现在考虑下次学校工作意见簿上是否应该写将厕所隔间的门修好……
不过很奇怪的是，今天所有任课老师都没有留作业，就好像今天是国际无作业日。
说到底，发明作业的初衷是为了惩罚犯了错误的学生，但现在却被应用到每一天的必须任务上，看来每天去上学就是个错误。
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提醒老师没留作业的不解风情之人，意外的是这一次班上出奇的默契一致，没有一人对此表示疑问。
嘛，我也乐意过一个无所事事的周末。
“不好意思，同学，虽然很困扰，但是我可以非法剥夺你的人身自由权么？”
回家路上突然被一个奇怪的女人拦住，黑色的马尾高高绑起，普通的运动背心似乎包裹不住惹火的身材，下身一条运动短裤露出修长的双腿，总之就感觉是刚从健身房出来的邻家大姐姐一样。
虽然有些语出惊人罢了。
“非法剥夺人身自由……我可以理解为绑架么？”
“虽然我也很困扰吧，”奇怪的女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和焦急，“原本我还打算以比较柔和的方式商量一下，不过我的时间也是很紧张的，所以还是用暴力吧。”
在我昏厥之前我很想吐槽她：“觉得很困扰就不要做啊！被这么打昏带走我也很困扰啊！”
现在的状况真是糟糕透了，左侧下颌阵阵疼痛，双手被反绑到身后，耳边传来不断的轰鸣声，周围一片黑暗，看来自己应该是被扔在某辆车的后备箱里了。
“呦，醒了啊愚蠢的少年，我还以为你要在到达目的地才能醒呢。”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面前突然跳跃起打火机的火焰，透过亮光可以看到一支女士香烟和罪魁祸首的脸。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悦玲，喜悦的悦。”似乎是深深的吸了口烟，过了一会悦铃又继续开口，“你也可以叫我女神。”
那也是一名邪神。
“so，”黑暗中似乎一只脚丫搭到我的肩上，脚趾不断挑逗着我的耳垂，“有什么想说的么，愚蠢的少年？”
虽然很具诱惑力，但是很可惜我对十二岁以上的阿姨没兴趣。
“我父母会报警的。”
脚上挑逗的行为停顿了一下，随后整个脚掌踩到了我的嘴上，让我发不出声音来。
“倒是把这茬忘了……声音……咳……嗯……啊……好了。”与我完全相同的声线，“手机……在这……”
“啊，通了……喂，老妈，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喂，少年别乱动……嗯，对，就是离家出走……喂，小心旁边那个包，里面是手雷什么的……啊，没事没事，就是想出去静静，过两天我就回去了，拜~好了，没问题了。”
问题大了啊喂！绝对会报警的，而且我旁边的包是什么鬼？！
“总之，你只要别乱动，我们就能够平安的降落，不然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很困扰的。”
“哎？我能问一下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交通工具上么？”
“飞机啊。”
“飞机啊……到底哪家航空公司托运可以运活人的啊？”
“放心好了，你现在是我的奴隶，落地后安检不管的。”
“这到底是要去哪个非洲酋长国啊？”
“悦玲独裁主义国家……奴隶制。”
看来我完全跟不上这种对话节奏。
脚掌突然踩在我的脸上。
“放心吧，愚蠢的少年，我不会伤害你的，倒不如说伤了你我会很困扰。”
“那就把我解开啊，被反绑着还不算伤害？”
“啊啦，我还以为你挺享受的。”
“说谁是抖M啊！”
突然一阵颠簸，看来是遇上了强气流，心里难免会有些紧张，毕竟是在少说七千米的高空上。
但是某人又是吸烟又是打电话，随身还携带者爆炸物品，飞机还在正常飞行也是奇迹。
“为什么绑我？”
“噢呦，愿意主动交流了啊，愚蠢的少年。”
“怎么说呢，感觉，你真的不会伤害我。”
不可否认的，不得不承认的，透过暗淡的光线可以看出，她的眼神中没有恶意。
“拍手拍手，少年你还不算是很愚蠢啊，看来得换个称呼方式了，爬虫。”
“怎么已经不在人类的范畴了？”
“感谢我吧，草履虫。”
“再这样下去我要从地球上消失了！请叫我少年，愚蠢的。”
“终于承认了啊，让你发现自己的愚蠢还真是不容易啊。”肩膀上的脚终于放了下来，黑暗中却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
鼻尖相互触碰，修长的指尖在我的脸上肆意的划着，湿热的呼吸打在脸颊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碰到两片柔软。
“你真的是，很愚蠢啊。”
03
要怎么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有种说法是当你在思考这个问题时就已经证明。
