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瞬都没有,就这样败北了。
料想中的死斗完全没有出现,她们间的差距竟如此巨大?以至于到最后,她甚至没能打出像样的一次攻击。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
“你甘心吗?”
那是谁的声音?
“不,我绝不承认…我不能输,我不想输,我还能完成,还没实现我们的梦想。”她的灵魂早已先一步开口,她不愿死去。
她曾经失去一切,重要的家人,敬爱的师父,友好的邻居全部离她而去,原因是她天真的饶恕了一伙恶人,这件事导致她内心一度破碎,如同麻木斩杀恶人的机械。
此后遇见了名为“天”之人,被对方坚定的意志所打动,二人结交为友,心结被渐渐打开,二人的友谊日渐深厚。
最终噬放弃了原本屠灭所有恶人的想法,与最好的友人共同朝着新的梦想,为了让这个世界得到真正的和平而努力,好不容易将世界平定了下来,寻找到能让所有人信服的王,一位能够体恤人民的王,建立起统一稳定的政权,成功却在一刻之间化为飞灰。
历数年,原本安定的各方势力诡异地打起战争,王也被暗杀身亡,毫无理由,毫无征兆,她们同时意识到必然有人在背后操纵。
彼此约定分别三年,到时在约定地集合并将各自所找寻的线索统合,再见之时却是如此模样。
她疑惑,不解,为此更不能放弃,即便眼前之人变成这般模样,她也要将她们的约定履行。
眼前的世界变得苍白,刺目的光线令她不禁眯起了眼。
无数骷髅头在这片空间凝视着她,瘆人的一幕并不令她感到害怕,此刻她与他们皆是亡魂,她们皆充满对死的恐惧,死去时也都有着不甘。
“挥动剑刃吧,将我们的不甘与憎恶一并吞下,化作连死亡也能挣脱的力量,。”男女老少皆有,无数声音混杂成巨大的音浪,冲击着噬的耳膜。
没有拒绝的必要,现在她正要远离死亡。
骷髅头压缩成光点,朝她飞来,身体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充满,锻炼出的肌肉的紧致感消失,身体朝着液体转化,与此同时周遭的白光黯淡,血腥味传入鼻腔,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化作黑色液体的躯体再次化为血肉之态,不过其本质依旧如液体那般难以伤害。明明第一次体会肉体变为液体,操纵起来却如臂使指般轻松。
同时,噬感觉自己体内多了些什么,黑色液体从她掌中涌现,自指缝中留下,凡液体所触及,地面融化,空中元素全部被吸扯着,每一滴液体都仿佛黑洞般无节制地吞噬着自己所能触及的一切,化作养料，继续无止境地延伸。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属于神明所独有的【能力】，你的是什么呢。”
与先前高高在上不同，天以富有亲和力的笑容站在她面前询问着，忽然，是什么眼前出现自己被一刀两断的影像。
（不。）
影像被黑色侵染，吞没，随即化为虚无，那个结局从未存在，自然也不会出现。
“原来如此，是【吞噬】啊，噬的能力。”自己【创造】出的结局被湮灭，天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能力的影响被某种力量蚕食，然后消失。
将一切吞尽，化作纯粹的能量，连同未来也能吞噬的能力。
从刚获得的力量所产生的影响中回过神来，噬没有漏看天身旁那破碎的玻璃瓶，透过双眼，她看见罪恶的残留，灵魂的残渣。
“你，让我成为了神…？”
神非全知全能，或者说她们也许算不上真正的神，此刻噬只是更多地不解。
摆出戒备的姿态，噬试图做出预备刺击的动作，然而，先前还在手中的刀却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恐怕是被吞噬掉了。
抬手示意噬先暂停，天缓缓地说到。
“以十亿灵魂为祭礼的贡品，以灵魂的狂嚎为祭奠的颂歌，这是我所知在内除了舍弃一切外仅有的方式了。”
“有什么意义…或者说，为什要让我成神。”
“我开始就说过了，噬。仔细感受下吧，你现在的状态。”
明明二人先前还是处于绝对的敌对状态,但噬却依旧下意识地按照对方所说的做了,自心底她就如同曾经一样的信任这位友人,看她那副样子天也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噬眯起了眼，随即，她感受到了紧缚感。
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躯体，令她感觉除了拥有自我的意志外与提线木偶别无它样
但，这不是重点。
她感受到强烈的被窥视感，仰头朝天，令人为止恐惧的是，夜空之上，星辰隐匿，圆月之中，赫然立着一个瞳仁。
何谓神明？
其视线遍布寰宇，世间万物皆难生反抗之意，所谓能够覆灭星球的存在在牠面前也不过蚂蚁，是一群有趣得的虫子。
噬瞬间低下头颅，连再视的勇气都无法产生。
于此刻，她的内心受到强烈的冲击，大口呼吸着空气，如同缺水的鱼，仿佛这样才能让那股窒息感缓解。
“很可怕，对吧。”
与噬不同，天静静地凝视着天空，眼中带着决绝。
“但我不会放弃，纵使这天幕只不过冰山一角，纵然我对祂的实力尚且未知。”
“但…这和让我成神有何关系？”
“首先，我们通常把神，不，十阶魔法使分为邪神和神，然而同等强大的力量为何会有派系之分，难道是因为行事准则吗?不，其原因在于他们力量的源泉，以及幕后的操线者。”
“在这片繁星之外存在着那两位无法探究的存在，就暂且称为牠和祂吧，或者称为【寰宇】和【虚无】。”
天的声音变得飘渺，轻缓，讲述着那鲜为人知的秘闻。
