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武不意明军猝至,死于宁远一箭之下,其部众忧虑明军主力将至,一时惊散,而大南交州府尹等人更是在城北炮响的瞬间便挟裹家室,弃城而走。
交州民众大多已经被阮武折腾得心理崩溃,又见明军攻城,一个个的都且喜且忧。喜的是大明天兵杀到,阮武再也没有了继续折腾他们的机会;忧的是担心明军追责他们“附逆”,帮着阮武屠戮城中“心向大明的义士”,届时别有一番刑罚之苦。
待时陆入城,众人齐齐围上,想要把明军的意图问个清楚。
时陆正要回应,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人,其手持火铳,望着时陆的脑袋便打,未中。时陆身后的明军急忙反击,炮火将包括刺客在内的数十名无辜民众同时打得粉碎,其余民众心中大骇,四散奔逃,充塞街道,其间还有不少地痞流氓趁机烧杀劫掠,而时陆兵少,根本不能稳定城中局势。
交州城大乱,到处都是哭声、喊声和火光,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城门口。时陆担心受困城中,急忙带兵出城。城中乱了一夜,直到次日翔鹤所部大军赶到,诛杀了数百名浑水摸鱼的歹徒后才消停下来。
交州城中民居损毁大半,数十万人流离失所,贫困潦倒。翔鹤组织农会分田,又从琉球运输钱粮安抚人心,并从人群中巡得交州大族中的幸存者何慎,任命为屯田令。交州人心大悦,其余各城见明军仁德,纷纷易帜,引导明军驱逐大南的驻军。
在控制了安南山脉以东的整个交州后,翔鹤论功行赏。林元抚统兵抵抗阮武有功,升任交州巡抚(省长),负责后续迁移民众事宜;冯钰翻越十万大山偷袭大南军后方,有功,迁为交州守备(军区司令),都督交州兵事;时陆夺城有功,升任吕宋督(检察官),稳固后方。
前两人的封赏内容由内阁决定,而对于时陆的封赏则是宁远亲手操刀。先前,宁远怀疑有人盗用官府大印谋取私利,便让写凤分拨锦衣卫查办此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几年过去,吕宋这边的地方行政官员数量增加了大约50%,理论上其在籍人口总数也会等比例增长50%,但实际上,锦衣卫调查的在籍人口却莫名其妙地减少了超过10%。
是我东煌的居民变得不好管理了还是你们这帮官员的水平变差了?
还是说…
“都什么年代了,还搁这儿玩人口隐藏这一套,把我的锦衣卫和土改队当摆设吗?”
宁远内心的大清洗计划几乎瞬间成形,而现在前线出现个有些像重八的人物,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当即拍板,就由这个“时陆”来负责吕宋地区的大清洗。
当然,宁远也知道,当你在一个房间发现一只蟑螂时,那么这个房间里的蟑螂一定不止一只。吕宋如此,那整个南洋会不会也是如此?
在安排好时陆的职位后,一封封调令便从指挥部发送到了辽东、琉球等地,数万大军紧急调动,时刻准备平灭一切敢于向宁远定下的秩序发起挑战的牛鬼蛇神。
与内部稳定相比,平灭整个大南国反而是没有那么重要了。十一月,南线明军各战线的援军逐渐减少,推进速度大减,而北线明军则是向南和中线的沐简汇合,将高平、交州、义安、顺化四地连成一片,把大南政权彻底锁死在安南山脉以西的内陆,片板不得下海。
一个原本拥有舰娘的势力失去出海口后,若其所接壤的所有友好势力都没有出海口,那这个势力的舰娘就会逐渐对政府丧失信心,最终全部逃离。此时,大南帝国东边被宁远堵了个结实,南边的势力全是宁远的小弟,北边是滇、桂世仇,西边是不列颠操纵下的贡榜王朝,而不列颠和大南只有相互利用关系。
这种情况之下,大南要是还想保住自己的舰娘就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条路就是和宁远决一死战,打通东、南边的出海口,但目前来看,这么做显然不切实际。
第二条路则是给不列颠当狗,屈辱地沦为不列颠的殖民地,而这,就是不列颠的目标。
当初,鸢尾也有和不列颠类似的计划。鸢尾人帮助大南发展军工,并建成一切都为军事服务的军国社会,还招惹了北方强敌,成功为自己挖好坟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最后却被不列颠摘了桃子。
进入交州开办工厂,这是建立情报站;引诱嘉隆强迫交州人改换族籍,这是让大南政权启动“去东煌化”,逐渐丧失东煌科技组的支持。
而明军后续的封锁则是成为了不列颠计划的完美助攻,完成了奴役大南的最后一步。
大南帝国的慢性死亡已成定局。
南洋地区风起云涌,而上万里之外的东煌北方也并不平静。
鸢尾派遣到大南帝国的人员几乎全部成了明军的俘虏,宁远认为他们用处不大,养着他们实在是空耗军资,便下令将他们释放。这些人回到鸢尾,向他们的皇帝拿破仑报告此事,并建议道:“东煌北方的诸侯和露西亚矛盾重重,而南方的诸侯大多和不列颠积怨颇深。
我们和不列颠等国对抗多年,军民疲惫,恐怕后继乏力,而奥斯曼这个盟友实在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每一次都需要我们派大军去给他们的首都解围,根本不能在战争中提供有效的帮助。
陛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东煌的诸侯们和我们的敌人交恶,但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您可以考虑和他们结盟,让他们配合我军,攻打露西亚的西伯利亚和不列颠的天竺。”
拿破仑深以为然,虽然他对于勇猛无畏的鸢尾帝国军队有着足够的自信,但现在,不列颠等国已经团结起来,在伊利比亚、撒丁、波罗的海等地同时发动进攻,导致鸢尾军队四处救火,疲于奔命,此刻要是东煌站在鸢尾一方,必然能够为鸢尾分担不列颠等国的大量兵力。
鸢尾以贝当为使,进入南洋,送上礼物,邀请宁远攻打天竺,奈何宁远正打算处置不法官员,无力西征,只得作罢。
贝当离开南洋,进入长安,赠送礼品,邀请大秦和鸢尾、奥斯曼组成三国同盟,攻打露西亚后方。
此时,大秦的河套基地已经竣工,皇帝杨国康早已在此聚众二十余万,预备西征,此刻鸢尾来使,大将李审知进言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大秦锐士还未出征便得到了鸢尾的求援,可见此战乃是有道伐无道,必定马到功成!”
杨国康闻言,心中大悦,他走到朔方城头,拔剑出鞘,向着城下那如同压城黑云一般的数十万将士大声喝道:
“时机已到!朕当与诸君共襄盛举,为我大秦,打下大大的疆土!”
自古以来,东煌的将士的本分便是“守土”和“开疆”。此番杨国康宣誓西征,准备驱逐盘踞西域和北疆的露西亚侵略军,正是合了数十万秦军的心意,一时之间,众将士心潮澎拜,他们高举军旗,振臂高呼道: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声闻数里,朔方城瓦砾皆颤,城中的不列颠探子闻言失色,慌忙向他们的总部传讯道:
“东煌秦系军阀即将偷袭露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