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尼酱。”
奇怪的，好像喜欢上了这个称呼，听到的时候神经酥麻、酥麻的。
“好冷。”
我打了个冷颤，迷迷糊糊地像四周寻找着空调被，手伸向前方，柔软的肌肤触觉。
“欧尼酱，该起床了哦。”
温柔到不现实的声音，我缓缓张开了眼睛。
“星妍？”
以为自己没睡醒的我，闭起眼后再次睁开，妹妹穿着深色的制服，黑色的丝袜躺在我的床上，薄薄的嘴唇还涂有润唇膏。
“要亲亲么？妹妹的嘴唇有草莓的味道。”
“不要。”
“要和妹妹紧紧地抱在一起？和妹妹紧紧抱在一起，会有幸福的感觉哦。”
“抱在一起你会不会趁机想勒死我。”
“特意穿了欧尼酱喜欢的丝袜，要舔下一下么？”
“喂，你有病吧。”
“欧尼……”
违和感满满的称呼，妹妹的小嘴微启，我一脚把她踢下了床底。
“对我真粗暴呢，讨厌。”
妹妹绽放着我第一次看见的灿烂笑容，然后支起身体，从地板上再次爬到了我的床边。
“该不会是胸部的缺陷引发的病变。”
近期研究妹系动漫造成的妄想么，老妹在床上挑逗哥哥根本不是我平时的日常，机智的我不会落入陷阱。
“偷看胸部的欧尼酱，好羞耻。”
“你要买什么东西跟我讲，不要折磨我了，太恶心。”
用手抵抗着妹妹前进的身体。
“你那一脸嫌弃的表情，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妹妹很萌吗？”
“一点也不可爱。”
我摇了摇头。
“那我比起动漫里的姬小路秋子，谁比较可爱。”
“在拿我当扮演练习？”
姬小路秋子，我观察着妹妹的打扮，原来她是在Cos《就算是哥哥，有爱就没问题》的女主。
“毕竟你是个蹲在家里沉迷动漫的死宅，对动漫人物比较有发言权。”
“你一点也不可爱，姬小路秋子是个对哥哥有强烈占有欲的妹妹形象，老妹那貌离神合的扮演完全不及格，还有Cos最基本的服装，虽然和动漫类似的深色制服，可惜忽略了领口点缀的红色领带，衣服的质感与二次元相比也有明显差别，达不到一眼就认出『姬小路秋子』的惊喜。”
“已经在网上定制了比较满意的服装，被你这死宅这么评论，后天的比赛悬了。”
“能不要用死宅称呼你的哥哥吗？”
“嗯，变态。”
星妍点了点头，用丝袜包裹的长腿蹂躏着我的头部，
丝袜的摩擦触感，
优雅的香水味，
好痛，脑袋的穿刺感，
和二次元里的描述不一样，妹妹又在打破我纯洁无垢的幻想。
“干嘛，别那么用力踩我的额头，等等还要上学。”
“刚刚起床的时候一脸色情的摸了我的胸部，必须惩罚。”
妹妹在房间里回响着变态的笑声，右脚使劲地踩踏。
“我完全不知道那是胸部，摸了也没反应过来。”
“摸了也没反应，真是最满分的解释。”
右脚的力度增大，妹变了，变得更加暴力，更加不可爱，我放弃了抵抗，在丝袜长腿的**中，我看了一丝耀眼的曙光。
“黑色的。”
“唉？”
“黑色的内裤。”
妹妹用脚攻击的时候，早已忽略了自己下身穿着防御力为零的裙子。
老妹的脸一阵通红，终于停了下来，以为结束的我，叹了一口气，十秒钟不到，妹妹无视了内裤的羞耻，从6点18分一直凌辱到我6点32分才满足收场。
事后，
为妹妹的基因突变感到愤愤，
恩庭不变的早早出门打工，
我揉着自己红肿的额头，
被班上的同学嘲笑，
今天，同样是奇怪的一天，
林潇老师请假，班上改为了更加沉闷的作业自习，
上课认真的诚毅，两天不见踪影，我想起了他放学时曾经跟我说的“想逃离这一切。”
我把平时爱开玩笑的对话当成了无法理解的梗，
再说“拜拜”前，诚毅一脸欠揍的说他恋爱了，我似懂非懂，但看到了他随时会崩溃大哭的表情。
手机无人接通，信息一个不回，
诚毅如他所说，
在毫无铺垫的情况下逃离了一切。
世界不会因为缺席一个人停止运转，
班上仍然萦绕着对老师、作业的抱怨，对热门游戏的攻略见解，对热门电视剧男主的花痴，
很少人关注到他为何会逃学，
在集体，
诚毅总会孤单一人的学习、忧郁地若有所思，
我会为了尽量合群而努力，
可在陌生的班级里他仿佛放弃般的不屑，
当他进入部门展露欢脱的时候，
我才清楚自己第一次真正地认识他的另一面，真正认识自己的同班同学。
诚毅说，他之所以喜欢周星驰，不仅因为搞笑，关键是觉得像自己，
他孤单一人的时候，会陷入无言的沉默，
中午放学后，
会和他一起在饭堂吃东西，
想和他吐吐槽，看看他没心没肺的笑脸。
手机再次拨通号码，
——无人接通
欢乐搞笑的诚毅仿佛消散失联，
脑海里，想起了久远的印象，那位坐在最前排不爱说话的怪异少年。
很久没落单的我走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
饭盒与脚步声沉到了意识的深处，
没胃口的我在商店买了根火腿肠，走到了草丛。
“旺财。”
“旺财，旺财。”
我失落地喊着，草丛里没任何窸窣的动静，附近有位阿姨在打扫着落叶和垃圾。
“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只黑色的小狗，身体皮毛有些掉落，白色的斑点。”
打了个招呼，像阿姨询问道。
