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当时,她刚上初一。
望着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我默默的关上了窗子。
说好听了,你跟我们和的过去,就好好住,和不过去,我们搬。
小学的时候,我读的小学和初中是在一起的,五年级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爬四次五楼。
“哎,小伙子,帮个忙!给高若泠送一本书,好不好?”
“嗯,好的。”面无表情的,我慢慢伸手,拿走了那本书。
路很长,虽然我腿长,但是提前五分钟出门还是有一点匆忙,学校的老保安棍棒显锋芒,我的后背默默受伤。
上了楼顶,也就是八楼。气喘吁吁,叉手扶腿。
眼前,那个比我大那么一点点的初一学生,站在楼道里,低着头。
楼道里,只有两个人,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
“那个,这个是……”
“谢谢。”
我慢慢的回了楼下。
“顾念安,我真的没有想到…”推开门,喊了一声报告,然后便是班主任老师的怒吼。
(此处省略一顿乱揍和批评)
回到座位,我踉踉跄跄的跌在了凳子上。
“顾哥,怎么了?”
“给别人送了个作业,晦气。”
“给男的还是给女的?”同桌贴近我,继续问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刘海给你薅了。”
“好好好,不问不问。”
“你小子最近很狂啊,是不是背着我已经搞过对象了?”
“没,没有,天人可鉴!”
“那就好,别让我逮到哦!”
天空逐渐变得昏黄,月亮已经窜上了右边的天空,夕阳的余光,照耀在云朵上,使得其像火焰一样熊熊燃烧,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捂着后背,我慢慢的走了出来。
“啊,那个小邻居,谢谢你了!”后背传来了一声叫喊。我回头看去,正是她。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交流,虽然尴尬,但是符合常理。
高若泠是一个用心的女生,不论学习还是处世,都十分精通。说不好听的,就是她很狡猾。
有时候,我会在操场和院子里见到她,有时候她会跳绳,但是一般情况下,她都在到处乱跑。
沿着红色的跑道,我狂奔着。
迎着大风,我奔跑着。
向着未来,我奋斗着。
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回味悠长,转眼间,我已经初一了。
她还是以前的样子,穿着校服半袖和自己家的裤子。,运动会时,她一般不会报各种各样的项目,有时候会参加短跑和跳绳。
“顾念安,今年你还是啥都没报?”
“嗯。”
“要不,帮我一个忙?”
“啥忙?”
“没啥,算了,不说了。”
哎,奇怪。
当年的自己,真的意识不到。
每年,看着台下的运动员,看着热情的关众,觉得自己活的没有意义,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而同班同学都已经卷疯了。
“我要走了!”
“慢走!”
看着班级集合区的,瘫在墙角写卷子的同学,我哦默默的无语了。
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在比赛期间到处乱跑,可不要问我为什么,只是因为人多的地方又热又挤。
离开操场,我回到教学楼里。
我喜欢到小孩子的教室里坐着。小学组从来没有体育集会,所以每到周六日,我们在操场上到处乱跑时候,他们都在家里安闲的看着电视,打着电动。
往以前自己的座位上一坐,我趴了下来。
但我不知道,操场上,一大堆人正在找我。
“嗯?你知道顾念安在哪?”
“我以前和他一个班,他会猫着的地方我都清楚。”
“嗯,你去吧,到时候奖励你哦!”
“谢谢班长!”
A few Moments later…
“好啦,别睡了!操场上一大堆人等你呢!”
“啊?干哈?”
“平常老师清算你这种该溜子的时候就你跑得快,报应来了!跑一百米的摔断腿了,叫你呢!”
“啊,为什么?”
“赶紧来,要不然到时候有你好吃的。”
操场上,一大堆人怒视着我,因为我,比赛推迟了五分钟,虽然不长,但是还是让我备受责备。
我环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包括,角落里的,我没有注意到的,那一双带着温情的眼睛。
………
“哎呀,都和你说了,是让你替代,不是让你拼命!”
“但是很值得,不是么?”
“好吧,也恭喜你!”班主任的语气十分亲切,鬼知道我刚过来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
“啊!顾同学好厉害!”
“顾同学的速度好快!”
听着身边的声音,我不觉得很荣幸,人的脸会变,或许一段时间后他们就会用一双有色眼镜看我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初二,一个不怎么有意思的年纪,我们的心思不知道都操在了什么地方上,高若泠已经是高中生了,读的是本地最好的高中。
我以摆烂的心态,用摆烂的方法,每天就完成一点家庭作业,啥也不干,背的不背,练的不练。
“顾念安,你看见赵阿姨没?”
“嗯,她好像很难受,一直在哭。”
我和妈妈这样交谈。
“知道为什么吗?”
“嗯?”
“高若泠她爹死了!”
“啊?”
