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小儿辈破敌!”
杨遇春对杨国康的战报深信不疑,他见过杨国康发来的兵力部署图,也对这次遭遇战进行过复盘,在他看来,如果自己的小儿子操作得当,再加上将士用命,使用火攻战术,干掉轻兵深入的燕军骑兵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如果是那种胡编乱造的战报,自己安插在杨国康身边的官员们难道都是木头人吗?他们一定是不会让杨国康胡说八道的!
而在不久前,抵达通州前线的燕军主力让他进一步确定了这份战报的真实性。
那十万多燕军之中,没有骑兵!
按照之前的战报分析,燕军和清军一样,会用骑兵来为自己的步兵主力探路,现在燕军主力到了,但骑兵没有出现,那这就说明燕军的骑兵大概率是真的没了。
杨遇春信心满满,在他看来,燕军骑兵覆灭,必定军心动摇,机动突击能力大幅下降,只能和清军打消耗战,而清军最不怕的就是消耗战了。
他已经计划好了,以二十万新军覆灭为代价,将这十来万燕军活埋在通州城外。大清地大物博,人口稠密,损失二十万士兵,要不了几年就能恢复过来,大多数地盘都是无人区的燕就不一样了,这十多万主力一完,宁远就不得不润到北美摸鱼了,再也不能阻止大清扫灭国中叛逆。
这个计划要实施,唯二需要担忧的,就是燕军的骑兵和燕军主力的机动。后者不用说,要是燕军突然想跑,那杨遇春也拦不住他们,而至于前者,护圣营的装甲太结实,目前的清军只有武威等少数战舰能够打穿,要是放任他们在战场上乱跑,清军别说进攻了,就是防守也极为困难。而杨国康在战报里“干掉”了燕军骑兵,这就相当于给自个儿老爹发了信号:
燕军的爪牙已经被我折断了,老爹快A上去吧!
此时,经过多次增兵,清军在潮白河之南的兵力已经突破三十万,而来自北方各省的援军还在源源不断地抵达;而燕军驻扎在潮白河以北,由于宁远分兵控制各个据点,此时的燕军主力也就十万出头,这波啊,是三打一,优势在我。
“立刻渡河,向燕军发动决战!”
虽然还有增援部队没有抵达,但杨遇春已经等不了。现在,燕军不知何故,没有继续机动下去,只有趁这个机会立刻出击才能将其咬住,虽然清军或许会因为兵力不够多而付出更大的代价,但是,只要干掉这些敌军,就是这些新军全部战死也是值得的!
三十万清军全军开拨,浩浩荡荡,旌旗蔽空。武威和虎威站在杨遇春身侧,不知为何,她们两个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仿佛这次会中了燕军的计似的。杨遇春似乎察觉到了自己麾下这两员大将内心深处的警觉,他看向二女,给她们一个肯定的目光。
“战场上,几乎不可能存在百分之百的把握,必要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发动一场军事冒险。
现在,全大清的叛军就数燕明军队最跳,他们打残了八旗,抓了皇帝,还杀掉了长龄,团灭了健锐营。要是不干掉他们,大清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杨遇春什么也没说,但武威和虎威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们点了点头,各自率领一支队伍,走到了大军的最前头。她们将在接下来的接战中,以个人能力打破燕军最外围的防线,引导清军摧毁燕军步阵,就如当初在曼谷之战里那样。
燕军还真没想到清军敢主动过河来找她们晦气。
由于宁远在土木堡冲得太远,她撤回居庸关的时间点比枢密院的计划里晚了不少。燕军为了等待宁远返航,索性待在通州不走,并在潮白河上游修建水坝蓄水,为航母舰娘展开舰体创造条件。
此时已经是春季,潮白河降水却不太多,积水不深,航母无法平稳展开。镇海无奈,只得亲自带着一队舰娘,使用容量较大的舰装从其他水域中装水,再运到潮白河上游。然而,还没等上游达到预期的水深的一半,清军大军已至,负责防守堤坝的燕军见清军杀到,心中忐忑,居然动手决堤。
清军一路行进到潮白河边,见河道狭窄,水量极小,还以为是今年干旱,无甚防备。自从以舰娘作为主要战力以来,清军——或者说全蓝星的军队对水攻的防范意识直线下滑,毕竟,在舰娘这种生物面前,所谓江、河天险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笑话,而面对洪汛,舰娘本身又可以漂浮在水面上。这种情况下,谁没事了还研究水攻战术?
杨遇春带着一队清军来到高处,他架起望远镜,观察着整个战场,忽然,只听得耳边犹如万马奔腾,他低下头,只见潮白河水以雷霆万钧势压向了正在渡河的清军,当即感到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盖,他一拍脑袋,失惊道:“坏了,前军有危险!”