我思故我在，真的是很简单很粗暴的解释，然而在我看来却是诡辩的，片面的。
因为这仅仅是自己向自己证明，我更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怎么向他人证明自己是存在的。
“有喜欢的人么？”将一名警卫放到后，悦玲活动了下手腕转身对我说到。
“一上来就问他人的隐私还真是不礼貌呢，你这个抖s女。”
“啊啦，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了呢，毕竟刚才还亲密无间过，这么忘恩负义我会很困扰的。”
“不要随意说出这种歧义的话啊，容易被和谐啊喂！”
“看来不否认朋友关系喽。”随手又放到了一名巡逻警卫。
现在我们应该处于一个不知名国家的最高警戒级别的保险库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不时还有持枪巡逻警卫，各种厚重的金属门每个都有三道上锁程序。
虽然到现在我们已经放到了21名警卫，破开了7个金属门，当然都是悦玲一个人的杰作。
“假如说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喜欢她什么？”问题又转回来了。
“很微妙的问题啊，不过要说的话应该会在意对方的属性吧，比如眼泪汪汪的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洗完澡后穿着不合身的衬衫乱跑不小心摔倒的样子，再怎么生气一颗奶糖就能收买并且还会抱着我亲亲的……干嘛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狠狠的敲晕了站岗的警卫。
看来已经在心里把我嘲讽一遍了。
“不过基本可以理解为一个人曾经的举止行为，或者说她的过去构成了现在喜欢的要素吧。”
“也……可以这么理解。”
确实，喜欢一个人总要了解她的过去，因为一个人的过去构成了她的现在，构成了这个我们现在所喜欢的人。
“那么说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过去，那么也就不存在现在的可能了吧。”
“到底是想说什么啊？没有过去什么的……”
“欸，看来太深奥了啊，少年你这么愚蠢我真的很困扰啊。”
最后一道锁被打开，圆形的金属门向内陷了进去，用力的推开后一个宽敞的金属大厅出现在我们面前。
“所以说啊少年，”悦铃转过身来注视着我，“你的过去被慢慢摸消了啊，或者说，你的‘现在’正在消失。”
认真的，严肃的，从她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一丝欺骗的意思。
我正在慢慢消失。
并不是不见了，不在了，我可以感受到我周围的状况，而他人却无法意识到我的存在，或许用存在感逐渐降低来解释更加贴切一些。
不被人回应也好，少了张试卷也好，一连串不幸的意外也好，我应该早就发现的。
“那么，你又为什么能意识到我？”
“啊啦啦，愚蠢的少年，”修长的手指再次划过脸颊，“如此妩媚的挑逗即使用刀片划伤你也不会察觉吧？”
在我的眼角处，一个红色的五角星在闪烁，那是悦玲识别我存在的标记。
“嘛，也别太悲伤了，在化为灰烬之前先帮姐姐个忙，发挥点余热。”
直接就宣布死亡了么……
悦玲说完后从她的背包里取出了一面镜子，在手中掂了两下扔进了金属大厅内。
一阵机械咔嚓运转的声音，一面小镜瞬间淹没在枪火之中。
突然理解了什么叫枪毙5分钟。
“好了，你进去。”
“wh…what?你这是直接要我消散于天地之间么？”
“都说了你的存在已经被慢慢摸消了，不会有危险的，大概。”
“为什么是大概啊？！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这次结束后就洗手不干了。”
“别给我乱立flag啊！”
“我会帮你照顾父母的。”
“妥妥的死亡设定啊，说什么我也不去！”
“少废话，进去！”不由分说的，悦玲一脚把我踹了进去。
“啊！！！啊~~啊……”没有任何反应，一瞬间所有防御设施都哑了火，自己却十分丢人的抱头蜷缩在地上瞎叫唤了一通……
看来自己是真的是要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哭笑不得啊。
“喊够了就赶紧起来去把圆台上的东西拿回来走人了，待会入侵被察觉到我会很困扰的。”
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此时我才认真打量着大厅内的结构。
大厅大约有一个教室大小，四周是光滑的金属墙壁，从上面特殊的纹路来看防御设施应该藏在里面，中间是个金属圆台，看来此行的目的应该就是它了。
