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是天下这盘棋上的棋子。你是,我也是。”他顿了一下,“只不过我是棋子,也是棋手。”
“那我也要观看这一局棋。”靈媺说的很肯定,肯定得不像一个请求。
柳梓风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你想说我不配吗?”靈媺反问道。
“不是。是不必。”柳梓风笑道,“因为你想脱身也难了。”柳梓风很清楚他的意思棋子本身也是一个筹码,一旦妄图离开棋局,那么,这颗棋局的结局只有毁灭。
“这也是我敢站在你面前的原因。”
的确,朱邵门的事情来得太诡异、太突然。而刺客本身这件事就太诡异、太突然。在回溯到之前的陈公子的挖心事件、沐阳公主的和亲变故,一切在冥冥之中,都似乎有人在较劲。
“只不过你可以选择白子、黑子。你怎么选?”
“朱邵门的事情,你怎么看?”靈媺问了完全不相关的两个问题。
“你不觉得是我干的?”
“我起初的确是这么想的。知道我从塞外回来、又知道我小筑的人并不多。而且,以你的手段来说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实在是一个疑点重重的人。”
“说得的确在理,然后你否定的原因呢。”
“信封上的龙涎香的确是你常用的香种,但是却存在细微的不同,另有一种淡淡的甜香,也许是糖吧。”
柳梓风第一反应想到了薛燕的糖葫芦,然后他继续问道:“还有呢?”
“刺客本身就不可能是你派出的,所以你根本没有救的必要,毕竟你自己动手才是最快的。因为你可以使自己变得名正言顺。”她顿了一顿,“还有就是,做事风格上来说,我觉得不是你。”
“前两条勉强算得上理由。不过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不会不知道吧,至于最后一条,更是算不上理由。”
“总之,这是我的想法。”靈媺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朱邵门的事情,你怎么看?”
“朱邵门本身在这个事件中,就其起的作用而言,就是‘诱饵’的把关者,而‘诱饵’就是那个刺客。如果知道他是谁这个问题就好办了。”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何金这个人也很可疑。”
“你的问题,我回答了。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白子?黑子?”柳梓风说道,“你知道白梓雲也在这盘棋中的吧。”
靈媺犹豫了一下,微微地点点头。对于她来说,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会儿,他又突然出现,带着完全令人难以置信的身份。这也是她不得不参与这棋局的原因之一,当然查出黄门事件的真相也是目的之一。“我选中间子。”
“确实是很有你的风格。那你可以回去了。”柳梓风看靈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还有什么问题?”
靈媺建议道,“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如果你赢了,我答应帮你做事。如果你输了,你就要帮我做事。那么,就比酒吧。”
“你觉得你一定会赢?”
“我喝酒从来没醉过。”靈媺自信满满地说道。烟花之地,自然少不了杯酒春宵,让别人醉倒也是一种本事。
“你倒是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不过,我也从来不打会输的仗。”柳梓风提议道,“为了公平起见,你一杯我喝两杯,如何?”
“那就承让了。”靈媺做了一个俏皮的姿势。要是柳梓风不提,估计靈媺自己也会想方设法地将局势变成现在这样。
琥珀色的酒倒在杯子里,月光倒影在杯面上,仿佛溶进了酒里。
“要不要来个酒令。”
“不用了,总之只是一个胜负而已。”
“干杯!”柳梓风举起酒杯想靈媺示意,靈媺也轻轻地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就倒进了嘴里,似乎连味道也没有尝。
“干!”“再来!”“干!”“干!”……
“你已经输了。”柳梓风摇着酒杯,自若地又喝下一杯酒。对他来说,喝酒什么得就像喝水一样。他将靈媺的酒杯夺了过来,继续说道,“你输了。”
“你说什么?”靈媺用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的那个人,晕乎乎地指着柳梓风,说道,“我……才没有输呢……你快把酒杯还给我。”
“你说得对,你没有输。”柳梓风轻声说着,“因为一开始不管比赛的输还是赢,你的目的就是想靠近我,然后收集信息。不过,我也没有输。”
“谁说我输了!”靈媺矢口否认。说着,便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去拿柳梓风手里的酒杯。然而,她眼前酒杯一直晃啊晃,“你快说你输了。”她扑了过去,一下子倒到了柳梓风的边上。风儿有点点凉凉的,而红红的脸蛋却热热的。
柳梓风的酒杯还是稳稳地端在自己的手里,说着,就将剩下的就喝了进去。“不过,要是你知道自己喝醉的样子,估计不敢喝酒了。”
“……”靈媺似乎说了什么,柳梓风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
他看着如此毫无防备的侧脸,竟然让人不忍心把她叫醒。而这样的侧脸确实让人如此怀念,他伸出了手想去理她的头发,却又缩回了手。
夜深露重,酒热散去,愈加令人感到寒冷。
这世界有灰黑色的地带,而棋局上的棋子本来就只是黑与白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