我对高叔叔的印象不怎么深,我只知道,高叔叔很有钱,干大生意,受人尊敬,为人清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车祸中离世了。
据说,当时阿姨和叔叔经常因为柴米油盐吵架,导致高叔叔干活做工根本无法用心,据说和这次失事也有关联。
从那以后,阿姨就被悲愤的情绪包围,经常在自责。
这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的伤痛。
吱吱吱(开门声)
“啊呀,连英!”
“我,我,我,对不起芷若,对不起高家啊!”
“别自责了,快坐下!”
“不要!”赵阿姨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我不能,干扰了芷若的学业,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她?”
“可,可以,当然可以,快起来!”
…….
周六,高中的孩子陆续回家,带回了脏衣物和臭袜子。
赵阿姨勉强包装住自己的情绪,假装的无事发生。
芷若姐姐问过,但是赵阿姨没有露馅。
“念安,出来一下呗。”
“唔?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到街上走走。”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同年龄段的孩子一起出门逛街。
我们并没有去繁华的商业街,而是挑了一条林荫小道,两边的车辆十分老旧,车牌上有着深深的锈痕。
我们并排前行,都沉默不语。
天阴住了。
雨点落下来了。
倾盆大雨。
我们没有到处找地方躲,只是继续走,高姐姐的脸上,流的不知道是雨滴还是泪珠,我想,她已经可以明白个大概了。
“不要走了,歇一下。”我撑开挎在胳膊上的雨伞。
“是真的吗?”她的眼睛红红的。
“什么?”
“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有权利知道。”
“我想,你大概可以接受的吧?”
“当,当然!我早就明白了,只是希望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嗯。”我低下头,这样回复。
“唔,果然吗,这样啊。”她的眼睛更红了。
“什么感觉?”
“没,没感觉。”
“哪怕死的是你的亲爹?”
“没,没感觉”她的话语带着哭腔。
“如果是真的没有感觉,那我就不多说了,但如果是害怕传出去或者害怕丢人,没关系,我理解你,支持你,鼓励你,即使我们只是邻居。”
“唔,呜,唔,呜,呜呜呜,爸爸…”
“大声一点,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受了!”
雨伞跌在了地上,我被按在了墙上,比我高了快五厘米的女孩依偎在我的怀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爸爸,爸爸!”
……
“什么?他告诉你了?”
“无需隐藏,我可以接受。”
“可是…”
“放心了,妈妈,我不会让情感问题影响到学业的!而且,我已经对人生有了明确的规划了呢!”
“那妈妈就放心了。”
我不知道,在那时,我就俘获了一个女孩的心,我的可靠,是最主要的原因。
又是六个月,赵阿姨并没有故意找茬,反而对我有一种感激的心理,高若泠姐姐学习也一样可以学的进去,我好像还变成了她的好朋友。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可是,一年后,不怎么和谐的音符却又一次响起了。
“高若泠,你看看你这点狗屁玩意,你学校怎么学的,你今年就高考了!”
“妈,知道啦,放…”
“你让我怎么放心?想想你爸爸,想想你爷爷奶奶,想想你自己,再想想我,你有什么资格…”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
乱糟糟的房间,满地的头发,破烂的窗玻璃,这一切竟然都是文雅,高贵,品味高端的若泠姐干的。
“念安,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不论如何,求求你了,想想办法啊!”
赵阿姨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我回过身去。
“我尽力…”
撑着雨伞,我离开了小院。
这一天,实际上,也是我最难以忘记的一天。
三年前,我最好的哥们,就是在这一天,因车祸去世。
五年前,高姐姐的父亲,也是这一天离世。
这一天,仿佛是我们二人共同的受难日。
“高姐姐,高姐姐!”
“若泠,若泠!”
“你躲哪里去了,你根本没在二大街!”
终于……
“顾念安,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吧?”
“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换一个思维方式理解。”
“什么思维?”
“可以理解为:我是来找你的。”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出发点不同。”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万一我非要管呢?”
“你真烦!”她站起身来。
“不要走吧。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
“因为我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哈哈,什么?”
“早早的失去了家人,应该很伤心吧?”
“你难道记着?”
“当然,这一天对我来说也意义非凡。六月十五日。”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父亲死了,母亲也疯疯癫癫的,为什么…”
“这样的日子,大概是一个人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吧?”
“胡,胡说,我,我很好。”
“恰如三年前,这一次,我依然可以作为你的倾听者。”
雨更大了,我把手中的伞遮在了她的头上。任凭风雨捶打我的脸庞。
“呜呜呜呜呜呜呜……”
“…………”
若泠姐,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是你最坚韧的靠山。
………
一个月后,瓜熟蒂落,收货的时节到了。
“小顾,怎么样?”
“真牛,姐姐打算去哪里念大学呢?”
“就本地呗。”
“不打算远走高飞?”
“不打算,这里有一个我牵挂的人。”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