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大约是晚上7点钟左右的时间,下班高峰期已过,这时候大伙估计是到了吃饭的点,只不过这个昏暗空旷的车库内,比起外面的燥热和宁静,这里却相对喧哗。
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十几个人围在那里格外嘈杂,在浅绿色的圆桌上,桌子里的一台机器的声音啪啪作响,那是转轴一个接一个扭动转换数字的声音。
昏黄色的灯光,照射在淡绿色的桌面上,那几张漆黑色背对着人们,让赌徒们怎么看都无法从里面看出任何一个数字的卡牌上。
桌子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盛满烟灰缸,伴随着从通风口吹来的那一丝丝带着陈腐气息的空气经过,烟灰吹的一地都是,甚至还好巧不巧的吹进了地上一个已经打开但还剩下半瓶没喝的绿色玻璃装的雪花啤酒里。
易辙就是这么默默的看着,观察着机器跳动的响声,嘴里则是无声无息的喃喃,如果这是网络上那些ACG动漫的场景的话,想必此刻易辙的眼中竟是些数字和不断跳动的计算符号。
不过,没有人知道罢了,有些人甚至还把他当做走过来看热闹的无聊小孩罢了。无疑,易辙那一身金陵市一中的校服无疑是那么显眼,说明这个人还在读书,甚至还未成年。
这里是位于华景小区的一个偏僻的老市停车场,因为前些年东门那里新建了一间更大同时设备更新的停车场,这里显然不会有什么人回来,这也成为了小区暴发户业余赌博的场所。
然而,这里可不止是业余赌博的,或者大多数都是职业赌博,一赌就赌到通宵,甚至是整日赌博。一般这样的人对应的也就是没有工作,易辙曾经的父亲易峰也混在其中。
没错,是曾经的父亲,由此可见,他的父亲和母亲离婚了。而他,最后离婚协议后,不出所料的选择跟了父亲。
至于母亲,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了,对于离婚,一边是母亲有了一个小企业男人作为追求者,另一边,现在面前那个父亲就只知道赌博的性格被母亲发现之后不少的吵架,显然他也对母亲厌烦了。
那好,我们一拍两散,你交易辙的抚养费给我,我和你离婚。
于是两人默契的离婚了,至于那女人每个月给的抚养费,可见,全被自己面前那个男人给拿去用在了这场赌局上了。
现在是七点钟,按道理,易辙这会儿应该还在学校上晚自习。只不过,现在,易辙却是在地下赌场帮老爸赌博。
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学校放易辙出来的理由是课上到一半班主任突然打开教室,接着转头看向靠窗倒数第二排座位正在埋头刻苦读书的易辙然后道,“同学,你爸刚才打电话跟我说,你爷爷死了。你现在赶紧下去,和你父亲办丧事,他就在楼下。他说,你这几天就别来上学了。”
易辙当时别提有多难受了,难道易峰他不知道马上要到月末了,马上就是月考,他还要复习。
至于他的爷爷,三年前早就死了!
紧接着他面无表情的下楼,正看见那个男人不耐烦的看着他。
至于父亲叫他来的原因一目了然,那就是陪他在赌场上抽老千,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而且直觉总是很准。
这个天赋还被易峰发现并且利用了起来。
此时。
易辙一边数,一边看着其他人左右徘徊的眼神,无疑这帮人一边是准备自己出老千,一边也是提防别人出老千。这种事情在赌场上时常发生,易辙也并不意外,更何况,易辙对于这帮和他父亲一样的赌场常客显然非常的熟悉。
他只要轻轻屏住呼吸,在那还里快速勾勒起记忆宫殿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他想要的一份,然后打开,这些人平时的习惯动作一目了然,而后找到他们注视的规律,紧接着心理默数着这些规律的空白期的倒计时。
“3。”
“2。”
“1。”
就是现在!他猛的快速伸出食指连续并且飞快的在易峰的背脊上点上三点,随后借住这黑暗的环境,易辙将手收回了裤兜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一样。
赌场上,那些赌徒们的眼神发着亮光,但眉头却是皱的死死的,因为他们都没有下定主要到底要下注哪张牌,可这时,易峰暗自窃喜的飞快爆出了一个答案,“我选择最左边第三张牌!我下注1400!”