“真是受够了！莫名其妙地被绑过来，莫名其妙地成了你的同伙，现在又让我冒着危险帮你偷东西！我告诉你，有些原则是不能侵犯的，所以把你的枪放下，我过去拿就是了……”义正言辞的怂了。
“真是愚蠢的少年啊，小心点噢，虽然存在逐渐消失，但过分的引起注意的行为还是会被识别的。”
原来如此……看来刚才趴在地上大吼大叫的我是在呼唤死神啊……
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地，我靠近了圆台，一把匕首就静静的放在上面，很普通的匕首，没有华丽的装饰，要说特别就是手柄有些奇特的镂空雕饰。
这就是我在鬼门关前要取回的东西？在我印象中怎么样也得是个稀世珠宝或者核弹密码之类的高级货色。
然而这匕首怎么看也都是几十块的夜市地摊货。
“别在那胡思乱想了，那可是非常特别的神器，拿了赶紧走了。”
特别的神器？屠龙？弑神？日天？点击就送？那旁边应该有个守护神兽吧。
不管怎样，先拿了东西走人吧，一直待在这时刻会被枪毙5分钟的地方很让人精神疲惫的。
庆幸的是圆台上不再有明显的保护措施，不过能顺利进入这个地方并到达这里，再添加保护措施也是无用的吧。
然而就在我即将触碰到匕首时，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下意识的往身边看去。
一个小女孩，精致的像洋娃娃的小女孩注视着我，白色的连衣裙，蓝色的蝴蝶结，略微婴儿肥的面颊，和那天一样。
那天……那天？是哪天来着？
我不禁发出疑问，总感觉自己见过她却并没有记忆，就好像刻意忘记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次小女孩给我一种十分不协调的感觉。
“不可以。”小女孩说话了。
“什么？”
“不可以碰它。”
“这个匕首？为什么？”
“我会……很困扰的……”
此时我才留意到自己似乎处于一个十分奇特的空间，以圆台为中心无限延展的平面，可以这么形容，原本的墙壁和金属门都已经不见，还有那个抖s女。
然而我还没有怎么理清楚此时的环境，小女孩抬手就凭空生成四根冰锥向我刺了过来。
嗯，很好，看来这就是守护神兽了。
“吶，其实我也不想拿的……”一个侧身让过，又有四根冰锥生成。
“你要是这么坚持我可以放弃的……”又是四根。
“乖孩子，叔叔这里有糖吃不吃啊……”这次是八根。
看来是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次攻击被我躲闪掉的恼羞成怒，还是最后的一句挑逗。
就在我又一次惊险的躲过了冰锥的攻击时，却刚好撞到了放有匕首的圆台，圆台并不是固定在地面上，随着我的碰撞便倒在地上，而那把匕首正好落在我的身边。
人在溺水时总是本能的抓住身边的一切东西，求生驱使之，而我现在也是如此，下意识的将匕首捡起握在手中。
正当我考虑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境时，转过身来发现小女孩已经不再有所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注视着我，然而这种注视让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更加浓烈。
“那个，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沉默。
“能不能解释下现在的情况呢？”
依旧沉默。
看来似乎不愿意交流了，但基本上确定小女孩应该畏惧我手上的匕首，不再继续攻击了是好事，可是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吧。
正当我尝试再次沟通时，却突然意识到那不协调的感觉来自哪里。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每个人的眼神都能反映出当时的心情，或喜悦，或无助，或好奇，或忧伤，年幼的小孩子更是如此，总是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来。
然而眼前的小女孩不是如此，从她的双眼中我读不出任何的感情，只有冷静、麻木，就好像一台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可是上一次碰见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上一次？究竟是哪一次？
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我弯下身子。
“喂喂，少年你在发什么楞呢？拿了东西赶紧走啊。”耳边响起悦玲的声音。
