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防线守军的起义并没有进行完善的规划,各部兵马根本没有在起事前完成集结,心思单纯的露西亚士兵往往是下了决心便立刻动手,这就导致有一些部队不辨局势,居然在被从其他地区征募的部队的包围圈里宣布起兵。
这部分起义军几乎在起义的下一刻就被镇压。露西亚远东军区和西伯利亚军区乃是镇压起义军的主力,她们不但顶住了起义军最凶猛的第一波冲击,还在秦军抵达前稳固北部防线剩下的几个堡垒,阻止秦军进一步扩大战果。
露西亚军队统帅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格列尼谢夫-库图佐夫原本正在讨伐奥斯曼和鸢尾的联军。在战争初期,他在以奥斯曼军中精锐的水平来预测秦军战力,不想甫一接战,南线七万露西亚军队在正面战场居然顶不住三万秦军的进攻,装备、士气方面的巨大差距使得这些在曾经多次击败鸢尾军队的精锐之师败下阵来。
库图佐夫曾在秋明南部投入一支兵力接近六千的掷弹兵部队,试图以抵近投掷燃烧弹的方式迟滞秦军的进攻,不想天公不作美,在掷弹兵们抵达战场之际,秦、露两军的旗脚忽然飘向西北,霎时间东南风大作,如刀子一般锋锐的寒风夹杂着霜雪和碎石直扑露西亚士兵们的面门。
军旗被吹倒,营帐被吹外,视野被遮蔽,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掷弹兵别说使用燃烧弹锁定目标了,就是连保持己方队伍的完整性都难,而其余组织度尚且不如掷弹兵的部队更不用说了。秦军趁势全军压上,身为皇帝的杨国康头戴紫金盔,身披龙纹重甲,一手持枪,一手持铳,跨下骏马,不畏流矢,塔着疾风和暴雪,统领八百名大秦铁骑带头冲锋。
露西亚军中缺乏骑兵,此刻步兵又无法列阵,部署好的三道防线接连被冲破。为了挽回败局,库图佐夫也带着沙皇赐予他的卫队向前进军,企图依靠自己的勇气感染全军,力挽狂澜。
他的勇敢的确激起了部分露西亚士兵的抵抗之心。数千名从未被拖欠军饷的射击军迎着风雪,咬紧牙关,在被冻得硬邦邦的地面阵地上苦苦支撑,但她们的友军已经溃散,就这么一支规模不到一万的队伍注定拦不住三万秦军。
在花了些许功夫解决这些被风雪吹得东倒西歪的可怜士兵后,杨国康在总兵力不到露西亚军队一半的情况下再次分兵,一路由秦军大将李审知统帅,北上接应虎威所部铁鹰锐士和露西亚起义军,兵力二万,而其余部队则又杨国康亲自率领,他将效法当初在土木堡一役中的宁远追亡逐北,掩杀正在溃退的五万多名露西亚士兵。
露西亚军队在大逆风环境下毫无抗压能力,只要回头,迎接他们的就会是大自然和秦军的混合双打。没多久,敢于抵抗的露西亚士兵便尽数倒在了秋明寒冷的冻土之上,而剩余的溃兵则是彻底沦为了秦军的军功提款姬。
秦军连续追击四十余里,杀死、俘虏露西亚将校不计其数,将士们的火炮已经在高速射击中烧得通红,兵装也几乎尽数砍出了缺口,就连杨国康都在乱军之中开了几铳,射杀数名露西亚军官。
库图佐夫在一天之内就丢掉了大半个秋明,再算上北部防线部队哗变所带来的损失,此刻的露西亚军队居然已经损兵折将接近十万,战斗力最强的中央军区被打残,基本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而乌拉尔军区也遭到重创,大批秋明籍的士兵投靠秦军,自军区司令以下八十多名将领死于乱军之中。
此时,原本由中央军区负责的那块防区就是个空壳子,为了避免被秦军打进秋明防区腹地,被揍得怀疑人生的库图佐夫紧急调动西伯利亚军区和远东军区的残部前来填上这个窟窿,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西伯利亚军区和远东军区残部居然也给他整了个大活。
早些时候,部分乌拉尔军区的起义军被远东军区的士兵逮捕。愤怒的远东军将俘虏们聚在一起,连声诘问对方为何作乱,而起义军则无所畏惧地向她们描述了自己家乡发生的一切,混在俘虏中的锐士们趁机起哄:“西伯利亚和远东都已经被我军和我军的盟友控制,那里的人都已经摆脱了可耻的吸血鬼,你们又为何还要继续抵抗呢?”
