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蒙德依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热火朝天的,白天疲劳的人们开始享受夜晚的娱乐,让他们从白日的烦闷中解放出来。
而[花语]店长则一个人看着窗台上的花,独自一人发着呆。
她的眼神中,蕴藏着一些难以抑制的向往,但是她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自言自语道:
“久别重逢却没有东西能够馈赠。”
就在她看着面前空旷的街道出神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兀地走进了她的视野之中,正是空。
“嗯?你来了。”芙罗拉觉得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挺合理的。
毕竟在以前,荣誉骑士也是那种大晚上会出来活动的人。
“我来探望你了,最近……怎么样?”空站在窗外,和芙罗拉一起看着窗台上已经枯萎的花,这句话说完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而是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花…枯了。”芙罗拉轻声说,“我觉得,自己就像这株花朵一样,变得凋零,衰败。”
空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样的情况适合倾听,而不是开口安慰。
“我感觉这个身体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了的,我现在已经没法控制自己双腿行走,也许不久后某一天,我可能也没法像现在这样思考。”
“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的。”空开口安慰道。
“荣誉骑士,唐娜出去了,你能够来陪我一会么,就一会儿。”芙罗拉开口问道,眼神中带着落寞之色。
原本的芙罗拉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
“嗯。”空点了点头。
室内。
空坐在芙罗拉一旁的椅子上,和她一起看着枯萎的那朵花。
虽然依旧是衰败的景色,但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似乎就不会觉得很悲凉了,现在倒只是觉得这朵花挺可怜的。
芙罗拉转头看向一旁的空。
原本的荣誉骑士身上带着的是少年一般的活力与一些些未脱的稚气,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位青年,内敛而成熟,深邃的眼神让人难以看清,一种忧郁的感觉似乎从他眉眼中表现。
似乎是注意到了芙罗拉目光的转移,空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她。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问:
“怎么了,有心事?”
芙罗拉摇了摇头,回答道:
“你的那位飞来飞去的同伴没有跟着你,很稀奇呢。”
……
“嗯,她回家了,她不再旅行了。”
“是嘛?”芙罗拉总觉得这并不是真正的回答,她能从空似乎毫无波动的眼底中感受到不一样的感觉。
……
失去话题的两人又一次陷入尴尬的气氛之中。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芙罗拉突兀地开口了。
“可以推我出去走走吗,我想去蒙德的郊外走走……拜托了。”芙罗拉似乎是在请求。
空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握住了芙罗拉轮椅的把手,回答道,“没问题,我答应你……你想去哪里?”
“风起地。”
空推着她慢慢地行走,从蒙德城正门出来,来到了桥边,穿过了大桥,慢慢地,一步一步朝风起地走去。
……
那儿并不远。
蒙德的象征,风起地那一株被称作温妮莎的参天大树。
风车菊在树荫下随着微风转动,灾难并没有摧毁这里的事物,与记忆中的风起地一般,依旧是那么的宁静,宜人。
“好怀念呢。”芙罗拉靠在轮椅上,脸上展露出如花一般绚烂的笑容,她的心情非常好。
“温妮莎大人虽然在兽灾中拯救了我,但是我的双腿最终仍是无法行走,现在都是唐娜在照顾我。”芙罗拉笑了笑,“唐娜也有她的事情要做,我不好意思像这样麻烦工作繁忙的她,像现在这样出来走走的时间太少了。”
“谢谢你,空。”
“你很难过,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
空看着她,闭上双眼。
他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波动,其实她一直在悲伤吧。
“我…没有的啦,我现在很高兴呢,怎么会难过呢?”芙罗拉露出一个笑容,否认道。
“你积攒这些很久了,是吗?不愿意和别人说,是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吗?或者说你说的事情没有人想要倾听?无论哪一种,我不在意,要是我的猜测是真的,今天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把你想要说的全部说出来,因为我在这里。”空盯着她的背影,神色平静地说。
“没有的啦……你一定是太担心我了,谢谢啦。”芙罗拉掩着嘴笑出了声。
空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着。
“哈哈……是,我很难过。”芙罗拉止住了笑声,脸上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带我到温妮莎大人的树荫下吧。”
“嗯。”
推着她来到了树下。
“我想在草地上坐一坐,可以吗?”
“当然。”
空伸出手,将坐在轮椅上的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一旁的草地上,自己则坐在一边。
“有的时候,我总会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在我失去行走能力的时候,我觉得生活越来越苛待我,似乎要将所有不美好的事物都加入我的生活之中。”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忧伤,唐娜的工作本来也不容易,但是她却总是在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协助我,所以,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总是因为自己而麻烦别人。”
空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人的一生是一个过程,就像花一样。”
空从衣服右边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白白的种子,将手伸到芙罗拉面前。
“这个……是花吗?但是……这是什么花?”
芙罗拉被这个陌生的花种子激起了兴趣。
“我叫它‘艾希娅’,这是一种美丽的花朵,但是花期却十分短暂,只有一天半,它便会枯萎。”
“但是仍然如同大多数花朵一般,无论身处何地,它们都会在花期尽力展现出自己的美丽。”
“无论长短,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历程都是一段段值得回忆的过去,快乐也好,痛苦也罢,我们都会尽心尽力去经历,去体会。”
“但人生就是如此,谁都有悲伤的时候,也都会有快乐的时候。”
“所以,请振作起来。”
“嘻嘻,你这么说我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了。”芙罗拉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说的…什么意思?”
“请抱住我,可以吗。”芙罗拉向空伸出了双臂。
空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但她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向空的怀里凑了凑,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样就很好。”芙罗拉靠在了空的怀里,笑得很开心。
“虽然我被温妮莎大人拯救了,但是温妮莎大人做不到根除我体内的诅咒。”
“我的时间不多了,能够等到你来,真的是太好了。”
“你……”空愣住了,眼中闪过了震惊的神色,他的心似乎微微一痛。
“呼呼,你刚才是不是伤心了?”芙罗拉似乎对威胁到她生命的诅咒毫不在意,此时,在她眼中的只有空一人。
“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吗?”
“……”
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许,他已经说不出口。
“那时候啊,你在大晚上一直盯着我展示的花看,唐娜小姐以为你是小偷,把骑士团的人叫了过来。”
“那次,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然后我又拜托你帮我往雪山里埋花,用食物保险的技巧冷藏花朵。”
“我们一起去抓偷花的小偷。”
“你第一次帮我采金鱼草却不小心给了我一堆风车菊。”
“去野外采花碰到骗骗花的时候遇见了你。”
“我一直记得你救了我的那一天。”
空抱住她的手臂变得用力了一些。
“放心,我不会跑的啦,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就开始泛起点点光亮,蓝白色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消散着。
“唔,看来时间不够了。”
“好像和你多待一会呀。”
“希望我能像花朵一样,让花香在你身边停留;让我能在你身边停留。”
芙罗拉抬起头,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微笑着看着他。
“晚安啦。”
“……”
芙罗拉化作繁光点点,慢慢漂浮而起。
温妮莎最后能做的,就是让这些光点不再沾满黑暗。
空握着手中的领结,将它轻轻收回了自己的背包里,好好地收藏好。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