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丝般柔滑的朝阳打在脸上,疲倦的身体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难得的周末,不嗜睡一下也太浪费了,
淡淡的香水味徘徊在鼻腔,
脸上传来某种特殊的触感,
痒痒的,像棉花糖一样蓬松,
停留在睡梦中的我,用双手蹂躏着不知名的柔软物体,
揉揉,
中间的凸点似乎有点硬硬的。
“恶心。”
带有杀意的声音令我恍然清醒,鼻孔被突起的异物击打。
“喔,啊啊啊。”
我慌张地从床上腾起,用手揉着疼痛的鼻子。
“早。”
妹妹继续拿着鸡毛掸子扫着我的头部,今天的星妍正式打扮了一番,穿着黑色罩纱连衣裙,化妆的肌肤显现出青春的白皙,修剪过的双马尾上绑着Hello kitty的粉色发圈。
“你在我房间干嘛。”
老妹一大早的闯入我的房间,用鸡毛掸子调戏我的脑袋,已经无力吐槽。
“想捎给你个东西,进来房间叫你但久久没反应的样子,还以为你生病了。”
“久久没反应的样子,你在房间看我睡了很久?”
“才不是喜欢看你恶心的鬼样,你脸红得像发烧,有点担心。”
妹妹支支吾吾地说完后,扔了一盘光碟在我床上。
“『我与妹妹的堕落生活』。”
我张开不可思议的嘴,把光碟的名称念了出来,『我与妹妹的堕落生活』,2014年的屠榜Galgame,首部在批评空间高达90分的经典拔作,讲述了对妹妹无微不至到病态的男主人公各种扭曲经历的王道作品,以代入感超强的H描写和身临其境的呻吟CV博得一众宅男肾虚。
“为了防止你对我再做出危险的举动,买了替代品给你发泄。”
“那种东西,网盘上有一堆资源。”
“唉,变态,你已经玩过很多侵犯妹妹的游戏了吗?”
老妹拿着鸡毛掸子准备进行第二次突击。
“比起玩普通的Galgame,给自己的哥哥拔作游戏的妹妹更加是个变态吧。”
“我变成变态也是你害的,偷看别人胸部,带女生回来过夜。”
“昨天那种情况根本没法看清楚。”
“你还想看清楚?”
“我只清楚老妹你那不叫胸部,勉强来说是和我一样宽广的胸膛而已。”
“先走了,等下有Cos培训。”
妹妹脸色铁青地把掸子丢在地上。
“一起出门吧。”
“你那装满色情的脑袋应该还知道今天是周末吧,积极参加社交活动不是你的风格。”
“我要出去一趟。”
“那就,一起吧。”
妹妹鼓起脸颊,点了点头。
“对了,要叫醒恩庭才行。”
“恩庭?”
“嗯,我要和她出去一趟。”
“你们去吧,我才不和你一起。”
妹妹突然之间生气,撅起嘴巴地走出了房间。
能超越伦理道德喜欢上自己妹妹的主人公,一定是拯救世界的男人。
恩庭说,今天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我想去别人家,空手不太好,
买水果太拘束,
买点心太浪费,
所以我早餐弄多了一份菜心炒饭,以示自己的礼节。
恩庭一路很兴奋,说是第一次有同学到她家里,
向我提前介绍家里的父亲,
吊儿郎当,情绪起伏不定,
我联想起离婚后那个颓废的老爸,
走着走着到了红绿灯的位置,
五年前的我总是期待伤痕累累的生活迎来绿灯通行的终结,
五年后的我,发现穿过一道复杂的十字道,还会有无数的拐角盘距着人生。
“这次回家,你会被老爸困到仓库里吗?”
“不会,为了保住家里的房子,他说不定会把我卖掉。”
恩庭对我说出残酷的现实的时候,我脑子里总会感到烦躁的嗡嗡作响。
“那报警吧,把一大堆麻烦的事情交给他们解决。”
“爸爸,得了肺癌。”
“然后呢?”