不久,结果出来了,不出所料的便是那红晃晃的红桃A。以及那些赌徒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了同意是红晃晃的人民币。
就在易峰暗自窃喜这次把儿子带来出老千的行为时,身后的易辙难得的叫了他一声,“爸爸。”
可易峰却是不厌烦,这小子干嘛呢,没看见他在数钱么?好好数数,没事别叨扰老子数钱!易峰瞪了回去,紧接着,他怒喝道,“怎么了小子?是不是想在老子钱包里要钱?我告诉你没门!”
“要交资料费,学费什么的找你老妈去!”这是这几年易辙第一次跟父亲主动说话,没由来的却是父亲劈头盖脸的怒喝。可是,易辙他自从和妈妈离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向这个男人要过一分钱了,他忍住内心的那不知为什么升起莫明的情愫,怪怪的,又习以为然。
他忍下内心那让他有些烦躁的情绪,紧接着再次开口。
“不,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不要钱?哦,我知道了,是学校要开家长会对吧,不去!不去!老子忙的很,要找就找那个女人去!”
有的时候,易辙会怀疑到底是谁选择领养他的。自己的母亲现在也已经是别人的妈妈了。
他没有在说话,只看见,来自那个男人一通易辙他也来不及听清楚的谩骂,可能是骂的有些口干舌燥了,随即拿起放在地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结果这酒里竟然有刚刚被风吹进去的烟灰,呛得他全都喷了出来。
易辙下意识的便是要躲开,结果这么一躲,易父却是气急败坏,“好啊,还敢躲,这一定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干的吧!不用说话了!我现在就要教训你,肯定是我有一个星期没打你,你身体痒痒了是吧。”
痛打易辙这件事情显然他经常干,这样以此来发泄他平日里在赌场里混的憋屈。而易峰每一次打易辙似乎总是能够找到他的理由。
只见易峰看都没正眼看看他这个已经有16岁大的儿子,上来便是直接恶狠狠的挥舞着胳膊就是把啤酒瓶甩飞出去,硬生生打在易辙的头上,易辙本可以躲,但他今天却没有躲。
这一下打下去之后他的大脑一整酥麻和剧痛,血液不断的流下,他咬着牙,紧接着快速的飞奔跑出了地下停车场。
他原本还有些话要说,但看到那个男人的态度,那就没什么话好说了,接下去,易辙准备干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件事情。
拿出自母亲给自己买的手机,紧接着快速的普通了一个紧急电话,上面赫然标注着“110”这行人耳目的白色字眼。
“喂?”
不久,电话接通了,对面传出了一个带有磁性的女性声音,显然接电话的是一个女警。
易辙压低声线,说出来他这辈子最想干的事情,“是警察么,我举报华景小区的旧地下停车场里有人在群众赌博,并且每一次赌博的金钱数额超过一千。”
“请问,你是?”
“我是热心好市民,易先生。”
....
华景小区,B号楼第三层,易辙回了那个两室一厅的小屋里,这还是那个男人好几年买的,已经算是金陵市的老居民楼了,相对来说破旧,而且不能使用太耗电的电器,因为漏水。
房间里寂静无声,地面却非常的干净,显然,易辙一直都有每天早上打扫一遍房间的习惯。这里是他的房子,至于家,他从来不承认,他也从来没有。
如果说有,也早就是在他七岁时就已经没有了,他记得七岁之前易峰也曾是事业有成的还在社会上奋斗的还充满生命的活跃的男人,他也经常会带着小易辙去外面的吃一次兰州拉面。
易辙透过窗户,看见远处小区门外不断有警车发着“滴嘟滴嘟”的声音开进了小区里。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靠在自己房间的墙壁上,他内心说不出的感觉。
就感觉以前一直不敢穿过的纸他这一天终于捅破了,似乎终于从牢笼里解脱出来一样。易辙也必然知道,从这之后,迎接他的是未知,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也无法挽回。
至于未知,便是那刻在他视网膜上的一串富有科技感的悬浮窗,上面正用着淡蓝的字显示着,“倒计时00.03.59。流浪乐园真挚的向你发出邀请:「yes」你将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同样,你将告别过去的原本的命运。那是一条全新的人生,等待你的开启。「No」选择过去是生活,继续前进,走向那一眼望的到边的人生。”
这是他今天早上忽然出现在实现中的东西,起初他以为是幻觉,但后来发现这是怎么也清洗不掉,同时视网膜自从早上开始就显示着倒计时,这也是留给易辙选择的时间。
而现在,倒计时已经不到四分钟了。其实,易辙跟父亲说的话,也不过是想和父亲告个别而已。
然而此刻,易辙心中也想好了答案,他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未曾设想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