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境内,长龄带着健锐营三万主力,偃旗息鼓,静悄悄地穿越了蜿蜒绵亘于群山之间的长城,踏上了漠南的土地,正式进入草原。
十数日前,这名功勋卓著的老将已经带着几十万大军冲过淮水,直奔扬州,大明联邦朝野震动,宣统皇帝回忆起当初自己被杨遇春支配的恐惧,又想起了崇祯皇帝的悲惨结局,不由得脚底抹油,一道烟一般逃出了金陵,跑到了郑家的船队中间避难。
皇帝开溜,其部下自然军心动摇,在长龄眼中,此时的南明军队就是一群土鸡瓦狗,随手就能击破。然而,也就是在他准备指挥大军发动进攻的前一天晚上,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到了长龄军中。
“目前,燕军分兵追击皇上,深入漠南之地,又据守通州,大沽口,蓟州,昌平,兴州…等十余城,情势危急!还请督师大人尽快班师回朝,勤王救驾!”
“燕军…是去追击皇上了?!!”
长龄想起先前皇帝去承德打猎之事,又想到现在的明清局势。明明,只要清军再南下一步,就可以收复金陵,将刚刚建立起来的“大明联邦”非法组织强制解散,可就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胆大包天,目无君上的燕军居然偷袭了大沽口,还打算提兵犯阙!
要是宁远直接攻击京城,长龄也不会有多慌,毕竟现在的大清朝廷还是正常人居多,他们不傻,知道利用顺天府完善的要塞体系来拖延时间,燕军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根本别想打进去,这样的话,长龄完全可以从容地击破南明,再回师救援京城。
然而,现在燕军却正在追捕皇帝!
长龄不知道皇帝的行踪是如何暴露的,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绝不能落在敌军手里。虽然他可以伙同朝臣,拥立新主,让燕军手里的肉票失去大部分政治意义,但是,燕军逮住大清的最高统治者,本身就是对大清的一次沉重打击,再摊上如今的乱局,搞不好不少地方军头就会因此认定大清已经不再为天命所眷顾,从而心生二心,并最终导致大清的解体。
长龄想要阻止燕军的下一步行动,然而,宁远所部距离皇帝的距离太近,正常行军根本来不及拯救嘉庆,除非他从清军中挑选精锐,倍道而行,这才有从燕军手下救出嘉庆的可能性。
长龄当机立断,他亲自率领三万健锐营作为前驱,而二万八旗兵配属十万新军作为中军主力,跟在健锐营后方约百里处,随时准备支援;剩下的部队则是由各部将官约束,缓缓北上,勿得扰乱。
“燕军大多来自于极东洲,不熟悉东煌草原地形,行动不会太快,而现在,燕军还没有宣布皇上的消息,看来,燕军很可能还没有遇到皇上!”
行军路上,长龄倚靠着长城的巨砖,和自己的幕僚们一同讨论着救驾之事,此时的他心中还有着一丝希望,那就是皇帝依旧在逃难,并没有落入敌军的罗网之内,而幕僚们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大清统一寰宇至今,君臣同心,共襄盛举,恩义著于四海,四方之民念我大清的恩德,定然不喜暴虐之燕贼。
燕贼先是强攻镇江,逼死满城军民;又在扬州逼迫纳饷,害死乡老豪杰不计其数;此后还不知好歹,四处出击,大掠江淮。
如此,我大清的百姓对燕贼充满抗拒,定然无人附逆,皇上也不会暴露行踪。”
众幕僚正在为长龄作分析,忽然,一名传令兵跑到了长龄面前,她挥手行了个军礼:“督师,我们抓到几个鬼鬼祟祟的漠北骑兵,特来禀报!”
“漠北骑兵?”
长龄有些纳闷儿,这儿可是漠南啊,和漠北之间隔着一大块荒漠的漠南啊!大清为了缓解漠北资源短缺的现状,会定期派人北上,运送物资,保证漠北酋长们的荣华富贵,所以漠北酋长们都被养的膘肥体壮,再加上先前清军多次征讨,杀死了漠北部落大部分的青壮,在这些因素的加持下,漠北部落日趋衰弱,南下意愿大幅度减小。
除非万不得已,漠北骑兵都不会主动南下。
“难道是乌里雅苏台派他们来勤王的?”
长龄低下头,看向传令兵,“漠北骑兵?把他拖上来,让我看看!”
传令兵答应一起,离开了长龄。少时,一队清军用绳索捆了那几名俘虏,将他们推到了长龄面前:“督师大人,奸细已经带到!!”
接着,一名清军将一枚硬币举了起来,“督师大人,我等从这名骑兵身上还发现了一枚露西亚的硬币,还请过目!”
“露西亚的硬币?”
长龄疑惑地看了看这些漠北骑兵,忽然,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莫非是露西亚分兵搅局?”
如果只是不熟悉地形的燕军追赶皇帝,长龄心里还没有那么慌,但露西亚军队可就不一样了。
和大清类似,露西亚也在不断地渗透着东煌边境,他们训练鞑靼人作为间谍,混入漠北、漠东等地,探查地形,绘制地图。
这些奸细有的伪装成牧民,有的伪装成马匪,他们可能出现在草原的任何位置,很容易就能察觉大清皇帝的行踪。在这时,倘若有露西亚军队南下,那么,这群奸细可能会将皇帝的位置暴露出去,那皇帝可就危险了!
“不好!”
长龄心中大急,他夺过一条鞭子,亲自审问这些漠北骑兵,而这些漠北骑兵一向没有骨气,不等长龄上刑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倒豆子以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些漠北骑兵是被燕军追击的败兵,他们在逃跑时迷失了方向,居然一路向南逃到了宣府镇外,这才被刚刚翻越长城的健锐营当场抓获。
而对于皇帝的情况,骑兵们则是给出了一个让长龄几乎吐血的回答。
“皇上他,很可能已经被燕军弑杀了。”
“你说什么?!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死于叛逆之手?!!”
长龄大怒,他猛地窜上前,双手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了骑兵的喉咙,后者挣扎着解释道:“小人哪里敢欺骗大人啊,当时,在木兰围场西面三十里处,沙皇的军队包围了皇帝的卫队,就要把皇帝生擒,忽然,被你们称为‘燕军’出现了,他们赶走了沙皇的军队,还用炮弹击中了皇帝的脑袋…呜呜——”
在长龄可怕的眼神里,骑士的脆弱的喉咙扭曲变形,口中只发出无助的呜咽声,没多久,这个可见的家伙就被捏碎了脊椎,四肢软趴趴地垂了下来,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长龄冷哼一声,像丢垃圾似的把骑兵砸在地上,又下令将其他的骑兵全部杀死。
他抬起头,望着生机勃勃的大草原,“我的‘指挥官技能’是绑定一个人,判定他的生理状况。眼下,皇上心脉平稳,并无大碍,所以,皇上还有救!”
长龄回到队伍中央,口中发令:“全军听令,目标,木兰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