失败的人总会有许多值得人怜悯的借口。
“我想他作为一个正常人度过余生。”
发现自己真的多管闲事的我,准备在半路溜走,她拉着我逃脱的手,我们就无言地并排行走到恩庭的家里。
三层的旧屋,墙里喷着刺眼字体的油漆,
门口处有五条叫得有气无力的野狗,估计是为了威慑讨债的混混,然而饥饿得身体瘦瘪。
在大厅喝得半醉半醒的大叔警惕地望了望我们,
屋内四处散落着酒罐,还有难闻的霉味。
“一点心意。”
我把菜心炒饭放到桌子上。
大叔掏了掏睡裤的档口,吃完一口后,把我用心做的炒饭拿去了喂狗。
“多久没回来了。”
大叔摇晃着臭气的身体。
“两天。”
恩庭有点害怕地将身体靠到我的位置。
“工作有好好弄么?”
“嗯。”
搞不懂只有两个人住的房子为什么为了保住不惜伤害自己的女儿还债,一个快要死的人渣,把三层的居楼当做墓碑也太豪奢。
“说过很多次,我对女儿没有任何暴力的举动,你们社区为什么老是派人过来。”
大叔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晓骏不是居委会的人,是我的朋友。”
“朋友?朋友这东西最没用,境遇好时对你哈声哈气,落难了,对你退避三舍。”
“大叔你很缺钱?”
我叹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说道。
“缺,前天晚上又输了十几万,还想自己时间不多最后一搏,可这该死的人生完全没有给我任何成功的机会。”
“那你应该知道不属于自己的钱,永远不属于自己。”
在不经意的瞬间,大叔靠近时把裤袋的钱包给扒掉了。
“爸,还给他。”
恩庭带着哭腔求饶着。
“进门就带这些礼物,还好意思说朋友。”
大叔不屑地笑了笑。
“爸,晓骏是我的朋友,求求你,还给他。”
我第一次看到乐天派的恩庭哭泣,她颤抖着身体,浑身疯狂的抽搐,嘴里口齿不清地咬字,像是一条对现实无能为力,缺氧溺水的鱼。
“还给他吧。”
一位年迈的老人缓慢地走进屋里,我听恩庭说过,奶奶是个温柔的人,眼睛看不见了,一天到晚都会去外面捡些饮料罐。
“儿啊,我饿了。”
婆婆一边接过钱包放在桌上,一边安抚着恩庭的情绪。
“小心点,不方便的东西我来弄就好。”
老婆婆准备起身给我沏杯茶。
“哪里会不方面,在家的路不用寻索。”
大叔递来两碗蛋炒饭,我拘谨的吃了一口,简单而香喷喷的味道让厨艺一般的我不敢相信。
“好吃吧,我儿子以前是弄餐馆的,一日三餐,大家准逃不过,这孩子对厨艺有灵性,街坊都说不错,房子是那时买的,有本事,不用一家人挤在一起,虽然现在有了不好的习惯,本性是不差的孩子。”
“都过去了,提它干嘛。”
“奶奶,我想,想住在晓骏家里。”
恩庭出乎我的意料,说出了和我今天目的事与愿违的一句话。
“给我呆在家里。”
大叔瞪视着我们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回到了最不想回忆的影子里,我所逃避的,我所苟且的灰暗。
酗酒的父亲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每每看到妹妹时就会失控的一顿暴打,
而我窝在角落里无能的颤抖,
即使最后反抗,妹妹仍旧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而虚空的家,也在我那次反抗中分崩离析。
“小恩庭也长大了啊,去吧,你们到外面走走,我在这里等一个车站,以前那里很容易找到乱扔的易拉罐,可我现在怎么也找不着咯。”
阿婆说,你们先走,我要等一个车站,说完,便推了推我的身子,
我以为她一直在等待离幸福越来越远的路途迎来结束的终点,
口中残余的蛋炒饭香,
让我觉得她在等一个迷失自我的儿子返程的站牌,
拐角处数不胜数的红灯,
在等一个四处规避的人归来。
“走吧。”
我拉了拉恩庭的手。
“饭还没吃完。”
“回家。”
我好像把恩庭当作了回忆中无法拯救的妹妹,不是怜悯,单纯是为了挽回曾经逃避的内心短暂慰藉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