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破晓。
淡青色的天空还镶嵌着几颗残星痕迹,整个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而后慢慢出现的黎明用它的曙光轻轻揭过了夜幕的轻纱。
苍白的晨光透过房间的窗帘,如同找到精准路径般,没有一丝多余反射照射到温软的床铺的位置。
“叩叩……”
“谁啊,那么早?”
敲门的声音传来,床铺上的一个小丘稍微地移动了几下。
大概是被敲门的吵闹声所吵醒,我意识有点模糊,神志不清地睁开眼睛。
视野中,只见一头乱发披散在裸肩。
唔,恩……天已经亮了吗?
我在脑海里过滤一下,最近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但大脑里空荡荡的,宛如被异度入侵,连渣都没剩……
总之,我该起床了?
“叩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喧嚣。
不能懒床!不能懒床!!
心里警告着自己这个拖延晚期的甲级重犯,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发出“哼哼”的呻吟声,挣扎地爬起来。
不不不,还差一点…
我用力伸着懒腰让略显僵硬的身子重新流转起来,歪着头,视线一落,往右边散发着清新晨光的窗帘望去。
“阳光,舒服!巴适的很!”
类似衣物的摩擦声。
我身上裹着入睡的毛毯,因为起身幅度多大,滑落了下来。
没有理会春光乍现,我的视角不经意注意到满是褶皱的床单……
?
眉头忽然紧蹙,我撩拨起遮挡住眼眸的碎发,连忙确认自己目前的情况。
“这里、这里是哪里?!”
??
??!
我迷惘环视房间。
下一刻,看到床铺左边耸起的被褥,瞬间背脊发凉,大脑如同应激反应似的,蓦然想起了许多事情……
如同走马观光一样,记忆在回溯。但我总觉得,它忘了什么,比如说,没带上我?
……
我叫玉藻维拉,是一名普通的魔法师…好吧,原本是一名普通的魔法师,但之后经历过许多的困惑难题,并在他人一系列的暗箱操作下,我被魔法师协会授予了天才魔法师的称号,据说这个称号,在此世间含金量极其的高。
但是!它同时也给我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让我在一段时间内苦不堪言,如果当初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会立场坚定的拒绝掉,而不是半推半就接了下来——可惜,这已经是后话了。
顺带一提,大家都特别喜欢用“艾斯蒂”——这个名字来称号我本人,我也不清楚这种奇特的叫法是何时流行的,回过头就已经完全变成了这样,至于原因…什么的…我想,应该不是玉藻维拉,这个名字普通到,不会被人任何人记住的原因吧。
……
对了,你在说我现在在干嘛?
如你所见,我此时正进行星辰与大海的漫长旅途,至于目地的话,就连自己也不太清楚,硬要说的话,估计是走一步,看一步。
当然,这些都是用来敷衍的客套话,简称官话,但如今的关键可不是这个。
哪怕我身为天才魔法师,也不能在这危险的旅途中万事如意,旅途可是伴随着苦难、折磨、苦捱……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才怪,逍遥似神仙?不、不!怎么可能会有人习惯这种粗糙到如同野人般的生活呢?
所以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因为史无前例的食物补给问题(饿了,饭饭…),迫不得已来到了这个国家的帝都,对了,它似乎还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圣卡洛斯,除此之外,我对这里一窍不通。
也许……
————
烈日当空,炙热的阳光没有一丝偏袒,如同造福众生一样,均匀的分布在每一片大地。
“哈呼…哈呼——”
我拖着满身疲惫的身体,拼命地挪动着……
每挪动一次,我都要进行一次大喘气,好像身上背着什么庞然大物一样,手中握着的武器正有一击没一击的敲打这起起伏伏的道路上。
“呼哈…这破路…好在,终于到了!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
看着眼前的城市,我终于停下了步伐。
但我前面的一伙人可不是这样想的。
城卫们浑身冒着冷汗,双手紧握着长枪,就像是面对奇形异种似的指着我说道:“站住!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家伙…还、还不快…快点,速速举起双手,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吧,你个泥巴怪人,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
好家伙,竟然骂我?还出言不逊?!
看我不教你们这几个小老弟做事。
看到眼前又围了几十个人过来。
好,我忍!
“你们,听我说……”
正当我想进行解释时,仿佛点燃的导火线一般,城卫们全然大难临头,发出吼叫:
“别动!我叫你别动。”
“你再动,我手中这把磨炼了十年以上的宝剑可不长眼了…”
“什么武器?快除它武器!”
“我们可不会屈服你的淫威——!!”
“今天就要斩杀妖怪了!”
“……”
还像混进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总之,城卫们疯狂叫嚣着,蠢蠢欲动。
“他奶奶的!这还忍个屁啊!”
我抬起小手,正打算教训教训这些只会满嘴冒出胡话的城卫……
就在这时,上方城墙的高处出现了一道带有威压的说话声,“喂,你们在做什么!一群没脑子的蠢货,还不快给我住手!不可以对这位客人进行无礼的行为!”