抬起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金属大厅，门口悦玲正不耐烦的冲我招手。
“来了。”我略微整理了下衣服，拿着匕首往门口走去。
刚才发生的一切，已被我认识成为合理，并慢慢遗忘。
04
134……
人一直都在寻找认同感，准确的说是被他人的认同。
135……
退休在家的老人不愿意被儿女送到福利院等设施，更多的是寻找一份事情做，哪怕这项工作并没有报酬。
136……
正如刚才所说的，寻找认同感，被他人和社会所忽视遗忘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已经从某种程度上体验过了。
137……
在寻找认同感的同时，也是证明自己价值的过程，整日的无所事事也会让自己莫名的烦躁。
138……
从刚才开始的计数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只是我在计算这个路口闯红灯的车辆数罢了。
并没有受雇于组织或个人，只是单纯的无聊的，因为无所事事真的很容易让人烦躁。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被绑架后释放的第三天，我漫无目的的溜达到这个路口，开始做并没什么卵用的事情。
139……
话说这个路口闯红灯的意外很多，虽然不是什么繁华路段吧，明明看见黄灯有减速的，红灯亮了却直接冲了过去，真是恶劣啊。
“呦，愚蠢的少年，很高兴见到你。”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呦，可恶的抖s女，很不幸见到你。
话虽如此，我的心里还是挺感激她的，因为我现在腰里别着的匕首就是那天偷出来的那把，据抖s女话说是可以斩断我身上怪异的现象。
“看来你很悠闲啊，可怜的社会蛀虫。”
“虽然我并不否认自己确实很闲，但是拜托停止你的人身攻击。”
“哎呦呦，可怜的蛀虫竟然还想反抗，还是说你觉得在这里数车玩能证明你对社会的贡献和你存在的价值？”
“这……没办法辩解。”
事实就是如此，因为在家无所事事而烦躁，所以跑出来想找点事情做，却最终蹲在路边数车，啊……第140辆……
“话说回来，这把匕首真的有用么，总感觉不是很放心。”
“啧，竟然不相信我，姐姐真的很困扰啊，也罢，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好了。”
“证明？怎么证明？”
“很简单啊……”悦铃伸手似乎轻轻地推了我一把，然而巨大的力量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路中央退过去。
吱——巨大的刹车声响，一辆重载卡车十分惊险的停在我面前，车前头已经要贴上我的鼻尖，冷汗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
“喂！臭小子过马路不长眼么！”卡车内的光头司机从车窗探出身子冲我吼道。
“对……对不起……”仓惶的逃离马路中央。
“看吧，如果那个光头没注意到你，现在你已经被撞飞了。”
“还真的是很简单的证明方法啊……这是要出人命的啊！一个不小心我是真的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啊！”
“放心吧，已经买过保险的，你不用担心后事的。”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啊！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我的人身安全啊！”
“所以车辆受损赔付你就不用管了。”
“还真的一点没有想过！”
话虽如此，我相信她不会真的让我以身犯险的。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虽然也不知道如何报答吧，但如果需要我的帮助的话，我一定鼎力相助。”
“很意外啊，你竟然要感谢我，不过我是不会让你轻易偿还这份恩情的，不然我以后怎么随意差遣你啊。”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不过，现在嘛，我正好有想让你帮我做的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猾。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无聊的闲逛在某种意义上是十分令人厌恶的，无聊的闲逛，没有目的的闲逛。
这种无目标、无目的的行为，在当事人的心理或许是一种难得的放松享受，但是如果这种行为涉及到了第二个人，那么只会成为灾难。
尤其是这个第二个人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商品。
