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向的街区防线上——
吉拉斯迅速地滑进掩体里确认己方状况。
“向我汇报战况!”
“三名战死!六名受伤!敌人超过一百人!”
不,实际上还要更糟。
敌人的火力很猛烈,D、E班全员都被火力压制,陷入了动弹不得无法反击的状态。
多人受伤,医护兵忙不过来,士兵的士气也有极大滑落。
吉拉斯迅速地思考,得出结论。
“全员停止射击!!趁现在整理装备,准备反击!!”
吉拉斯停止了团员的反击,给狙击手信号。
“自警团的人胆怯了!突击!突击啊!”
暴徒们耀武扬威,泥土和积雪被踩的到处飞溅。
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的恐惧,冷汗在每一个自警团成员的后背流淌。
全交给你了,雷!
吉拉斯将子弹推上膛,除了祈祷,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教堂顶楼——
“我军的枪声停止了,信号已经给我们了。开始狙击,准备好了吗?”
“听你的号令。”
“按照训练时的流程,首先我们先归零(zero in)。”
“告诉我瞄准点。”
“带头的解放团团员脚边上有一块碎砖,看见了吗?”
“……好的。”
将瞄准镜的准星对准砖头,扣下扳机。
——磅!!!
第一发射击。
子弹从砖头旁边飞过。
“怎么回事?从哪里开的枪?”
“不要紧,只是胡乱开枪罢了,继续前进!”
解放团的人并没有在意,继续向前推进。
“调整角度,接下来自行判断目标,随意开火,准备好了就射击。”
“……………………”
“喂…可以开枪了!喂!”
莫德大声呼叫着雷,可雷还是没有开枪。
雷自己知道,越是这样的关键时刻,越应该冷静。
“嘶~~~~~呼~~~~~”
张开嘴呼吸,呼出一道又一道热气。
“嘶~~~~~呼~~~~~”
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让意识变得清醒,让视野变得开阔。
“嘶~~~~~呼~~~~~”
可是无论怎样调整呼吸,都无法平静这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
“嘶~~~~~呼~~~~~”
从未有过热血沸腾,比以往每一次狩猎,每一次射击都要来的猛烈。
明明心跳的剧烈无比,但是握住枪的手却很沉稳。
汗流颊背,瞳孔放大,意识清晰。
就连瞄准镜中奔跑的敌人,都因此变得缓慢了下来。
雷敢肯定,现在就是他的最佳状态。
最后深吸一口气,让意识一瞬间超越极限。
“哈~~~~~~~~~~~唔!”
就是现在!!!
“你在等什么!?开枪啊!!”
——磅!!!
第二发射击。
炽热的子弹从枪口击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直线。
静静地拉开枪栓排出滚烫的弹壳,小金属桶掉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枚子弹赶在声音传到目标耳朵里之前,就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去。
一名大喊“前进”的解放团员——他的脑袋在7.62口径步枪子弹的威力之下,被打的粉碎了。
血和脑浆向四周溅开,一只眼珠悄无声息的从暴露在空气里的眼窝中滑落。
已经不是人的肉块无力的向前倒下了。
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子弹和倒下的团员,将脑中把这两个信息结合起来,解放团的人迅速的出结论。
“狙…狙击啊~!!是狙击手啊!!”
意识到了超乎自己预料的威胁,解放团的人都停下来脚步,纷纷趴在地上。
“嘶~~~~~呼~~~~~”
重新倒一下呼吸,雷缓缓地枪口移动了一下位置,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快…快找出狙击手啊!”
胡乱挥舞着手臂,高声呼喊的男人——他的肝脏被击穿了。
前所未有的疼痛如电流一般窜过全身,从嘴里和鼻孔里流出来的血简直多到不可思议。
“啊啊啊啊啊啊~~~~~~~!!”
“快来人帮他止血啊!”
然而不管怎样处理伤口,也都无法减轻肝破裂的剧痛,10分钟之后他将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如果他在之前没有因为剧烈的疼痛失去意识的话。
“嘶~~~~~呼~~~~~”
再一次调整呼吸,雷的枪口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我看到了!就在那…”
——磅!!!
