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拉红堡皇宫,已达知天命之年的莫卧儿国王阿克巴二世身披重甲,手持宝剑,他望着面前的二十多名莫卧儿将领,那双往日里浑浊不堪的眼眸此刻却是无比地清澈。
“陛下,大军已经集结完毕,纳高尔、希尔欣德等二十余部已经就位,只待陛下一声令下,天竺二十万义军就能将可恶的西洋窃贼一网打尽!”
一名将领来到阿克巴二世面前,微微欠身。待他进言完毕,阿克巴微微颔首,他提着宝剑走出皇宫,周围的将领们则尾随其后,与自己的君主一同站立在红堡外的广场之上。
此时的红堡之外,莫卧儿的七千多名士兵已经集结完毕。莫卧儿王室为突厥化的蒙古人,而其治下的高种姓族群大多为雅利安人的后裔。由于某些离奇的原因,这些高种姓族群居然有建造铁血系舰船的能力,只是天竺人比较佛系,因此,莫卧儿原本的舰娘军团规模不大,装备落后,战斗力也不强,居然打不下人类叛军据守的要塞,等不列颠军队一来,莫卧儿帝国几乎无力抵抗,只得将国家的主权拱手相让。
只是在不久之前,不列颠先是剥夺了莫卧儿帝国的皇帝之位,逼迫莫卧儿皇帝降阶为国王,还打算就此覆灭莫卧儿,将阿克巴二世逼上绝路,又强迫天方教徒和阿三教徒食用猪牛二牲之油,犯了两教忌讳,成功得罪了天竺地区绝大多数的阶层,这才使得已经决定躺平等死的阿克巴二世壮起胆子,勾结各地土邦之主一同起兵。
不列颠对天竺诸邦的图谋不轨之心并不是毫无察觉,事实上,在宁远发起对查戈斯群岛的征服战争之前,不列颠议会已经为东天竺公司增兵数万,其中就包括新组建的那些个坦克师,他们有自信在天竺叛乱爆发的瞬间就将那些叛军尽数剿灭,还可以顺手再将莫卧儿彻底覆灭。
可惜,宁远所部对天竺洋地区的突然进攻彻底打乱了不列颠的平叛计划。为了保护港口,东天竺公司不得不将全部的部队调到加尔各答等地和北明军队对抗,根本没有功夫理会莫卧儿的异动。待阿克巴二世正式起兵,被各线战事折腾得焦头烂额的弗朗西斯总督只能匆匆派出一个师的兵力前往红堡镇压叛乱。
这支不列颠军队已经满编,一共拥有一万五千名兵员,其中战兵接近一万,只不过她们大多是刚刚征募的新兵,只是刚刚在学院里进行了一些简单的阵列训练便被送上战场,战斗力堪忧,不过弗朗西斯也没有原则,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确保新编士兵的军事素质。
当然,在弗朗西斯总督看来,作为她们对手的天竺叛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的天竺叛军号称“二十万大军”,但他们的兵力分散在整个恒河流域的广大区域之内,红堡一线的叛军顶多六七千,并且装备水平落后不列颠军队至少二十年,部队中也没有战巡等超大吨位舰船,训练水平更是低得惨不忍睹。
面对这等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逊于己的杂兵,这支不列颠平叛军从军官到士兵都充满了克敌制胜的信心。
不列颠主将乔克对叛军不屑一顾,他在出征之前便扬言要把阿克巴二世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整支部队上下充斥着对莫卧儿军队的轻视之意。
乔克所部出发之后,连续行军二昼三夜,终于在第三天的黎明时分摸到了红堡外围,他们的侦察兵已经锁定了莫卧儿军营的位置,急忙向乔克报告。
连续两天半的急行军使得整支部队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众参谋向乔克提议道:“长官,我们已经距离天竺叛军足够近了,而将士们连续行军二昼三夜,精力消耗殆尽,我们应该让他们先原地休息两个小时,并为他们补充物资,之后再发动进攻。”
谁曾想,乔治居然断然拒绝了这个合理的提议,他指了指远处的红堡,那双因为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眸此刻却是充斥着激动:
“原地休整?不可能的!现在敌军可就在面前了,要是他们趁着我们休整时突然袭击该怎么办?”
参谋回答道:“我们和敌军现在距离较远,敌军要和我们接战,至少得先跑上一个半小时,而我们完全可以在敌军攻击到我军之前让部队完成集结,以逸待劳,届时敌军就是自寻死路,怕他们做什么?”
