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如此露骨被当面拆穿这些政治把戏,柳梓风饶有深意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看了那边的女子一眼,心里觉得这也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良久,柳梓风转而问道,“这里的风光如何?”
“好!就是太他妈的女气了。”密斯将军说这些粗话都是一个字个不带磕磕碰碰,继续说道,“三三(山山)水水的。”
“密斯将军放心,晚上安排了军舞《秦王破阵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秦子破啥乐?”
一个周围的侍从凑到他耳边提醒道,他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话说,那个雪(薛)燕,是不是那个花(丫)……”他话还没问出口就噎了回去。因为即使是再没有心思的人,也看得出柳梓风脸上极其不快的表情。他故意加了几个道听途说来的方言,转而问道:“晚饭吃琐细(什么)。”
臻言莫恭恭敬敬地向密斯将军回答道。
一行人以逛山水为目的而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什么名山大川而归。尤其是密斯将军在回来的路上,直接在肩舆上呼呼大睡。
而另一方面,远在边塞苦寒之地的慕青站在风中。江南已是春江时节,而塞北依旧是寒风不歇。枯草的沙场上,曾经有多少将军浴血奋斗,曾有多少兵士成了河边无定之骨?他的内心有满腔热血在沸腾。那场池壁滩之战早就落下帷幕,但他还是自动请缨觉得留在这里镇守。当他让那些服役期满的士兵回家,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和他一起留下。
“慕将军,有加急。”一个士兵恭恭敬敬地将信件投递上来。
“你下去休息吧。”
“是,慕将军也早点安歇。”
慕青打开信的封泥,信中写道沐阳公主的和亲队伍要过他的守关,叫慕青将军做好准备。他与这个沐阳公主有过几面之缘。也许是因为深居宫中的原因,所以特别喜欢听慕青跟她讲外面的故事。在慕青的记忆里,她的脸色一直很苍白,给人一种随时会碎掉的感觉。
“呵!”慕青站在帐外,使者加急送过的信已经在他的手里捏得不像样子。
男子汉自当带吴钩,守卫疆土,怎么能让柔软女子牺牲自己的婚姻来换得一时苟安。然而,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边塞之内所谓的天子中原又是如何?看着这一片比全胜时期少了一半的国土,他也无话可说。
他忽然想起了某人,不禁地摇了摇头。一双乌黑的眸子温柔似水,但是却不减内心的坚持——东南妩媚,雌了英豪,他对她的印象就是这样。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直觉。而那时候的他铠甲未脱就被同僚拉到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敬而远之、敬而畏之。然而,她却很不客气地使唤起了他。他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连自己的心也似乎变得柔软了。
那张皱了的纸,宛如枯萎的花朵,整朵落在地上,一直随风越滚越远,却永远到不了真正的彼岸。
万家灯火尽灭,御笔仍批改不停。一只飞蛾扑进火中,顷刻湮灭。孤独的王者用手捏捏了发红的眉心,强打三分精神,对着二殿下提出的奏折划了一个大大的红圈,隐约只看到靈媺两个字和沐阳公主上的那个刺眼的红叉。边上的红圈红叉的含义,不是否定,也不是赞成,只是让他自己斟酌考虑。如今对于两个有资格继承他的江山的皇帝,他必须考验一番,选出一个可以让自己的王朝走得更远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