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定案

作者:X1069 更新时间:2023/10/13 23:57:26 字数:3125

农会是北明政府的主要基层组织,目前,它的作用是确保耕地持有者的合法权益,同时和锦衣卫配合,打击不法侵占他人田地的不法分子。

然而,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农会核心成员必须得是坚定的理想主义者,这种人,在整个蓝星上实在是太少太少。

先前,宁远攻伐极东洲,抽调了南洋本地绝大多数的农会成员来稳固地盘,这就导致南洋地区农会实力大减,对地方上的掌控能力大不如前,更有相当一部分成员被本地豪强腐蚀,沦为他们的帮凶。

时陆在三宝颜装了几天孙子,其部下锦衣卫访得实情,急忙上报时陆,时陆又上报宁远:

“…吕宋农会多与贼人沆瀣一气,侵夺田产二十六处,变府兵六百余人为家奴,财货则共分之…”

“真是变着花样作死啊…”

宁远想不明白,当初,在南洋地区第一次叛乱之时,这帮家伙站队及时,立场鲜明,俨然一副爱国敬业的好市民形象,而此前兰芳又有抗击泰西殖民队的功绩,因此宁远并没有对这帮人动手,可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才几年呢,当初那些叛逆的血还没有流干,居然就有这么多人雷区蹦迪。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少了他们,我就控制不住南洋不成?”

宁远看向基洛夫,疑惑道。

“指挥官同志,‘纸老虎’们总是对自己的力量充满着不明所以的自信。”

基洛夫点了点头,她取出一份名单,“这是梅天良招供出的犯人,该怎么处置?”

“当然是抓起来,该怎么罚就这么罚!”

“可整个吕宋大半的官员都在这个名单上,要是全抓了,吕宋政府得停摆。”

“那就按照旧例,让他们戴着枷锁和镣铐办公,等有替补了再送他们上路,要是敢罢工就罪加一等!”宁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是!”

听着宁远和基洛夫的对话内容,正在一边搬运文书的官员们无不胆寒,同时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还没来得及和梅天良等人同流合污,不然此番必定有死无生。

基洛夫领着内务委员会的卫兵(后文简称“内务兵”),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官署,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蛀虫们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悲嘴脸,而宁远则是令人将梅天良提到大殿,她要亲自审问这个在任上“兢兢业业”的“高级人才”。

被打得遍体凌伤的梅天良刚看到宁远便磕头叫屈:“主公,冤枉啊,奴才…”

“大胆!奴什么奴啊?!”宁远一拍惊堂木,“那么喜欢‘奴才’这个词,磕头还磕得这么熟练,你是不是清妖派来的探子?”

宁远恢复了东煌早期君臣“坐而论道”的氛围,因此平时的会议上所有人都有现成的座椅,此刻梅天良不坐不站,反而一上来就行大清朝堂上那一套,自然招致了在座所有人的反感。

不等梅天良开口,写凤便突然鼓掌道:“主公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这梅天良乃是清妖的走狗,大明的叛徒。依我看,此贼谋逆,理应抄家灭族。”

梅天良闻言,心胆俱裂,急忙大叫道:“冤枉啊,nu…在下乃是沐氏家臣,怎么会有胆子勾连东虏?”

“你勾连东虏和你没有胆子勾连东虏并不矛盾。”写凤讥讽道,“我想,你一定是‘被迫’通虏的吧?”

“对…”梅天良刚一开口,立马感觉周围的气温似乎低了几度,登时惊觉,大声反驳道:“在下怎么可能和东虏勾连?写大人可不要诱骗于我!”

写凤刚要继续诘难,宁远比出手势拦住了她。宁远看着梅天良,朗声问道:“府兵一案,乃是有叛逆想要颠覆国家政权,这一点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

梅天良连忙低头回答道,同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按照这个流程走下来,他自然是难逃一死,但不要紧,只要这波带走沐简,他的任务可就完成了。

临终前还能戏耍宁远一番,在梅天良看来乃是血赚。

宁远见梅天良点头,又问道:“你侵吞百姓家产,这一点可有异议?”

“主公,这一点在下就冤枉了!”梅天良连连摇头。虽然直接认罪照样能拉沐简下水,但他现在扮演的可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总得和宁远拉扯一番,太轻易地承认没准儿就会让多疑的宁远胡思乱想,最终导致他背后的主子门满盘皆输。

“在下两袖清风,从为荼毒百姓,下手的都是县里大族,在下也是害怕众人之怒,不敢上报…”

“你怕他们,就不怕我?”宁远饶有兴趣地问道。

“豪强险恶,恐怕会祸害在下的家眷,而主公仁德,定然不肯祸及在下妻子…”

梅天良口若悬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然而宁远还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

“梅大人啊…”

她感叹道,“看明太宗文皇帝(朱棣,传闻中曾诛灭某大臣十族「九族加上朋党、门生」)的谥号,他一定是个宽厚仁德的人吧?”