第四发射击。
看到了目标,抬起手臂,伸出手指指向自己这边的男人——他抬起的手和手臂分家了。
被打飞的手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红的弧线,一道血柱从手腕的断面处喷涌而出。
“啊啊!!我的手断了!!疼啊~~!!”
断成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接不回去了。
“嘶~~~~~呼~~~~~”
又是一次呼吸,又是一个目标。
“都…都别愣着!继续向前进攻!”
——磅!!!
第五发射击。
高喊前进,向前奔跑的男人——一发子弹钻入了他的大腿。
腿部瞬间失去控制能力,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快来人帮他一把!”
“你疯了!现在救他会被攻击啊!”
独自一人用无力的手按住不断冒血的伤口,在冰冷的地面上喊叫着。
每当枪响的同时,惨叫也一定会响起。人类的肉体被强行变形的声音,嬉戏一般的无规则的响起。
收割。
还有什么词能更好的形容现在这副样子吗?
也有几个可怜虫打算反击,但是因为慌乱而没有不断射偏。讽刺的是,他们现在最想瞄准的地方,反而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嘲笑那无用的抵抗,雷继续向着下一个人射击。
站在雷身边,目睹这一切的莫德已经惊呆了。
(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这小子在搞什么啊?)
莫德的视线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战场,放在了身边的这名少年身上。
(不只是刚才的手枪速射,现在的狙击也是神乎其技。这不是光有知识就能掌握的技巧,这孩子难道是天才吗?)
与此同时,在阵地的另一端,也有一个人目瞪口呆。
他就是自警团的团长,吉拉斯·巩恩。
(仅仅只用了数发子弹就阻止了敌人的攻击,而且还不止如此……)
头部被轰碎、肝脏被击穿、手腕被打飞、还有一个倒在地上无法获得救助。
充满痛苦的死亡,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展现在解放团员的面前。
“怎…怎么办!?”
“快撤退!撤退啊!”
“我不想死啊!!”
恐惧……如瘟疫般蔓延,仿佛水面上不断扩大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他还让接近一百名敌军彻底陷入恐慌状态。)
吉拉斯听到了压抑不住的哭喊声,那是恐怖和不安突破到了极限的悲鸣。简直就像是孩子的呜咽。
不,是变回孩子的人们的沉痛哭声。
能听到“不要啊”的哀鸣。
看到这幅景象,怎样的人都会动摇吧。更何况是一群初次上阵的新兵,和仅仅是拿起武器的平民。
但是吉拉斯明白。虽然残酷,但这就是战争,当有人拿起武器时,注定就会是一个悲哀的结局。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悲哀降临到对手的头上。所以——
“现在就是大好时机!!全员准备好!!”
听到吉拉斯的口令,自警团的成员纷纷拿起武器从掩体中探出头来。
“各自挑选目标,不要放空枪!现在准备好武器!”
重新振奋起精神,枪栓拉动的咔嚓声不断的响起。
“现在开火!!!”
子弹一排又一排地向前射去。正在逃命而把后背对着自警团的解放团成员们很快便溃不成军。
即便如此,雷依旧没有停止射击。
对准一名逃跑敌人,开枪,然后移动枪口,在开枪。
一发又一发的射击,四处可见的鲜红洒在雪地里。
这个孩子,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吗?
“喂!敌人撤退了,胜负已分了,不用再射击了。”
“胜负已分?你在说什么?”
又将一名敌人击毙后,雷将弹壳排出后,重新装上五枚子弹,换好子弹的雷把面庞转向了莫德,对着脸上写满不安和莫名的伤感的莫德,雷摇了摇头。
“别太想当然,接下来才是关键。”
“关键?什么意思?”
莫德完全不明白这个少年在想什么。
明明己方已经处于优势了,为什么他的神情变得更加严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看到敌人越跑越远,雷停止了射击,从椅子上站起来。
“莫德,接下来我想要你帮忙。”
“帮忙?干什么?”
“去释放我的仇恨。”
在莫德的面前,少年愉快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