没错，我现在就陪着抖s女悦铃逛街。
很意外的对于这个所谓的感谢，完全不符合人物性格的行为，然而当时还心怀感激的我并没有迟疑的就答应了下来。
真是自掘坟墓啊……
“老板，给我来个巴菲水果塔！”
“给我来杯水，谢谢……”
坐在甜品店里，望着身旁五颜六色的购物包装，再看看一脸意犹未尽的悦铃，头一次身心俱疲，就连沙发坐起来都感觉硬邦邦的。
再来看看买的东西，深海鲸王皮的百褶裙，五彩巨蟒皮的内衣，火龙皮的外套……这特么都是什么鬼，越来越搞不懂现在商家的销售思路了。
女士，这是你的巴菲水果塔。一杯巨大的巴菲放在桌子中央，将悦铃的整个脸遮挡了起来。
“我嘞个去……这……你吃的下么？”
“噢呦，愚蠢的少年，如果你想吃的话可以跪在地上乞求我的。”
“又露出你恶毒的本性了……”
“听说过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么？”
“说白了就是不给我吃呗……”
“真是不好意思，一个人一口气吃完这家的巴菲水果塔一直是我的遗愿呢。”
“词语用错了啊喂！”
“等我吃完了后继续逛啊。”
“继续……”莫名的突然产生了恐惧，“我去下洗手间……”
冷水打湿面颊，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透过墙面镜能看到我双眼里深深的倦意。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这算不算是约会呢？可是再想到一会还要楼上楼下，砍价杀价，末了还要问你这条工字百褶裙和这条普通百褶裙哪个更好看……
欸……无奈的低头叹了口气。
轰！
猝不及防的，洗面器轰然倒下，白玉兰大理石碎了一地。
这……不关我的事啊，这大理石质量也太差了吧，轻轻一按就塌了，和豆腐一样……
庆幸的是洗手间里并没有其他人，甜品店的员工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里异常的声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故作镇定的回到座位上刚好看到悦铃将最后一口冰淇淋送进嘴里。
这才几分钟啊？你是属饕餮的么？
“太好了，你终于吃完了！走吧，咱们继续逛去，还有好几家商场没去呢！”
“噢呦，兴致意外的很高嘛，难道你也喜欢逛街？刚才明明一脸怨妇的样子。”
“没有没有，你的错觉，我最喜欢逛街了，逛街使我幸福，逛街使我快乐！”估计我现在的笑容比哭都难看。
“噢？”眼神中透露的鄙夷与不信
当一天结束可以坐下休息时，感觉公园的木制长椅都柔软舒适。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明明才过了正午两三个小时的样子，天色就已经暗淡下来，难道说做痛苦的事情也能感觉时间过的非常快？
还是说其实我也乐在其中？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今天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就这样告辞吧。”悦铃站起身看似随意的伸了个懒腰，随手将一个锦囊丢给了我，“如果遇到麻烦了的话就打开它，按照上面说的做。”
做工十分普通的红色锦囊，没有复杂的纹路装饰，应该也是地摊货。
“还有，”已经走出几步的悦铃突然顿下脚步，“没有任何女生会带自己不喜欢的人逛街的。”
05
就这样离开了，十分强硬的，就像她当时出现的一样，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我只是在她人生中心血来潮救起的一个小人物，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空落的感觉。
现在想想自己的心确实挺宽的，这几天的不可思议事件，我却都安然接受。
然而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锦囊，感觉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就像回应我的期待一样，心脏突然一阵悸动，抬起头时一个小女孩站在我面前。
白色的连衣裙，蓝色的蝴蝶结，略微婴儿肥的面颊，以及空洞无神的双眼，和那天一样。
具体的哪一天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在看到无数的冰锥在小女孩身边生成时，我知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麻烦了。
看来连交流的余地都没有。
狼狈慌张的躲到椅子后面，拆开锦囊一张卷起的纸条滚了出来。