“在某个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定义的地方，不知何时产生了两个存在，不能以生命称之的东西，宛如纯粹的精神体。世间仅有牠和祂的存在，毫无乐趣可言，于是牠与祂进行了争斗，为了缓解无趣。”
“直到某日，战斗变得千篇一律，彼此都无比熟悉对方的能力，导致胜负难以决出，生活又变得枯燥乏味了起来。”
“奇妙的想法在二神的心中产生，既然自己战斗失去了趣味，那就让别人代替自己争斗，用通俗话来说就是下棋，不过对那两位来说我们可能连棋子都算不上呢。”
天露出了一丝苦笑，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讲述。
“仅仅一个念头，祂们便可创造出数千无垠宇宙，寰宇以自己的名字为自己的势力命名，虚无也是如此。”
“寰宇创造的宇宙存在无数生命，但初生就拥有强大实力的却是少数，优势在于提升速度惊人，虚无的宇宙中生命数量虽少，但所有生命诞生之际即为十阶，导致寰宇的造物在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被虐杀的状态。”
“寰宇为了让自己的造物成长速度快些，刻意赋予了‘战争’来加快造物变强，虽说终于有了与虚空匹敌的力量…嘛，就算哪个宇宙赢了对方，其结果却也只是被无情地抹除，毕竟没人会愿意一个一个子那么麻烦地摆好棋盘不是?”
“所以，我必须反抗，必须让你成为邪神。双方的棋子的力量来源都是祂们本身，这也是祂们辨别自己棋子的方式，若是能有两种阵容相对的十阶的能力混杂在一起，就能让祂们失去监视的能力，祂们无法从成千上万堆在一起的蚂蚁中找到比较壮的那只。”
“只有脱离了监视，才能诞生出真正有能力战胜祂们的存在，否则所有的人只能永世受制于该死的命运，没有挣脱之日。”
言语停止，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天在等待低头思索的噬，眼神无比殷切。
于这一瞬间，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复杂，但更多的却是安心。
既然天还是那个心系世人的存在，自己能否不与她敌对？对方所需要的是自己的能力的话，能否就这样给她？
答案，噬其实早就清楚，她狠不下心去站在天的对立面，唯有在心中催眠自己，她已经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人才能产生战斗的念头。于这一刻，她甚至产生了“天还是她熟知的那个人的话，那就让将夺去那些生命的罪行随风而去又如何。”的念头。
偏心，但这却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她从不悲悯世人，她只是应着天的念头帮助天而已，对罪恶的猎杀则是因为自己失去重要之人的愤怒，她并非救济世界的圣人，自私，如果要这么说她的话也毫无问题。
“那么，失去能力后，会死，对吗？”
噬自言自语似的说着，眼中带上了几分解脱。
【能力】是灵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噬能清楚地感知到她所拥有的能力已牢牢铭刻于自己的灵魂之上，不可转移，除非将灵魂整个拆解粉碎。
“嗯。”
“那么…”
噬正要开口，纤纤玉指立在她的嘴唇前，此刻天卸去二人先前相见时高冷的伪装，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哎呀，噬难道以为，该去死的人是你么？”
“该去死的人…等等，等等，天，难道你！”
噬表情难得地带上了惊慌，就在此时她们四目相对。
在天的眼中，愧悔，释然，信任交织，这一刻，凭着二人那优秀到令人讨厌的默契,噬很快就明白了眼前之人的想法。
天，这个人从来善良的过分。
花草枯萎也会令她哭泣，内心天真得相信任何恶人都能够被拯救，但也正是这样的性格才令人神往,才能保持着理想砥砺前行。
然而，这样的人亲手弑杀了十亿的生灵。
不可能不痛苦，理所当然，不安时时刻刻都累积在她的内心，纵使是为了更多的人，她也狠不下心舍弃那一小部分，假如有一百个人即将死去，她必须放弃一个拯救剩下的九十九个，那么她一定会毅然选择救一百个人，亦或死去一百零一个人。
她的意志比任何人的坚定，唯独在这方面她甚至顽固过亘古不化的坚冰。
“是吗…一定要如此吗…”
噬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领，摆脱了肉体的限制后，她明明不会感到炎热，
“是啊。”
轻描淡写的一句，彻底引爆了噬的情绪。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味地依照自己的想法，毫不顾忌任何人的感受，你明白当要和你战斗时我有多难受吗？你…”
“因为你喜欢我啊。”
刚要说出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噬的脸颊带上了不自然的红色，大脑瞬间死机，仿佛能看到蒸汽升起。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
好久才反应过来，读条被打断，噬竟是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嗯？难道不是吗？”
天故意歪了歪头，做出疑惑的模样，面红耳赤的噬赶忙说道，“当然不是了啊，你这个自恋狂，笨蛋，别自顾自地就说出这样的话啊！”
（形象全破坏掉了啊，噬。）
在心里苦笑着，借着气氛被缓和了几分，天紧跟着说道，
“那么，即便只是作为最好的朋友，你也会实现我最后的愿望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