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拿下，事成之后，顾长老重重有赏！”
为首的剑客强忍着剧痛，将钉入他手心的长筷拔出，殷红的鲜血从掌心涌出，滴落到地面上，沾染了凡尘。
“顾长老。”
姜九轻声念着这个称呼。
“顾安？”
他的目光从女孩身上挪开，抬眼轻瞥着为首的剑客。
“没必要和你这个死人多说废话！”为首的剑客厉喝一声，用左手拿起了剑锋，作势就要向姜九刺来。
在他的设想中，这一剑下去，这个年轻人将会身首异处。
而自己将会就此升官加爵，走上荣华富贵之路！
而后他的剑锋停住了。
再无法前进半分。
顺着剑刃望去，他看到了一根筷子——一根牢牢抵住他的剑锋的筷子。
“看来，我应该没走错路。”
姜九低语着，没人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也没有心思去理解了。
“上，都给我上！”
剑客厉喝出声，一时之间，茶馆内的其他剑客一齐涌了上来，刀光剑影之间，誓将姜九斩落剑下。
……
姜九看着向他冲来的剑客，并没有动，亦没有初见，他只是低语。
“闭上眼睛。”
这次有人理解他的话了。
女孩很听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而后，她听见了剑锋划过空气的声音——
铛！
一声清响。
金铁相撞，激荡出一阵火花飞溅。
但姜九没有用剑，他是怎么做到的。
唰！
一声开裂。
似是长剑插入了桌木之中。
用剑的人反手抽剑，却发现剑刃已经被钉在了桌木中。
砰！
一声巨响。
桌椅破碎，是有人摔向了一旁的长桌。
连同桌上摆放的茶筷一同，散落在地。
……
女孩只是闭着眼。
安静地闭着眼，即便最近的时候，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旁，吹动了耳旁的秀发。
她也不曾睁开眼。
她很相信姜九，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的。
身旁不断地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剑客们的厉喝声，一时之间，剑声、怒骂声、破碎声竟交织在了一起。
直到声音逐渐稀疏。
直到剑声不再。
只剩下屋外不时传来的凌冽寒风。
……
“好了。”
姜九的低语再度响起。
女孩睁开了眼睛，水色的眼眸看着他笑。
他依旧坐在女孩的对面，衣衫没有半分的凌乱，甚至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姜九抬起桌面上的茶水，轻抿一口——已经有些凉了，不过，那份苦涩和回香依旧保留在其中。
好茶。
放下茶杯，他从衣衫当中掏出一块银两——想了一想，再多加了一块。
银两被放在了桌面上钉着的长筷处，血迹从长筷上缓缓流下，停在了离银两不过半寸的地方。
银两是付茶钱的，多余的，是用来赔付砸坏的家具——他并不想欠人东西。
“走了。”
他轻唤了一声女孩，信步走出了茶馆，他的步伐很沉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胜似闲庭信步。
尽管在他的身后，数不清的剑客已经昏倒在了地上，断掉的剑锋与木屑混杂，一片狼藉。
“好嘞。”
女孩答应着，迈步跟上了他，水蓝色的长裙摇曳着，宛若林间的小鹿。
……
……
天色阴沉，山雨欲来。
茶馆外已经围上了许多镇民。
但无妨。
他们穿过了围观的人群，将人们的议论纷纷抛在了身后。
江湖，尤其是修仙的江湖，杀人越货本就再正常不过，没人会阻拦他，没人敢阻拦他。
倘若有时间，他并不介意和镇上的官府好好讲清楚事情的来由。
例如他们为何要刺杀自己，
以及他们为何会输。
可惜现在有点赶时间，姜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咱接下来去哪？”
女孩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声音清脆，宛若银铃般动人。
“顾家。”
姜九轻声说道，他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而后抬腿走上了一个斜坡，青衫在他的身后翻涌。
他沉思着，补充了一句。
“或许我们得走快点了。”
“为什么？”
女孩有些疑惑。
“怕他逃跑。”
“他？”
“顾长老。”
“是要杀你的那个人？”
“对。”
姜九微微颔首，转身踏上了小桥，在将雨的午后，信步走过这座小桥。
河水在桥下安静地流淌，渔夫收拾着渔具，口中吟唱着悠久的渔歌，他带上了鱼筐，兴许里面还有几尾鲫鱼。
倘若不是赶时间，姜九不介意在渔夫的身旁坐下，和他交流一会儿怎样才能钓到鱼。
就像不会御剑一般，他也不会钓鱼。
可惜他赶时间。
“他为什么要杀你？”
女孩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或许他还要花上好久才能习惯她。
“因为他知道，我在找他。”
好在姜九的耐性一直很好。
……
走下小桥，面前是一条笔直的长道，径直通向了尽头的白墙琉璃瓦。
那是顾家。
大门紧闭。
森严而肃穆。
倘若是平时，姜九会敲门。
但今天不同。
姜九不太愿意敲门。
于是他径直推开了门，走入了顾家之中，女孩跟在他的身后，很乖巧。
抬眼，他望见了坐在厅堂之中，与他隔着庭院对视的中年男人。
“顾安。”
他轻声念起这个名字。
“是我。”男人的声音很浑厚，强而有力。
“没想到你这宵小之徒，竟也敢走到我的面前！”他愤怒地一拍身旁的扶手，震起一阵烟尘。
“有何不敢。”
姜九站在大门处，远远地望着他，略带秀气的双眸抬起，眼神中带着几分倦意。
“你怕了？”
“笑话，老夫有何可怕！”男人狂妄地大笑。
“倘若不怕，为何要提前派人在茶馆埋伏。”
姜九轻声说道。
“你怕了？”
“住嘴！”男人气的有些发抖，“我当年就应该把你一同斩杀！”
“嚯，你还记得吗？”
姜九低声说道。
“那也方便了，不用花时间让你记起来我是谁。”
“你！”
“不过一句话不说不是我的习惯。”
他再度抬眼，但眼神不再带着倦意，而是带上了几分剑气，与杀意。
“顾安。”
这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名字。
“我来杀你。”
忽然下雨了，水滴自九天之上落下，落在了空旷的院内。
大雨倾盆。
姜九站在顾家的大门之下，手上提着剑锋。
他出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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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昨天那一章不太满意，过两天我会微调，望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