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这里了？”
“是的。”果东声音有些紧张，这虽不是苏子玉第一次出差，可他还是怕出差错。
“让市场部每天下调粮食收购指导价，嗯……零点一个点。”
“会不会打草惊蛇？”大宗物资对价格十分敏感，每天千分之一的跌幅可以用雪崩来形容。
“怎么会，他们建仓快半个月了，再不给他们点反应反而以为我们要杀猪。”
“那零售价要不要一起下调？”
“下调了我们赚什么？”苏子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浙省的大宗物资都在部队和银行名下，下调收购价只能断那些人的后路，调整直营粮油店的销售价才会影响到终端市场。
半年来果东处理日常事务已经得心应手，但危机处理能力一如既往的感人，她倒不认为是能力不行，只是果东顾虑太多放不开手脚。
“对了，通知海关严查走私再追溯一个月。”没等果东回复，苏子玉就做出安排。
“我这就去安排。”
“记得出份书面文件，口头通知调动不起那群老油条，找李司令要批示。”
“是。”果东犹豫片刻便应下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苏子玉今天心情不好，再多嘴可能挨批。
见果东关门离开，原本精神饱满的脸蛋顿时松弛下去，熬夜仍是天敌。
反正外面有果东看着，苏子玉熟练地拉开抽屉再用支架顶死接着将腰枕摆在桌上，临时休息点便完成。
门外的果东准备好相关资料准备去鹿城公干，突然发觉下午日程有安排访客，只得把事务移交给他人处理。
经过一番交涉，来者对他的说辞仍感到不满。
“秦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封锁区由司令部直辖，我们无权干涉。”
“行，再见。”
对方干脆利落的离去让他感到强烈不安，根据他的观察对方早就做好交涉失败的准备，那必然有行之有效的后手。
习惯性地端着咖啡来到窗边，这是他缓解压力的方法，可他还没来得及喝几口就看到人潮沿着街道向大楼涌来。
“接防卫科。”果东极力平缓语气，待转接后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宜。
从苏子玉抵达梅城的时间不难推算出出发时间在半夜，舟车劳顿又处理了一上午公务现在多半在休息，要知道苏子玉从来不会在车上休息。
调整好心态，果东不通知苏子玉独自下楼。
才到前厅便看到门外拉起的数条横幅以及振聋发聩的口号，随着果东走出大门呼喊声再上一个台阶。
尽管群情激奋，但始终没有冲击警察组成的人墙，一旦冲击银行大楼，合理抗议就变成预谋暴动，任你再占理也得等到行政拘留结束后上诉。
安抚下激动的人群，目光来回游移寻找着秦飞，他以前参加过类似的抗议活动，这种半商业化的行为只要他自己不发怵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秦总，何必走到这一步。”果东心里不断默念底下的都是萝卜白菜，被近千人行注目礼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秦飞在人群前站定没有从缺口走进去的意思，“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工人们等了这么多天，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果东心下一沉，看热闹不嫌事大而在抗议人群里最不缺这样的人，毕竟是当下少数不设门槛的公共活动。
“既然如此，那就公……”
没等果东说完就被口号声淹没，见此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人群安静，和刚下来时的紧张不同现在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等钱用的又不是他，秦飞想拖就拖下去，反正他站在这也不耽搁考勤，说不准还能领点外勤津贴，他手头可不宽裕。
正当他无聊到开始琢磨着晚饭如何解决，身后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苏总？你怎么下来了？”
“这吵吵闹闹的是要干嘛？”
果东简单交代事情的起因经过，这类合同纠纷属于日常事务并没列入苏子玉的待办事项。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大概是之前补贴给的太痛快，以至于他们把情分当成理所当然的本分。若是平常这补贴说给也就给了，不过此时游资手里持有着大量粮食和现金，银行的资金并不充裕，节省不必要的开支也在情理之中。
望着抽屉里的水渍苏子玉别过头将其抹净，司令部检修空调也就罢了，银行也跟着检修空调。
“你怎么上来了？”苏子玉回办公室时并没有关门，因此果东一进办公室她就听到动静。
“秦飞都走了，我在那干站着也没意思。”
苏子玉稍加思索便想通前因后果，这秦飞多半是来试探虚实的，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处理先不理会他，“这空调什么时候能用？”
“呃……可能得再等几天吧？”果东神情一僵。
“不是例行维护？”
“本来是，但我去查岗的时候……不小心把咖啡泼进去了。”
“走，下楼。”
“啊？去哪？”
“回家，这屋没法待。”
“啊~苏总！你文件忘带了。”果东飞速进屋将桌上的文件一一叠好抱走，这鬼天气电风扇安慰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
“和蒋羽洛相处的怎么样？”轿车缓缓驶出停车位，苏子玉随口问道。
“挺投缘的。”
“这么说是正式交往了？”
“嗯。”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这方面打算。”
“这么说只是玩玩而已？”
“不是！只是我们才开始，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些。”果东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窗外逐渐退后的街景眼中却没多少喜色。
“是这样么？那你可得好好考虑，以你的薪资外加弟弟妹妹们要养，想在梅城安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会努力的。”
“行政部那边正好缺个人，你有没有想法？”
“这……”果东脑袋宕机好一会才缓过来，行政部能塞人的地方不少，但值得苏子玉拿出来说的只有一直空缺的行政总监。
“怎么？不乐意？”苏子玉对此并不意外。
师范银行成立不久，很多重要岗位空缺，她之下便是各部门总监，因此果东名为秘书行副总经理之职，对于他来说是升薪降权。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能力还不成熟……怕您失望。”
“你啊，缺的就是信心。”果然是多虑了，果东和那些老油条相比太稚嫩，“不过你是我问萌萌要过来的，你出错失望的人不是我，是她。”
……
……
“这么快？”秦雪一脸懵逼地看着手里的《铭文逻辑学》，在她理解里起码得花一两年的时间来整理。
“还好吧，就抽空理一下。”
苏蒙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心虚，之前在外面跑秘境时有的是时间复写但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摸鱼。
哭啼声从婴儿床里传来，秦雪正在看书苏蒙便将萱萱抱进怀里。
“你快把她脑浆摇匀了……”秦雪看着手忙脚乱的苏蒙哭笑不得，起初她比苏蒙也好不到哪去，因此并不担心萱萱的安危。
“啊？这样吗？”看萱萱一脸安详还以为她手法精湛。
“她之前被我晃怕了，现在不管哭得多厉害，一晃就会安静下来。”
“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吗？”
“当然啊，我可是头一回当妈，以前我养啥死啥，她能活到现在已经破纪录了。”
“冒昧问一下，你之前的记录是？”
“乌龟，四天半。”
苏蒙不由得担忧起萱萱的未来，以至于萱萱在她怀里乱拱都没察觉。
“啊！”苏蒙瞳孔紧缩连忙把萱萱拉远，随着她的动作萱萱的哭声愈发嘹亮。
“嗤~”右手握拳抵住嘴巴试图压住笑声，可惜功亏一篑，“你看我就说你有奶香味吧，你还不信。”
“这哪跟哪？”把萱萱塞进秦雪怀里，苏蒙仔细打量着衣物，好在并没有留下水渍。
小家伙明明没长牙齿但刚刚那一口差点让她背过气，真不知道萱萱哪来这么大力气。
“要尝尝吗？”秦雪拍了拍空位。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苏蒙不堪受辱快步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