“用你的匕首，杀了她。”
真是个不带感情难度系数9.0的任务啊，让我对萝莉下手什么的……
但是看刚才的攻击方式，这应该是毫不留情面的你死我活。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应该是造物者的遗漏吧，游戏的boss总会有弱点的，小女孩的攻击方式就像是程序化一样，仅仅是简单的冰锥，虽然数量有点多吧……
将匕首握在手中，定了定神，拔腿想公园的树林深处跑去。
实在难以想象城市中心公园的树林茂密的不像话，每棵树的树干两个成年人合抱都有些困难，没记错的话这些树木才移植过来没几年，当初还是小树苗来着，而现在穿插于林木之间仿佛是行走在大兴安岭的深处。
不出意外的小女孩也缓步跟了上来，按照我的设想，在借助树木的阻挡，抓住冰锥生成时间的空隙，不断的接近并一招制敌，毕竟不会走位的脆皮ADC被近身就是GG。
理想是很美好的，现实却十分残酷。
对于我这种不怎么注意锻炼身体的人来说，几次躲闪似乎就达到了体力极限。
重重的摔倒在一棵巨树后面，左臂的衣袖开裂，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下来。
“好疼啊……”倚靠在树干上距离的喘息着，感受喉咙处传来阵阵腥咸，在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压迫下我不知道还能再躲过几次攻击，“会死么……”
绝境下人总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慢慢地我的呼吸渐渐平稳，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流血的伤口似乎也不再疼痛。
“成败在此一举了！”猛地从树后跃出，直线向小女孩奔去。
突然的有些自杀式袭击令小女孩一愣，冰锥的攻击满了半拍，我一个前滚翻躲过了攻击，冰锥在身后落下插入草地中发出噗噗的声响。
终于到了小女孩不到五米的距离，“得手了。”
在即将刺入小女孩身体时，不经意的察觉到那双空洞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一丝释然。
前进的脚步戛然而止。
就像我一开始所说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每个人的心情都会从眼神中不经意的流出，而我能读出其中的含义。
这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也没办法解释，当看到对方的眼睛时自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情。
然而相同的心情每个人的眼神却都有着细微的差别，这种差别因人而异，也正因为这种差别，我可以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究竟是谁。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缓缓的将刺出的匕首收回，“悦铃。”
“欸，少年你一直都很愚蠢，为什么就不能一直愚蠢下去呢……”幼小的体型却从口中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愚蠢的少年，看似一句嘲讽，一句口头禅，然而却是事实。
自己真的很愚蠢，愚蠢的不去质疑，愚蠢的接受一切，愚蠢的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坏。
悦铃是这个世界的秩序和规则的管理者，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一天在无聊的散步时发现了一个不被规则所接受的少年，就此放任不管的话，规则之外的少年会逐渐影响到正常的世界规则，并慢慢的被排挤到不知名的虚空中。
因此悦铃将自己分散成了两个，一个保留责任与能力继续维持着这个世界的正常秩序，另一个保留智慧与情感帮助规则之外的少年。
一切都很顺利，取得了可以斩断规则影响的匕首后问题就应该解决了，没想到的是虽然不再会被排挤到虚空之中，但少年对正常世界规则的影响还在继续着。
课程莫名调换，作业取消，学校消失，交通混乱，物质属性改变，不存在生物出现，树木不合理的快速成长，到最后日升日落的交替，一点点的，影响被逐渐放大。
而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少年杀死悦铃取代她成为新的规则管理者，身为规则化身的悦铃根本无法承受匕首带来的伤害。
“当匕首命中的瞬间身为情感和智慧的我就会回到本体，否则责任的使然你是无法击败完全状态下的我的，本来这一切都可以结束的，没想到啊，最后竟然被你察觉到了。”
