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煌·大明联邦·秦国,兴州防线北部。
一队打着黄底双头鹰旗的露西亚远东军团士兵正缓缓地行走在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在这支队伍中间,数名露西亚军官坐在一辆卡车上,他们的脸上挂着醉酒后的红晕,嘴角油光发亮,身前还摆着一头正在被绑在加热器上烘烤的肥牛。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军官们觥筹交错,有说有笑,全无一丝身处战地的紧迫感。
军官中,一名大胡子醉眼朦胧,他打出一个酒嗝,伸出三根指头,大着舌头对着其他几名军官对其他几名军官吹嘘道:“兄弟们,三个,我的连队昨天足足烧了三个东煌野蛮人的村子,不得不说,那帮被上帝抛弃的异教徒们虽然身上脏了点,但是…”
说到这里,大胡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在懦弱而可怜的东方蛮子面前**他的妻女,那感觉飘飘欲仙,差点让我去见了上帝啊…呕,该死,我得向圣母玛利亚忏悔了!”
虽说是忏悔,但大胡子脸上却带着一抹嗜虐的笑意。
一边的瘦小军官也不甘示弱,他弹了弹自己从一名部落头人手中抢来的毡帽,开口笑道:“异教徒的女人有什么好的?远远不如那些小孩…啧啧,娇小可爱,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效法勇猛无畏的波雅科夫将军(某支露西亚匪帮的首领,曾率部在黑水吃掉了约四十人的尸体),处理干净了再裹上牛油和面包糠,随手烤了两个…”
“托克,你这是有些恶心了…”军官中一名年轻者目露厌恶之色,从莫斯科调来的他可看不得这帮哥萨克蛮子的野蛮行径,但其他军官却面露好奇之色,他们围了上来,想要打听「两脚羊」的口感如何,其中的大胡子更是如同野狼一般眼冒绿光,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在他们南边约十公里处,秦军主将李审知看着不远处络绎不绝的难民队伍,眉头紧锁。
李审知祖上为契丹贵族,耶律姓,世代为守边骑将。辽朝灭亡后,其家族迅速衰败,当时的家主改名换姓后流落黑水。李审知自幼学习兵书,以将来的国家重将自任,被大清朝廷任命为一名奴儿干地区担任小吏,后来秦军陷顺天,李审知便趁势投降了杨国康。由于北直隶的士绅大多看不起大头兵杨国康,他们大多拒不出仕,因此,秦国建立初期官吏奇缺,杨国康无奈之下只得将大批包括李审知在内的低级官员提拔数级,令他们担任各地守将。
李审知被任命为昌平守,部下为不满员的一个卫,总兵力约二千,他感怀杨国康的知遇之恩,正想着使尽毕身所学在任上大展拳脚,让新老板刮目相看,谁知道这露西亚着实不当人子,居然数十万大军突然南下,其主力攻打宣府,偏师二万攻打紧邻昌平的兴州。
在将近十倍的兵力差面前,就是年轻气盛的李审知也只得暂时认怂,他下令长城北面的部落们抛弃带不走的物资尽数南下,进入要塞躲避露西亚兵锋,奈何人微言轻,酋长们根本不认他这个毛头小子的话,甚至还有人想要和露西亚人做毛皮交易。
直到露西亚军队屠灭了数个部落,酋长们才如梦初醒,慌忙南下。为了掩护这帮拖后腿的家伙,李审知还不得不放弃了兴州北边的数个堡垒。
此刻,一群酋长又走到李审知面前,他们蓬头垢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李将军,罗刹鬼在我们的部族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还请将军做主,出兵为我们讨回公道啊!”
“两千打两万?亏你们想得出来!”李审知没好气地拒绝道。他的任务是守住顺天府的北大门,不让露西亚顺利南下。“若是贸然出关,一旦有了什么闪失,失陷了昌平,岂不是辜负了秦王的信任?”
说到这里,李审知下令道:“全军听命!但有敢言战者皆斩!”
于是,秦军高举免战牌,谨守要塞,根本没有出城与露西亚军队野战的迹象。
露西亚军队在兴州之外一字摆开,他们使用抢来的材料,旁若无人地搭建起行军帐篷来。
大胡子见秦军不敢出战,不由得讥笑道:“我就说嘛!先前在承德那边遇到的燕军只不过是个特例,大部分东煌军队还是懦弱无比,根本不敢和战无不胜的第三罗马帝国(露西亚自称)军队作战!”
