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真的不是你鲨的吗?”王长老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你也知道,我们赤星剑庄是最不能忍受同门相杀的。”
“真不是我杀的。”居安挠着脑袋讪笑,“虽然听起来有些像胡扯,但他真的是死于意外。”
“意外?”王长老抚过白胡笑了笑,“难道她还能自己把自己杀了不成?我活了一千多年,什么没见过。”
“真的,他真是——”
“胡闹!”王长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跟着倒在了桌上,茶水顺着桌子流到了地上。
居安也笑了:“你自己要找我问,我说了结果你又说我胡闹。”
“算了。”王长老看着居安摆摆手,叹了一口气,“你走吧,还是留给宗门处置吧。让你说是不可能了。”
“那我走了啊。”居安抱着头从王长老的房间走了出来,看见了守在门口的王全,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真可惜,王长老好像看不上你。”
“你!”
“我什么都没说。”居安抱着头慢慢地走在走廊上,这座飞艇彻底颠覆了他上一世学过的什么空气动力学,什么经典力学、热学大厦在面对这座飞艇的那一刻,全都崩成了一地的灰。
“这玩意儿到底是靠什么飞的啊。”居安从窗口探出了脑袋,霞光为半个船身镀上了一层金,云海中,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像坐在船上,而不是飞机上。
牛了个大逼。居安惊呆了,这种船在江面上滑行的速度,竟然能让这么一艘能装上千人的大船飞在天上。
啧啧啧。居安一边走一边打量,偶尔还拿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木墙,沉闷的响声让他一度认为自己是敲了一面水泥墙。
走了一路,居安也被震惊了一路。他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刘姥姥进大观园,孙悟空大闹蟠桃园。
“吃点儿东西吧。”居安蹲到了苏婉仪的监狱外面,看着对方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还是想说,只有活下去了,你才能见到你的父亲,不是吗?”
居安看见对面的苏婉仪在听到父亲这个词之后就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
“我,没有父亲。”苏婉仪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又像确认答案一样,抬起头盯着居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没有,父亲。我也不想听任何人说起他。”
居安知道,自己触雷了,好像还是个不小的雷。
他挠着后脑勺腼腆地笑了笑:“好好好,不过你还有你还有你自己不是吗?就算不为了其他人,也要为了你自己考虑啊。”
“......”听到这里,苏婉仪又垂下了头,一只手揉捏着褴褛的衣衫。
“喂,你看。”居安说着,拿了自己的筷子,吃了一些苏婉仪的饭菜,然后看着她笑,“虽然那些家伙不当人,不过他们做的饭其实还不错。”
“我就在你对面牢房,随时都能看见我什么情况的。”居安说着,拿过了自己的饭菜,然后端进了自己的牢房。
过了一会儿。
看着居安没事儿的苏婉仪也将自己的饭菜一叠一碗的拿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背着居安开始吃饭。
她先是小口小口地吃,然后又开始狼吞虎咽,突然她停住了。
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之后,她将碗放在了腿边。然后抱着膝盖开始小声的啜泣。
苏婉仪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居安的注意,少女纤细的背和她狂野的进食方式形成鲜明对比,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活在了石器时代。
除了那个时代的人吃饭需要争分夺秒以外,他已经想不到其它哪个时代符合她这样的人了。
只是看着对面那一小只抱着膝盖开始啜泣之后,居安又愣住了。
突然,霞光透过对面的窗口,洒在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上,墨色的长发也被氤氲的光挑染成了淡金色。她只是抱着膝盖小声的哭。
居安和她的直线距离不到五米,但他也听不太清对面那个女孩儿的哭声,对方声音那么小,像是秋风把树叶摁到地上的声音一般,根本吸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
或许,人多的时候,她会被彻底忽略掉吧。毕竟声音那么小。
居安莫名的觉得有些难过,但他又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哭什么。
“喂,你怎么了。”居安抓着栏杆,看着对面的苏婉仪问,“我很久之前听过一句话,你要听一下吗?”
眼见苏婉仪没有搭理自己,只是自顾自的吃饭,一边吃,一边肩膀抽动着。
“我很久之前听过的一句话是:难过是可以分成两份的,随便找一个人说了,你手里的难过就少了。”居安摇了摇手里的铁栅栏,发出哐当声,“不介意的话,其实我和那位师弟都可以说说的。”
苏婉仪还是没有回复。
居安还在巴拉巴拉地谈天说地。
“其实你不用那么难过。”居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到飞机、火箭上,“就算不能修行,普通人也是可以飞上天的。”
“我知道有种叫飞机的东西,它跑起来的话,人说话的声音都赶不上......”
居安背对着苏婉仪,看着墙壁开始怀念自己出生的那个时代。没有注意到苏婉仪慢慢地往他这边靠了靠。
“苏婉仪.....”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居安停下了嘴上的功夫,他转头看见了正拿着擦桌布一样的袖子抹脸的苏婉仪。
只是苏婉仪越擦,脸就越花,她自己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想将脸擦干净的努力。
“苏婉仪?”居安看着苏婉仪狸花猫一样的脸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点点头,十分认真:“我记下了,我叫居安。”
刚说完名字,居安又笑笑:“你也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了,哈哈。”
居安看着守狱的白袍师弟,扯过嘴角给了一个冷笑,阴阳怪气道:“毕竟,我可是杀了这些白袍师弟的李城师兄呢。”
苏婉仪噗哧一笑,然后又马上抬手遮住了半张脸。
“就是这样。”居安也笑了,“或许,刚才那顿饭真的是黄泉路上最后一顿饭了。但如果改变不了环境,那就试着改变自己吧。”
“嗯。”苏婉仪眼里闪过了一道潋滟的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居安,仿佛下定了决心,认真地说:“我会给你作证的,就算是要滚刀山也没关系。”
居安挠挠头,有些奇怪:“所以,为什么会滚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