没错,洪水很难直接杀死舰娘,但却可以凭借自身的冲击力将舰娘拍晕或者冲走,同样可以造成清军的减员。
洪水奔腾而过,眨眼间就把数千名清军冲得无影无踪,让刚刚过河的武威和虎威等一众清军通通傻了眼,更糟糕的是,现在,已经渡河的清军和未渡河的清军中间被洪水的冲击制造了一道大约一公里宽的空白区域,后续的士兵需要多花点功夫才能为前线的士兵提供支援。
“哪个决的堤?不能再忍一下,等航母就位吗?”
眼见自己辛辛苦苦修建起的小型水库被卧龙级队友破坏,镇海不由得抚了抚额,燕军兵力不足,对抗数倍于己的清军必须得扬长避短,充分利用航母手长的优势痛打敌军的进攻方阵,然而负责堤防的士兵心理素质不过硬,居然直接决堤。不过这样也好,眼下清军被洪水分割成了两段,正好逐个击破。
镇海注意到了清军的境况,正在组织部队防御的天城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个吃掉清军一部的机会,她将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宣武营立即出击,歼灭渡河清军!”
宣武营是五军营中的一部,作为燕军的主力禁卫军团之一,满额兵力为四万五千,当前兵力为二万六千,暂时编为五个卫,其统兵将领通常为枢密院临时指派,这一次,宣武营的主将是瑞鹤和企业,前者的兵装倾向于近战,就让她统领前军;后者是弓兵,就让她在一边打辅助。
按道理,渡河的清军老样子也就七八千兵力,对上兵力、装备、训练度、士气四个方面占优的燕军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然而,天城没有想到,过了河的清军里还有两员大将,武威和虎威。
武威见燕军调动,心下一沉,她看了看那些面带惧色但还是握紧了手中兵装的清军士兵,又暗暗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们心理素质不错,没有直接崩掉,那么,这就可以打!
她看向虎威,后者会意,立刻蹲了下来,从舰装空间里取出两面大盾,并把其中一面盾牌扔给了武威。
“冲上去,搅乱敌军阵形!”
姊妹俩再一次对视一眼,接着,她们收回目光,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血红色的光芒,接着,她们一手提盾,一手持刀,直奔燕军兵阵而去。后边的清军见主将已经亲自冲锋,也不得不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冲向数倍于己的燕明禁军。
不出所料,大口径的机炮已经在燕军全军之中普及,自然也包括宣武营。武威和虎威还没冲几步,密密麻麻的炮弹就砸向了她们的身躯,不过不妨事,她们两个的盾牌都是大清在曼谷一战后研发出的新式盾类兵装,可以完美格挡燕军的炮子。
“咯咯咯…”
炮子打在武威和虎威的盾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武威和虎威咬着牙,硬生生地忍着这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噪声前进了数百米,终于顶着燕军的炮火撞入阵中。而迎接她们的,是从一个小方阵中探出的十多支长矛。
“就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敢拦我?”
武威并不惧怕燕军的矛阵,这种小方阵,当初她在曼谷不知道打烂了有多少,可眼前的敌军就是吃打不记打,每一次都要做出这等徒劳无功之举。
她和虎威轻而易举地隔开了长矛,又撞入矛阵,轻而易举地砍倒了挡在她们面前的一小队士兵。附近的燕军连忙赶来支援,但她们哪里顶得住?以轻型舰娘为主力的燕军的绝大多数士兵都不是武威和虎威的对手,只能任由对方在阵中冲撞。
瑞鹤正在指挥部队,忽然见前军扰乱,她走上前,正好看到武威和虎威在燕军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不由得惊呼道:“我原本以为箭射核弹的企业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还猛,这是谁的部将?”
在她身后,企业的额头上冒出几缕黑线, 她抚了抚手中的弓弦,默默地搭上一支羽箭。
“老对手,还是专心对敌吧。以后你惊叹的机会可多的是呢,毕竟我们的敌人还有很多。
塔塔开…”
“别念了别念了,灰色幽灵,我算是怕了你!”
瑞鹤已经受够了自家队友的念叨,她从舰装空间里拿出一支薙刀,直奔正在队伍里砍得起劲的武威:“欺负她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和我过两招!”
武威正愁找不到敌军主将,没法进行斩首行动呢,见瑞鹤迎了上来,心中大喜,她认得瑞鹤,知道她只是一只近战能力稍微强点的航母罢了,根本不是正经战列舰的对手,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来找战列舰单挑。
“正有此意!”
武威当即舍了四周的燕军士兵,她单手提刀,直刺瑞鹤面门。瑞鹤见这刀来得凶险,急忙侧身躲避,而武威却在这时欺身而上,一盾将瑞鹤拍在地上,她举起腰刀,正要下手,但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如流光般砸向了武威的咽喉,如果武威继续挥刀,这支羽箭无疑会在同时切断她的颈椎。
无奈之下,武威只得收刀格挡,而瑞鹤也趁机脱困,躲入燕军阵中,找清军杂兵撒气去了。她抬起头,只见企业长发飘散,目光如炬,正在十多名量产型重巡的掩护下,为自己的长弓搭上第二支箭。
企业的箭头上流光闪过,最终浮现出一个类似猫头的图案,她瞄准了武威,淡淡地说道:
“结束了。”(LuckyE技能台词)
“故弄玄虚!”
