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动静小点，可别把城防军引来了。”
“嘿嘿，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这都是贫民窟了，那些‘高贵’的大老爷们想必也不会来这边吧。”
阴郁的天空不时地飘着几丝雨滴，似乎是想要冲散这破败场景之中的混浊空气，因为常年得不到阳光而肆意扭曲蜿蜒的藤蔓缠绕在堆积着污秽的墙角，这里是贫民区，美曰其名为安置穷人的地点。
悲切的哭喊声在这里得不到回应，肮脏的勾当在这里更是家常便饭，正如现在所发生的龌龊之事，或许也只是这个地区的“日常”罢了。
“你不会真要把她弄死吧？我说，尸体可不好处理。”
“谁会在意垃圾堆里的东西。要我说，你也该来试试。”
几个男人的交谈声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响起，道德的局限在这里等同于可悲的无用枷锁，可以被随意践踏。
这一幕本该如此。
“糙，晦气。”之前提出疑问的那名男性往里看了一眼，小声骂了一句，随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们一行人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在老弱病残居多的这里，没有多少人敢反抗他们。
啪嗒……啪嗒……靴子践踏雨水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让这个男人的神经紧绷了不少。
不过当男人看清来人的面庞时，他的神情立刻放松了下来。
看起来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普通女性，也并不是城防军。
少女走进了这条小巷，似乎是为了躲避下得越来越大的雨。浅蓝色的短发因为雨水的原因紧贴在她的脸上，也让人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身材不错。男人心里这么想着，里面的那个已经被自己的同伴弄死掉了，或许眼前的这个能让自己也分一杯羹。
他可不是里面那个家伙，随随便便就把东西弄坏，好的东西可要爱惜一下，将来说不定还可以卖出去。
男人思考着属于自己的计划，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少女那僵硬的动作。
不协调，就像是没有上油的齿轮，蓝发少女艰难地转着头，望着四周肮脏的环境，以及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
她伸出手指了指眼前这个因为放哨而出来的男人，说了一个沙哑的字。
“你……？”
男人的思考被她打断，望了一下后面。什么人都没有，难道是那个女的想支开自己逃跑？
他又马上转回了头，却发现那个女人还是呆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从脚底传来，男人感觉到了有一点不对劲，但是心里那个已经盘算好的计划催促着他的脚步，让他一步步向前走近那个女人。
“我……？”少女收回了指着男人的手指，又指了指自己。
该不会这个女人是个智障吧？不过这样更好，一般不会有太多人费心来找。
男人露出了他那张很难看的笑脸，打算把这个女人抱住。
“不一样……人？”终于说出一句连贯话语的女人终于和男人对视上了眼神，这时候男人才终于察觉到那股不对劲是从何而来。
原本应该如同宝石一般洁净的瞳孔里是要把人吞噬的疯狂与混乱，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男人就害怕地往后摔倒在了地上。
也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女人的右手。
原本纤细的手臂从肘部开始，裂成了三片粘连着皮肤的血肉，染着血色的骨头仅仅由几根筋肉拉扯，其中还有不少就那样散落掉在了地上。
但是那一根已经称不上是手臂的东西还在生长，粉色的肌肉纤维一层层攀附在原先“手指”的末端，向下延伸着，只过了五六秒就垂落在了地面上。
那是什么东西？！男人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眼前发生的场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那玩意真的是一个人嘛？
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喊身后沉浸在龌龊之事中的同伴，但是他呼喊的声音还没有说出口，一阵让他心寒的痛苦哀嚎就从最里面那个根本无人问津的角落处传了出来。