众远东军颇为动容,但此刻前线局势尚不明了,她们也就按兵不动,审时度势,而库图佐夫这货居然打不过兵力不到露西亚军队一半的秦军,这自然使得一向敬佩强者的远东军坚定了弃暗投明的决心。
库图佐夫的调兵令刚一签发,远东军区便拉上西伯利亚军区一同动手,两军区残部合兵一处,又释放乌拉尔起义军的俘虏,集结起五万多名士兵,于正在休整的中央军区侧面发动突然袭击,将中央军区残部向西驱赶,冲击河中军区的阵地。
河中军区所属士兵本为从河中农奴手中征募而来,她们和露西亚高层离心离德,此刻突然遇袭,其军区司令贪生怕死,居然率先出逃,其部众大半溃散,少部分胆子大的索性跟着起义军一同进军,甚至还为后续到来的秦军指名前往叶卡捷琳娜堡的道路。
全军超过一半的士兵或是战损,或是起义,这下库图佐夫彻底守不住秋明了。为了保全有生力量,库图佐夫带着近十万露西亚军队极速转进,抛弃可供三十万大军所用一年的物资,在秦军追及之前退到叶卡捷琳娜堡,又挟裹着这儿的工业设备、皇宫珍宝继续向西退却,死守乌拉尔山口。
自此,露西亚近乎将乌拉尔以东的辽阔土地丢了个精光,算上东煌联军北伐时带来的损失,露西亚陆军减员接近五十万,自叶卡捷琳娜大帝改革以来积累的赫赫军威荡然无存。
而杨国康则是赚得盆满钵满。
众所周知,东煌文化组本身具有很强的包容性,而露西亚文化本身是东煌文化组势力的可接纳文化,只要控制露西亚文化组土地的东煌势力稍微有点脑子,很容易就能把这些土地洗成东煌组,而很不巧,此刻的大秦乃是东煌组里最积极进取、最开明包容的势力之一,杨国康在控制秋明等地后,汲取明、清二朝经验,以流官配合本地的东正教会来治理这些地区的居民。
农奴们深恶痛绝的贵族们被依次抄家灭族,那些勾结贵族、残害农奴的教士被当众处决,而从来不违背“圣训”的虔诚教士则被允许继续留在教堂,还分到了一笔钱财来修缮圣像。在民族主义思潮尚未深入人心的时代,杨国康这一手,使得除了露西亚贵族以外的全部群体都切实吃到了利益,自此,秋明等地的居民只知秦人之善,再不复听沙皇之训。
而前后投靠杨国的的露西亚士兵足足有十五万之众。杨国康从降兵之中精挑细选,将其中十二万转为治安军,其余则集中起来,并入安西都护府军系,负责戍守乌拉尔山脉边境。
西元1814年下半年,杨国康安抚好了秋明、河中等地民情,又亲自率领八万步骑,翻越乌拉尔山脉,会合武威所部二万偏师,以十万之众出击彼尔姆,扬言要一战平灭露西亚。
此时,露西亚最精锐的那二十多万士兵正驻扎在普鲁士境内,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将在不久之后和普鲁士军队一起发动对拿破仑的最后一击。而此刻十万秦军西进,沙皇彼得一世心胆俱裂,慌忙命令这些士兵回防,放弃对鸢尾的进攻计划。
而在更早的时候,不列颠军队已经撤离了欧罗巴大陆,这会儿他们正前往天竺洋,准备直面另一支东煌军队。
两大反鸢尾主力军相继退出,而奥地利正在巴尔干和奥斯曼菜鸡互啄,只留下普鲁士一家面对已经伤痕累累,此刻正准备和反鸢尾同盟殊死搏斗的拿破仑一世。
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看着正在仓皇东去的露西亚军团,终究没能忍住心中的怒火,他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盯着露西亚首都涅瓦,恨不得将卑鄙的露西亚高层骂个狗血喷头,可这些不堪入目之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露西亚军队走都走了,他再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良久,威廉三世扭过身,看向自己身前已经集结完毕的十五万普鲁士铁军,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犹豫,愤怒,彷徨之色在他的眼中流转,终于化作如同钢铁般的坚定不移。
“传我命令…”威廉三世的声音低沉却又毋庸置疑,它随着扩音器传入了在场每一名普鲁士士兵的耳中。
“全军出击,目标,莱比锡!”
就算没有露西亚军队的支援,他,普鲁士国王威廉三世,依旧能用麾下的百战强兵战胜不可一世的拿破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