由于地域原因,东煌本土的新舰娘大多为白鹰舰娘的东煌本土化版本,而极东洲建造出的舰娘大多保持原状。例如本森,在极东洲建造出的“本森”仍为原版,而在东煌本土建造出的“本森”则会变成外貌更接近东煌人的“洛阳”,远远望去,旧东煌的士兵们除了发育情况稍微变得好一些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宁远之外,蓝星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科技组合并”这回事,他们对东煌的舰娘仍停留在装甲、火炮、雷达等方面全面落后于时代的版本。
直到现在,露西亚人还把当初几千清军抗住五万露西亚大军打击一事当做巧合,后边被宁远打爆则是因为燕军大多为类似不列颠舰娘的白鹰舰娘,在科技上取得了对露西亚的优势——露西亚人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军队被不列颠军队吊打的事实。
基于对东煌军队的固有认知,这些露西亚军官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他们提着酒壶,走到距离秦军要塞只有五百多米的地方,大声嘲笑对方的懦弱,而他们的部众见主将如此,也纷纷放松了警惕。夜幕降临,露西亚士兵们走进刚刚搭好的帐篷,卸下沉重的兵装,横七竖八地躺了下来,呼呼大睡。
穿越冻土,穿越大漠,历尽艰辛,几个月的长途跋涉下来,就算是舰娘也会身心俱疲。
而连续忙活了三天三夜的李审知却是毫无睡意,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于黑暗中放射出利刃一般冰冷的光。
“现在他们应该都睡了吧…”李审知小声嘀咕道。白天宣布只守不攻只不过是害怕牧民中有甘当露西亚走狗的漠北探子泄露军情罢了,真当他一个要做大将军的男人会害怕二万露西亚匪兵?
李审知自认为,当初一两千装备水平被八旗压得死死的绿营都能在五万露西亚军队中坚持一夜,那现在他手头的一千五百锐士(秦军对精锐甲士的称呼)大概率能正面对抗甚至冲爆两万露西亚军队,更别提,他还是占了夜袭有心算无心的优势。
李审知回头望去,在他身后,二百名身穿重甲的秦军骑兵和一千三百名秦军甲士已经整装待发,夜幕之下,她们的兵装反射着幽冷的月光,锋利的兵刃上凝聚着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
二百具装骑兵和一千三百名重甲士兵,这就是继承了大清接近一半陆军实力的秦国兵力的冰山一角,这就是李审知敢于突袭二万露西亚杂兵的底气。
“出击!”看着天空中那轮明月逐渐给黑云遮蔽,李审知眼中精光一闪,他对着露西亚大营的方向猛得一挥手。
一千五百名士兵用木棍和丝绸卡住兵装的金属关节,保住脚底,又含着衔木,屏息凝神,借助城外长得接近一人高的草丛,在摸掉了数十名露西亚哨兵后,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似乎毫无防备的露西亚大营。
“冲锋!”
无声的信号同时在秦军士兵们的通讯频道中闪现,众甲士闻令而动,她们冲出草丛,将藏在自己舰装空间里的土布袋堆到露西亚军队大营门前,霎时间,积土成山。
而营中的露西亚军队显然早有准备,在秦军土山构建完成的瞬间,数十枚燃烧弹便从营中打出,它们大多撞在了土山之上,猛地爆裂开来,流动的火焰瞬间便蔓延了大半个土山。
“李将军神机妙算,果然有埋伏!”为首的秦军士兵惊呼道,她测算了露西亚军队燃烧弹的弹道,心中后怕不已。倘若秦军没有构建这堵土山,恐怕露西亚的燃烧弹就会畅通无阻地打进还在草丛中的秦军头上,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营中的露西亚军官则是气急败坏,为首的大胡子瞪着野兽般通红的眼睛,脸上的横肉如同一团搅在一团的蚯蚓一般抽动起来,他抓起一个瘦小的东煌人头上的金钱鼠尾辫,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道:“这就是你们东煌所谓的‘料敌先机’?”
“不啊,阿塔大人,这是个意外啊,谁知道秦贼居然搬来土石…啊——”
话音未落,被称作“阿塔”的大胡子已经拧断了他的脖颈。阿塔抖了抖手臂,像扔垃圾一般把这走狗的尸体扔到脚边,一脚踢开,随后,他大踏步走出营地,指挥士兵围困秦军。
但令他疑惑的是,看起来最多不过两千的秦军却丝毫不惧怕那宛若鸿沟的兵力差,她们无视了越来越近的万余露西亚士兵,不紧不慢地从载具中卸下一块块零件,在地面上布置了五座看起来有点像大号加特林机枪的奇怪装置。
由于草丛妨碍了视线,露西亚军队并没有注意到秦军的动作,等到他们迫近,秦军的机炮已经准备就绪。只听得一阵炒豆子一般的声音,冲在最前面的露西亚士兵们突然发现身体一轻,浑身上下充满了飞一样的感觉,她们低头一看,原来是被机炮切断了躯干,以至于上半身都被冲到了天上,岂不是飞了起来?
从没有见过如此恐怖情景的露西亚军队攻势登时一顿,士兵们踩着前排队友的残骸,心中畏惧不已,逐渐停住了脚步。
秦军趁机发动反击,二百重骑兵如同二百辆坦克般碾过了还在彷徨的露西亚远东军,只留下遍地的残肢断臂,这一下可把露西亚军队的胆气给冲没了,而剩余的秦军甲士则趁机两路包朝。
露西亚军队本身缺乏重甲,又打不穿秦军的甲,此刻被秦军冲击,组织度底下的落后军团连一个照面也没扛住,露西亚军官们慌忙逃向军中的卡车,奈何秦军骑兵已到,她们见到敌军大官,不分由说便将他们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