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雕花龙凤官轿子,在队车毡细马的簇拥下,肩负和亲之重任,别长安、出潼关、渡黄河。靈媺第一次穿上凤冠霞帔,对于她这样的女子来说也会是最后一次。一个人静静地更容易去思考一些事情,她在想当年昭君出塞,是不是就是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呢。狐死首丘,她是否也会回忆这个曾经给了她如此多伤痛的地方?她不会留恋那里,只是会遗憾连累父亲的黄门事件的真相永远不会知道了。当时入了这些箇秦楼楚馆、勾栏瓦肆,生计所迫自然是不可回避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那里鱼龙混杂,从那些人那里不仅可以掏到足够的金银,而且醉后的人往往易吐真言,尤其是对于她们这些无关轻重的角色。
她回想起来一些事情,仿佛就像是昨天一样。
靈媺回到了红袖楚馆。马厩里已经系着另一匹白马,马屁股上还烙印着家族的纹章。一走进大厅,一阵浓厚的脂粉气混合着酒的醇香扑鼻而来。一个华冠的公子正坐在一群妖娆的女子中间,喝着她们递过来的酒,时不时地摸一下她们光滑的脸蛋。看着靈媺走过来,他一挥手,那群女人便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靈媺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她观察入微,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摸女人脸蛋时的犹豫,还有他和她们微妙的距离。他的的确确是一个会玩女人的人,然而真的只是在玩。他装得很好,但是却少了自然的情欲。
郑妈妈在一旁推她,催促道:“快去好好伺候梓公子。”
然而,她却有点呆住了。她依稀间似乎看见那个熟悉少年的影子,深黑色的眼睛仿佛黑曜石般。那是夺尽世间光彩的眸子,洞察着周围的一切。
“你真的是姓梓名风?胆子都挺大,取了和殿下相似的名字。”半晌靈媺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不过,她很快地发现她自己的失态,只是冷冷地望了柳梓风一眼,继续说道,“梓公子,既然不是来喝烟花酒,为何还要来这里?”
“卿本佳人在此,仅此而已。”
“明人不说暗话。”靈媺靈媺却不像对待大部分客人那样满脸殷勤,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去,“既然梓公子是来见媺儿的,见也见过了。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柳公子可以回去了。”
“难道媺儿更想见到陈公子,我也可以让你见见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挡在靈媺面前,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就抓住了靈媺的手腕。
“梓公子真爱开玩笑。”靈媺笑嘻嘻地去想去推开柳梓风的手,然而他的力气比想象得还要大,靈媺与他对抗就像蚍蜉撼树。
“啪”靈媺一巴掌拍了梓风的手上,他白皙的手红了一块。他自己想弄靈媺一个出其不意,却被靈媺来了个攻其不备。他呆在了那里。
“陈公子他们可听话了。”
柳梓风并没有生气,反而自若地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重地在桌子上扔了一叠纸。“总算没有做亏本生意。”她定睛一看,那些正是红袖楚馆的房契和所有姑娘的卖身契,包括自己。“如你所见,这个红袖楚馆已经是我的东西啦。从今天起,你就要为我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