梅天良吞了口唾沫,但还是决定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宗乃是千古圣君,仁孝无双。”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跟着宁远一同审问梅天良的官员们同时沉默了。

还是写凤打破了僵局,她从舰装空间里拿出一本笔记,递到宁远面前:“这是梅天良侵吞土地,意图谋逆的证据,主公,下令行刑吧!”

宁远拿起实际上一个大字也没有写的笔记本,假意翻看了几页,又将笔记本扔到一边,目视梅天良:“梅天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狡辩的话说?”

众官员早就知道宁远的意图,此刻,他们看风使舵,不等梅天良辩驳,一齐高呼道:“此僚险恶,当夷灭三族!”

“不,在下没有谋逆,主公,你可以问沐简——”梅天良故作大惊之状。宁远摇了摇头,淡淡地回应道:“沐氏累世忠良,你一定是做了国家的叛徒,想要在临走前污蔑好人!”

“不是,这都行?”

梅天良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努力想从宁远脸上看到一丝狐疑之色,然而很遗憾,宁远脸上只有对沐氏的坚定支持。

几名卫士走上前来,架住已经失魂落魄的梅天良,拖着他就往外走,而在出门前,梅天良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声呼喊起来:

“不,我不服,凭什么他们作乱要我担当这个罪名?”

如果宁远是用确凿的证据把沐简摘出去他还可以接受,可要用“累世忠良”这个原因认定沐简无罪,那等走黄泉路上,梅天良怕不得气到心脏病发作。

“聒噪!”

押送他的卫士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让梅天良闭上了嘴。

听到远处绞刑架发出的“咯吱”声,写凤知道梅天良已死,她走到宁远身边提议道:“沐简确实在梅天良九族之内,依照法律应该连坐。”

“以后诛九族改成诛三族,其余六族减刑。”

“明白!”

沐简因此死里逃生,其原因自然不可能是“宁远的信任”。

现在沐家在南洋的势头如日中天,已然是南洋第一大族,更是深得宁远信任,其家族族长已经做到南洋地区第一行政官的位置。要是“更进一步”,他们也不能取得更多的利益,反而会遭到宁远麾下大军的围剿,而南洋本地驻军、行政官员大多忠于宁远,他们定然会和外军围攻叛逆,可以说,依沐家这地位,其主事人没有十年脑瘀血打不出这等操作。

宁远或许会觉得沐家势力庞大,应该拆解,但她认定沐家不会反,以此推理,那些说沐家作乱的大概率都有图谋不轨之心。

但他的好兄弟叶康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府兵一案,叶康坐镇后方,玩忽职守,未能察觉叛逆,举家流于土澳。

宁远追责从犯,涉案者二百余家,尽数流放土澳,半路上宁远越想越气,又联络运输犯人的船队,将犯人中地位最高的七百余人尽数赐死。

大清洗不一定是最优解,但一定是最快的解,这一点宁远深信不疑。

其余官员心胆俱颤,不敢妄为,然而宁远认为他们持有大量土地,随时有着再次兴起的可能,便以个人名义强制购买大族们的地皮。

宁远索要土地,大族们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不卖,其中不少族长甚至连钱都不敢要,白白地将地契双手奉上。北明政府因此收得吕宋大半田地,征募流民前来打理,选拔人才,重整吕宋军屯。

真正敢和宁远明着动刀子的豪强早就在数年前的动乱里灰飞烟灭了,剩下的这些纸老虎怎能成事?

吕宋地区的大清洗吓坏了南洋其他地方的豪强们,众人或是自首,或是献地,被迫放弃了经营了几百年的小农经济,转而寻求进军工商业。

宁远见豪强认怂,有意收手。只是基洛夫不依不饶:“指挥官同志,我有一种预感,现在投降的只是些虾兵蟹将,真正的敌人还没有浮出水面!”

“真正的敌人?”

“对,就是‘亡我之心不死’的资。”

“资么…”

宁远点了点头,现在泰西的资还在和帝制打拉锯战,扩散到东煌的可能性并不大。只不过,既然基洛夫发话了,那么这帮路灯挂件自然不能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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