“你说那只有皮肤病的流浪狗啊，今一大早就被杀了，前些天有班级在这边上体育课，几个人同时感冒发烧，学校街接到了家长的投诉，一排查，就发现了呆了蛮久的狗崽，听到那狗撕心裂肺的叫，怪可伶的。”
“你说，杀了？附近的职工宿舍有老师在养狗吧，怎么就怪在无辜的流浪狗身上。”
“家长投诉，学校没办法，那狗崽明显的和其他狗不一样，皮肤的斑点和皮毛，一看就是有皮肤病的。”
我捏着火腿肠失落地一步步走远，
原来和其它人不同，
就会成为被集体抹杀的首要理由。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恩庭坦白真实的情况，
脑子里盘踞着强烈的愧疚，
不是我的责任造成的，
是没有任何同情心的排他者导致，
可我，
愧疚地无精打采，
多管闲事地把不该承担的负罪感担在了自己的肩上。
下午，
惯例地有同学和我讨论动漫的情节和人气角色的萌点，
我尽量地融入话题和他们攀谈，
低落地情绪控制不了，
我突然想到走廊外面，和诚毅肩靠肩讲些没节操的黄色笑话。
那个家伙，
会不会在部门办公室呢，
诚毅这小子，
只有在部门里面才会放松自我，活脱地度过每一分钟的吧，
凭我的了解，
他绝对会在那里。
铃声响起，
我一路小跑到部门活动室，
夏彤忧心地站在楼梯口，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
“怎么不进去，诚毅在里面，那混蛋不喜欢等人，两天没来上课，有很多东西想跟我们解释。”
我抹了抹头上的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等等，再进去。”
夏彤摇了摇头后笑了笑，熟悉的部门活动室里，传来了陌生的歌唱声。
棕色的木门上写着字——合唱队用。
“走吧，部长。”
夏彤喉咙上下滑动，刺眼的粉笔字在内心隐隐作痛。
“为什么连一个小地方都不留给我们呢。”
学联社在新开学第一个星期就宣布了废除，人数不够，定位不明确，尽管我反驳协助动漫社获得成效，可依旧以部门活动单一且量少的批评而无力回天，“学校的经费有限”简单冷漠的回复，由爷爷创立的部门，在我的寒风坚守下毁于一旦。
失败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失败者，
在内心自嘲起自己，
不甘心，
我对很多东西慢慢习惯放弃，惟独对于学联社，我想坚持下去。
“说不定还有空余的活动室，我们去看看。”
我和夏彤在热闹的活动中心里走着，直到尽头，才发现了一个废旧的小教室，
里面堆满杂物，灰尘游荡，
靠窗的位置阴暗，没有一缕阳光。
“就暂时定在这吧，打扫完，挺好的。”
夏彤考虑到我的感受，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沾满灰尘的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书籍。
“你还会留在部门里吗？跟着连个小小的活动室都保护不了的失败部长。”
“你有听说《铜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吗？从小被神父看不起，幼年工作被羞辱，共有聚会被同志讥讽，全身瘫痪、双目失明无法阻挡战斗激情，即使困难重重，在艰难的革命道路中不断战胜自己，成长为钢铁般的勇士。”
“你那语文满分的标准答题模式是什么鬼安慰方式，在现实里，是无法达到书中最后成为人生赢家的虚假意志。”
“安心吧，我会留在部门里的，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毫无保留地以自我的身份与别人相处，不用考虑自己的学霸形象，不用被同学不经意间忽略，以朋友的身份和你们敞开心扉相处，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生无可恋的夏彤，第一次露出了保尔柯察金式的斗志昂扬表情，
她说得没错，
在部门里可以毫无保留地以自己真实的面目和别人相处，
不用顾虑别人喜欢或不喜欢，
不用顾虑别人对你的印象，
不用顾虑自己所定义的『自己』，
随心所欲地活着就行。
“我不擅长打扫，把旧乱的活动室打扰干净，需要很长时间吧。”
我观察着活动区域堆放的厚重杂物，坚固的污垢，头顶的电灯和风扇也无法开启。
“慢慢打扫，这个学期就以打扫作为部门的首要特色活动。”
“电灯开不了，看书不方便。”
“戴上眼镜都一样。”
“风扇坏了，夏天热死。”
“心静自然凉。”
“靠窗的位置你不喜欢吧，阳光都没有。”
“眺望的话，除了阴暗，还有一丝阳光。”
“不要这邋遢的地方，我大学联社不会看上破旧的东西。”
“部长什么的，真是麻烦呢。”
眉毛拧了起来，唾弃地眨着眼睛。
我和夏彤来到了以前的活动室，
难以磨灭的回忆在脑海里重放，
坏笑的家伙，冷冷吐槽地家伙。
从隔壁拿来了黑板擦，
低沉的歌唱声变得共鸣高昂，
我用力地将“合唱队用”的粉笔字擦得一干二净，
做笔记的紫色荧光笔肆意写上大字：
“诚毅，学联社永远等你回来.”
一切，不会轻易让你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