武威不屑地架起主炮,她倒要看看,企业这个普普通通的旧白鹰航母是哪儿来的胆子和她近距离对轰。
正在数百米外对抗一个燕军方阵的虎威只听得远处一声刺耳的尖啸声,紧接着,一团冒着刺鼻的黑烟的物体就飞到了她的面前,定睛一看,这居然是一座舰装化的炮塔!
“大姐?”
虎威一眼就认出这是武威的一号炮塔,她茫然地抬起头,正看到武威奋力推开了包围着她的燕军,踉踉跄跄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武威脸色惨白,衣衫凌乱,胸甲粉碎,整个右臂连同这儿的炮塔舰装已经不翼而飞,她用仅剩的那只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拽住了虎威的右臂,如一阵风一般逃出了燕军的步阵。
天知道,一只看起来性能还不如瑞鹤的旧白鹰航母怎么拥有这等力量,自己打了一轮炮击,对方毫发无损,而企业一箭射来,她的整支手臂就连同盾牌一起被炸得粉碎。
这太邪乎了,武威虽然自认为对大清忠兴耿耿,但她可不想把命丢在这里。企业放出那一箭后似乎进入了技能冷却时间,停止了行动,但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对方的恢复速度。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材烧,有企业在,攻破燕军的步阵算是别想了,还是先带着剩余的士兵保住河畔的阵地再说。
等武威和虎威走出步阵,潮白河北岸的清军已经被瑞鹤领兵击溃,留下来抵抗的不到十分之一。好在杨遇春的主力已经到达了河水中央,数十万大军铺天盖地,燕军为其气势所摄,缓缓退却,姊妹俩这才狼狈地逃回清军中军大旌之下,向杨遇春请罪。
“水火无情,这是本帅失察,与你等无关。”杨遇春安抚道,他抬起头,眺望着正在部署机炮的燕军主力,脸上泛起了兴奋的潮红,他举起手中的尚方宝剑,大声喝道:“贼军锐气已堕,破敌立功就在今日!”
“为了大清,杀!”
“杀!”
三十万大军齐声呐喊,风云变色,清军也知道这是他们破敌的关键一战,因此个个奋勇争先,迎着燕军的炮子飞身上前,转瞬之间就淹没了燕军来不及撤退的两个方阵。
“他们疯了吗?这么拼命?”
瑞鹤气喘吁吁,她奋力砍翻扑上来的一名八旗士兵,但紧接着又是十多名清军围了上来,更麻烦的是虎威注意到了她的位置,正带着一队士兵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看到虎威,瑞鹤心中还是有一点紧张的,她是真打不过这姊妹俩,值此关头,「最理想航母」只得放下平日里的竞争之心,看向了身后的企业。
“灰色幽灵,你快给她一箭!”
“抱歉,大E一天最多开一次…”白发少女目不转睛,一边用弓箭狙杀靠近的清军士兵一边回答着瑞鹤的问题。
“呼呼…也罢,我自己也能解决!”
瑞鹤想起了出发前,翔鹤塞给她的一个写着“危急时刻开始”的木盒,她弯下腰,在自己的舰装中将它找了出来,轻轻开启,却发现里边是一顶夏吉冠,其上还有一面显眼的金牌,这正是嘉庆头上戴着的那顶。
瑞鹤恍然大悟,她用长枪挑着这顶吉祥冠,冲着虎威大声喊道:“皇帝在此,尔等安敢造次!”
周围的燕军一遍又一遍地大声重复着瑞鹤的话,她们的声音转眼间就扩散到了整个战场上。舰娘的视力大多很好,她们一抬头就看到了瑞鹤举起的夏吉冠,一个个都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前边是自家皇帝,那还冲不冲?
先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
就在瑞鹤自以为得计之际,忽然,“啪”的一声,被她挑在枪尖的夏吉冠被一铳打落,同时,一个声音从对岸传来:“这是燕贼的缓兵之计,她们不敢伤害皇上的,继续进军!”
“大人,这…”
正盘腿坐在杨遇春身边的武威目瞪口呆,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主将,“如果燕贼恼羞成怒,弑杀了君上该怎么办?”
“此战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当先杀妻子,然后自刎!”
杨遇春放下手里的喇叭,坚定地回答道。他知道,这种无视皇帝的行为在哪个朝代都得面临着身死族灭的清算,但他并不会为此感到一丝丝的后悔。
“为了大清,就是我举族尽灭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