乔克摇了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参谋面前晃了又晃,自信地说道:“不不不,我的好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阿克巴二世那胆小鬼,他见我们大兵压境岂不是会吓得尿裤子?如果他直接带着军队跑路,以我们的状态又能追击多远?
所以,我们要克服困难,立刻出击,在阿克巴二世反应过来时就把他们团团包围,一击制胜!”
说到这里,乔克举起自己手中的指挥刀,撑着眼皮,强打精神,对着一众军官下令道:“进攻,进攻,全军压上,别让他们跑了!”
众将士连续行军两天半,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已经濒临极限,他们真的好想在接敌之前歇息片刻,然而主将那不近人情的命令却逼得他们不得不振作精神,向着莫卧儿的总部——红堡发动冲锋。
只不过,与先前急行军时的意气风发相比,此刻的不列颠军队却是暮气沉沉,每一名将士都已经困倦不堪,每向前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浑身上下每一个神经元里传来的抗议因子,往日那些本就有些沉重的兵装此刻更显得重逾千斤。即使如此,身为面对各地土著时战无不胜的不列颠士兵依旧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挪动,一步一步地迫近莫卧儿皇宫。
而他们的对手,阿克巴二世这时候在做什么?
他在搂着自己的三个妃子睡觉。
没错,在已经宣布起兵,并宣称「莫卧儿帝国皇帝」的身份,成为各路天竺起义军名义上的首领之后,这名帝王却是收缩兵力,回防红堡,让他的宫人们接着奏乐接着舞,从此再度过上荒淫无道的昏君生活。
众将士苦苦劝他主动出击,留在红堡这个据点就是慢性死亡,而阿克巴二世面对部下的规劝,似乎有幡然醒悟之态,他当即下令将城里的那些被不列颠军队送来的一千多名鸢尾战俘释放,并号召全军向这些鸢尾士兵学习战斗技巧,而就在众将士跟着鸢尾士兵奋力操练之时,阿克巴二世却是悄然退回皇宫,再度过上了混吃等死的荒诞生活…
众将士大失所望,既然阿克巴二世本人都躺平了,那么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还那么努力干嘛?上行下效,很快整支莫卧儿军队都陷入了摆烂状态,而红堡的鸢尾军队也随着莫卧儿军队的摆烂而摆烂,整天泡在红堡里的酒吧中消耗着香槟和法棍,连哨兵都懒得安排,以至于直到不列颠的炮弹打到红堡之内时,守军才猝然惊觉:
“不对劲,我们就是打了个盹儿,不列颠军队怎么就推到城下了?”
阿克巴二世也被炮声吓醒,他慌忙推开自己怀里的女人,胡乱披上一件大衣便冲出宫外,想要找到自己的军队,而此刻的红堡已经乱了套,鸢尾军队想要打起白旗和不列颠军队谈判,而莫卧儿自己的军队则一半想要抵抗,一半想要跑路,三方意愿不合,在城中争执起来。
阿克巴二世几次三番想要集结军队,但由于他先前的表现,众将士已经对他丧失了信心,根本不听从他的指挥。而不列颠军队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打进城中,阿克巴二世胆颤心惊,慌忙召集自己的亲信,想要冲破乱军,突出重围。
然而,城里乱军四处冲突,阿克巴二世等人势单力薄,根本不能出城,无奈之下,阿克巴二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不列颠军队发现,他下令打起自己的王旗,命令附近的莫卧儿军队让出道路。
只不过,由于城里太乱,不列颠军队已经打进城里,控制了皇宫的兵器库,亲信们根本拿不到王旗,慌乱之中只抢到一面鸢尾三色旗,而阿克巴二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急忙命令部下高举三色旗,朝着北面还没有出现不列颠军队的位置转移,可亲信们已经被吓昏了头,反而簇拥着阿克巴二世朝着西边不列颠军队密集处奔去,吓得阿克巴二哇哇大叫,下身几乎失禁。
未曾想,城里那些原本准备打白旗的鸢尾士兵看到那面朝着敌群以一往无前之势移动三色旗,一时回想起了拿破仑冲锋时的英姿,浑身的热血似乎都沸腾了起来,她们放下手中的香槟和法棍,扔下白旗,举着兵装,带着酒劲勇敢地扑向了面前的不列颠军队。
不列颠军队本来已是强弩之末,而鸢尾军队养精蓄锐已久,此刻狭路相逢,勇者取胜,前排的不列颠军队不能抵挡,只得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