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一个人要张弛有度，诱惑一个人也要做到欲拒还迎，这两种手段顾惜都用上了。
她两眼发光的样子着实好笑，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双眼就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脸，她就像是见到宝物的窃贼，散发着深不见底的贪婪。
顾惜轻微的点了点头。
得到顾惜的允许，顾生烟兴奋至极，双手仿佛不听使唤的滑上顾惜的细腰，将顾惜搂入怀中，她抱得很轻柔，生怕怀中娇弱的美人被她折断，他的腰肢是那么的紧致，一只手臂就能完全包裹。
侧脸挨着侧脸，顾生烟细细嗅着顾惜的墨丝，她的鼻尖轻轻触碰着顾惜的白颈，沉醉在这不可言喻的罗曼蒂克之中。
“小惜，小惜，我……嗯……”
她情不自禁的轻咬着白颈，如调戏着一颗煮熟的白糯汤圆，牙齿浅尝着软糯的滑嫩，享受甜味从嘴里溜走的感觉，又立马被含入口中。
顾惜轻微的挣扎着，接着便是恍若无骨般，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他轻偏着脑袋，对着顾生烟的耳朵幽幽地说道：“说好的，只抱一下……”
这拒绝般的话语在顾生烟的耳边响起只会显得更加诱人，他温热的气息包裹着自己的耳朵，像是灌入大脑般的酥麻。
顾生烟更加难以自抑，放在他腰间的手不安分的乱动着。
“不要这样……”
顾惜按住她的双肩想要将她推开，可越是挣扎就越是束缚，顾生烟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中。
“不要……”
随着顾惜的最后一声低吟，顾生烟仿佛是到了惊吓一般，立刻松开了顾惜，连忙后退了两步。
她稍微清醒了点，喉咙中仿佛酝酿着不可遏制的言语即将脱口而出，可看着顾惜突然悲伤的眼神，她的心不知为何又软了下来。
“那个，小惜，不是的……”
顾惜低下头不去看她，他蹲下身子，将脸埋住。
顾生烟当然懂得他为什么会突然蹲下，白裙虽然合身，但有的时候是会露馅的，她意识到这是顾惜不想让她看见。
是害怕被打？还是害怕被自己讨厌？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心情同样复杂。
直指片刻之后，顾惜才抬起头，眼中似有点点泪珠。
“小姨，你很讨厌男人吧……”
对于顾生烟来说，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她此刻却不敢回答。
“我也是呢……”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生硬的弧度，看起来凄美极了。
看见这笑容，顾生烟只觉得心要碎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和她一样讨厌男人，还是讨厌自己男人的身份？如果是后者……
“小姨，你一定很讨厌我吧，讨厌我一个男人，却偷走了妈妈的样貌……”
他把自己说成作恶的小偷。
“我知道，小姨不喜欢我，只是喜欢和妈妈很像的这张脸而已……”
顾惜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单薄的身影略微悲伤，很快就要越出顾生烟的视线。
顾生烟连忙拉住了他，顾惜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
“小姨，我要去做饭了……”
“小惜，你听我说！”
顾生烟打断了他的话语，她看着顾惜的美眸，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承认，我的确讨厌男人，但是，我不讨厌小惜。”
“可是你会骂我，会打我……”
顾惜说出了无情的事实，顾生烟不禁语塞，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不止一回。
他竟然记得这么深刻，他竟然这么委屈……
看着这样的顾惜，她竟忍不住换位思考起来，越想越内疚，握着顾惜的手也没了底气。
顾惜轻易的挣脱开，一言不发的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熟练的制作着。
顾生烟明白，这是顾惜为她而学的厨艺，那时候顾惜还很幼，头发也有些长，像个女孩子，在更小的时候，她还会抱着顾惜洗澡。
那时候的自己，是否在意他的性别？是否有真正将他看做一个孩子？是否有着纯粹的亲情？
如果，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喝了酒，顾惜现在的头发也许就不是假发了，他是否会在自己劳累下班回来之后，给自己端茶倒水，揉肩按摩，训斥她的烟瘾，然后坐在自己腿上，坐在自己的怀里，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她仍然记得，那天顾惜拿着买菜的钱去理发店将头发剪掉的场景，自己还很生气的打了他，也是第一次打他。
在那以后自己就越来越过分，顾惜的反抗也越来越强烈，他不再询问自己吃什么，累不累，不再抱怨满屋子的烟雾，他甚至交了一个女友。
厨房的香气飘散而来，勾起了她暂时忘却的饥肠辘辘，可这只会让她更加苦涩。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垫着小板凳扎着她的大围裙做饭的小孩，那时候他什么都不会，连怎么点火都不知道。
走出卧室，站在厨房门边默默看着顾惜的身影，他就是曾经那个为她做饭的小孩子，菜刀已经拿的很稳了，灶台上的锅也能轻松举起来了，熟练翻炒着食材的素手，甚至连飞溅的油都不肯伤害他。
自己却……
这一次，他主动穿着女装站在自己面前，他穿的围裙顾生烟认得，围裙仍是有些大，那洗过无数遍的布料看起来已经很老旧了，却仍然干净整洁，似乎一直有好好清洗。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自己的任何要求吧……那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到底是有多可笑，是有多荒唐，他是她的外甥，是姐姐的孩子啊！
顾惜此时轻撇过头，无力的笑了一下，这一幕，就像是姐姐站在厨房里，给她这个不争气的捣蛋鬼做饭一样，姐姐的温柔……
顾生烟僵硬的后退半步，仿佛失了魂一般。
如果姐姐还在的话……
她不敢想象，如果姐姐还在世上，看见自己这么对待她的孩子，是否会……
空荡的客厅，只坐着一个人，她呆呆的看着茶几上杂七杂八的零碎物品，地上还有倒落的烟灰缸和散落的烟灰，这是不久前她施虐的痕迹。
“对不起，对不起……”
她轻轻的说着，不知是对着逝去的姐姐，还是对着顾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