那是就连以往他们用各种手段折磨着别人时也没有听过的惨叫声，伴随着肢体撕裂的发毛声音，还有血液喷出溅落在墙壁与地上的混合声响。
男人很清楚，自己的那些同伴应该全都死了。
“救……救命啊！”男人瘫坐在地上哭喊着，曾经他们最痛恨的城防军他却无比希望立刻出现在眼前。
“生命……？”女人还是之前那一副奇怪的状态，干涩的词语从她的嘴里不成段的说出，一直到里面角落中涌出的还散发着热气的“血肉”爬到了男人脚旁。
“怪物！怪物！”男人颤栗着想要踹开那些长着嘴巴与牙齿的东西，可是它们太多了，细长的触须紧紧咬住了他的裤腿，随后是更多的肉块爬了上去。
腿部肌肉被硬生生扯掉的滋味是什么样的？这阵剧痛明明应该让男人在一瞬间失去自己的意识，但是那些触须们似乎更喜欢吃掉鲜活的猎物，一根看起来像是骨质的尖刺插入了他的脊柱，往里灌输着黑色的物质，让他清醒着接受了这一切。
“怜悯……渴望……”又是两个似乎根本没有关系的词语从她的嘴里吐出，此时她走起路来的样子比起之前顺畅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是死板的齿轮，现在更像是被操纵的木偶，虽然还能看出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已经很像是一个“人”了。
现在是她走到了男人的面前，裂开如花瓣一样的右手在空气中卷曲着缠住了他很久没有清洗过的油腻脖子。
随后，就是简单的收紧。
男人发疯一样地用自己的双手试图掰开勒紧他脖子的东西，极度张开的嘴巴贪婪地想要吸吮着巷子里污浊的空气，却也只能徒劳无功地发出呲呲的气泡声。
蓝发的女人看了看男人那副涨到发紫的丑陋面孔，她眼神里原先的疯狂与混乱已经悄然散去，现在只有浓浓的好奇与不解。
“这是绝望嘛？里面那个人类的心情。”冰冷到没有掺杂一丝感情的话语。
“嘎……额……”男人没有回答她，她也不需要男人的回答。
已经啃咬完男人大腿的肉块继续向上行进着，白森森的骨头上还残留着一道道浅浅的咬痕，如果不是那根骨刺，可能男人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死去。
就和巷子最里面他的同伴一样。
男人的脑海里闪烁着一幕幕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画面，从最初他还是一个吃不饱饭的孩子开始，到后面他开始下手杀了第一个无辜的人。
这是缺氧后即将昏迷过去的征兆。
女人最后看了他一眼，“她”并不对他抱有怜悯，她学习的情绪更加偏向于怜悯弱者。
比如最深处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那一位。
已经涣散的瞳孔即使被雨滴击打依然无法瞑目，肮脏不堪的面容被雨水冲刷干净以后，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美人。
僵硬的肢体斜斜地靠在墙壁上，披散着头发的头颅歪到一旁，只有脖子上那道青紫色的於痕和手指甲里面残留的血液证明了她死之前的绝望。
绝望，是啊，绝望。对于蓝发女人来说最为熟悉的情感。
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再一次看向了四周，遍布碎肉沫的地面与充满铁锈味的空气让人作呕。
只有那位少女的周围是“干净”的。
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呢？女人翻阅着心里学习到的情绪。
悲伤？愤怒？还是之前所说的怜悯？
她要学习去成为一个人，她不想去遗忘曾经的那些记忆。
女人伸出了自己还是正常的左手，缓缓抚上了那位少女的眼睛，随后，她身后的那些黑影扑了上去，细致地吞没了那具变得冰凉的身体。
人类啊，人类，真有趣的生物，拥有着这么丰富的感情，却又做着这种事情。
不再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相互撕咬着把对方的血肉吞食干净，却又为了心中的扭曲感情而做着杀死对方的事情。
身后男人的惨叫声变得越来越弱，看来应该是已经吃到了胸腔。
人类的情感真的十分奇妙，在她想起主人的时候，会感觉到温暖；在看见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时，会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厌恶。
但是拥有它的感觉很不错，至少比一直浑浑噩噩的跟在主人身边好上不少。
她走出了小巷，正如之前男人同伴所说的，没有人会去在意垃圾堆里的东西。
（PS.总感觉再不写艾尔涅怪物的一面就要变成傲娇女仆了，于是写了这个，本篇发生的时候是在找到安瑟姝之前啦，希望能让大家喜欢艾尔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