很扯淡，很荒谬。
“不可能的吧……你一定是在骗我的，规则混乱，世界崩坏，太扯了，可能现在就是正常规则啊，证明给我看啊，规则的崩坏！”有些自暴自弃的，逃避现实的冲着悦铃吼着。
“依旧很简单啊，愚蠢的少年，”轻轻的，悦铃笑了，神秘的，无奈的，带有一丝嘲笑的，“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张开嘴却没办法继续辩解下去，明明是最熟悉的事物，然而已经消失。
我知道的，从悦铃的眼睛中我就知道的，她没有骗我。
“本来也没什么遗憾了，今天也把一直以来想尝试的事情都完成了，”幼小版的悦铃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今天的过往“趁着我还能压住责任与能力那一面的反抗，赶紧杀了我。”艰难的向前迈了一步，看的出来她确实在压制着什么。
“没有其他方法了么，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的方法，一定有的，再多想想……”我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少年你别再傻了，怎么可能会有，而且已经没有时间了，世界的崩坏已经快要达到临界值，即使你成为新的规则管理者也无法回复原来的秩序。”
不，还是有的，一个一开始就存在的办法。
规则之外的少年，秩序化身的悦铃，逐渐崩坏的世界，斩断规则的匕首。
越看似复杂的问题，解决起来往往越粗暴简单。
然而对我来说却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的到的，毕竟每个人都有一定的自私心，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既然一切因我而起，那么自当由我结束。
双手握紧匕首向我的胸口刺去。
06
真是一场豪赌啊，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既然匕首能斩断规则，那么只要再斩断我对正常世界规则影响的这一规则就可以了。
虽然当时是抱着慷慨赴死的觉悟，但是没想到匕首并不会造成实质伤害，至于顺带着又斩断了自己的其他的哪些规则我就不再考虑了。
其实当时的自己已经不被世界的规则所接受，所以即使按照悦铃的方法去做也未必会成为新的规则管理者。
原本悦铃的工作就应该是清除类似我这种规则之外的人或事物，只要把我扔进未知虚空一切都可以完美解决，但是很难想象她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子。
“这些你都应该是清楚的吧，那为什么还要舍弃自己呢？”
“为什么……可以说是因为内疚吧……”
“那个……我能问一下造成我这种意外状况的起因么？”
“其实……身为规则管理者是不能干扰正常现实生命的，所以对于那天不小心撞到你我真的很抱歉！”
果然……但是性格这么恶劣的家伙竟然会道歉，即使生气什么的也不可能了吧。
“呐，少年，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可是很年长的呦。”
“嗯，确实，这种问题一看就明白，要说你真的是七岁我才不会相信呢。”
“所以，我可是合法萝莉呦，有没有小小的兴奋一下？”
“有个鬼啦！”又开始暴露出她性格恶劣的一面了。
“跪下了求我，摸头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哦。”
“谁会有这种癖好啊！”
“噢呦，难道说是想**么？真是变态啊。”
看来这家伙已经完全从刚才的自责中恢复了。
从公园的树林里出来瘫坐在长椅上，木制的椅子已不复当时的柔软，感觉和悦铃的对话吐槽比逛了一天街还要疲惫。
这次一切都应该结束了，所有的规则都回到了原来的正常状态，世界也恢复了正常运行，遗憾的是明天又要继续上学了。
“其实吧，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悦铃跟在我身后在我旁边坐下，身高的原因使得她基本上是跳上来的，两只脚还在半空中前后晃荡。
“你这欧巴桑的开头语气是要怎样？回忆杀开始么？”
依旧不管我的吐槽，自顾自的说着。
“虽然有些冗长，有些枯燥，也忘记了很多事情，”悦铃侧着脑袋仰望着我，“但是，我想让你了解下，我那自己都快忘却的过去。”
眼神对视，真诚的，期盼的，一丝慌张的，并不是因为愧疚。
真是一个委婉的家伙啊……
右手按到悦铃的脑袋上，轻轻的抚摸着，这种手感意外的不错……
“我想，我会很感兴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