说话的主人似乎蛮有威望,城卫嚣张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没过一会,我的眼前出现了个急急忙忙跑下来的中年男子,他身穿着与这群城卫同样款式的盔甲,下来后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这群没礼貌、不长眼,没脑子,用长枪指着‘尊贵客人’的失礼城卫。
“骑士团守则第三条:不得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做出质疑、威胁、鄙视…等相关的表情与行动。你们,难道忘记了?”
中年男子脸色明显很不满。
一名疑似领头的城卫表情尴尬,手里紧握着长枪,“可是埃文前辈,这…这……”
说话时,眼神不由自主往玉藻维拉这边瞄来。
“哼!”见状,埃文忽然用严厉的声音喝退他们,“我自己有眼睛看,不需要你教,剩下的全部交予我处理。至于你们,哪里来的,就给我回哪里去。”
“可是前辈……”
这群城卫似乎心有不甘,开始苦苦哀求。
“没有可是,你们抓紧离开这里,还是说…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吗?!”
有一些城卫瞬间退下。
而有一些城卫们悻悻退下去的同时,还不忘用凶恶的目光瞪了玉藻维拉几眼。
“……”
看到城卫悉数离开,埃文才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看向玉藻维拉,小心的说道:“请问,这位……”
看着他难为的样子,“冒险者,叫我冒险者就行了。”
我让他这样称呼自己。
“哦,这位尊贵的冒险者…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
我看着埃文一副有口说不出话的样子,但我自己心中也明白,埃文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身上披着粗糙烂制的麻布斗篷,各种碎叶、杂草缠绕着,不管是哪里都沾满了粘稠的泥垢……头发上的湿泥还流到脸颊上,把面容遮挡住了,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人样,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哪里的沼泽怪成精,跑过来“攻城”了呢。
“呃…路上出了一点意外之外的事故,导致我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不太想和埃文过多扯皮、描述那段漫长的长篇经历,因为实在太过于悲惨,以至于我不愿再次回想。
似乎看出玉藻维拉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埃文也不想自找无趣地探究这件事,他略显尴尬的开口:“这位冒险者,你的样子可能需要整改一下才能入境,还有这不是你能行驶的门……”
“我…不能进?”
我的小脑袋懵了一瞬,好半响,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忙将手放到自己的斗篷里,开始一顿乱摸。
?
??
对面的埃文顿时提高警惕,目不转睛地盯着玉藻维拉,以免她接下来突然做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奇事。
真的是,需要那么高度戒备吗?
稍微吐槽下埃文那过于离谱的警惕心,我直接无视了他,独自在怀里摸索。
过了好一会。
“哦吼,终于找到了!”
我摸索到一件类似徽章的玩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了出来,随后没好气地抛向埃文那边。
叮——
徽章响起清澈的声音,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埃文见状,连忙把丢向他的徽章接了下来,只见他缓缓张开手掌,开始仔细查看这件物品。在阳光的照射下,徽章散发着蓝色、浅金色的夺目色彩。
见到此景,埃文的眼神突然瞪圆,随即他匆匆忙忙的靠近,原本带有一些锋芒的气势敛去,腾空立正,右手捶胸向玉藻维拉行礼,语气中透露出恭谨,“魔法师大人…非常抱歉,先前多有得罪!”
“没事,我并没有在意这些。”
我随意伸出手,让埃文把象征着魔法师身份的徽章归还,心中暗想道:
埃文之前呵退那群城卫,本质上是为了保护他们,毕竟在他们刚才的视野里,我就是个来路不明、装扮诡异的怪人,万一突然暴起伤人,那群明显没有任何经验的城卫估计第一时间就会出事……
虽说我也不会做出这种无厘头的事。
看到玉藻维拉没有计较他刚才无礼的举动,埃文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不自然的整理下自己的着装,“请问?这位魔法师大人,你是要光临圣卡洛斯吗?”
是的,不如说,请一定要让我这个惨不忍睹的可怜人入境!
光是走到了这里,我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子,但我在刚才,已经拿出了象征尊贵魔法师身份的徽章……
为了我的名誉,表现正常一点吧。
于是,我瞬间摆出了一副威严满满的样子,严肃说道:“是的,我想在圣卡洛斯进行一些补给,以及小歇片刻。”
埃文露出的确如此的表情,但那双眼珠子却开始不停地转动。
半响,他看到玉藻维拉没有丝毫反应,才用有些难为情的声音说道:“那个,魔法师大人…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好……”
说到一半时他又停了下来,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
看着面前的埃文一副小孩子家家扭捏的模样,说话更是磨磨蹭蹭,我恨不得现在就一棒子敲在他那脑门空空的脑袋上。
要知道,我和他们这群家伙在这城门处僵持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耀眼的太阳一直悬挂在上方高空,再配合身上这一堆已经彻底晒成凝固物的泥土,导致我完全睁不开眼睛,只能半眯地看着他。
但他此刻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让我突然回想起变成这幅模样的经历……越想越烦,一股不知名的火气瞬间涌了上来。
“咔嚓…!”
刹那间,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我瞬间注意到,手里的“武器”竟然莫名其妙断裂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一起跨过众多的山脉、经历过各种困难地形的搭档,明明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处,为什么就这样牺牲了!为什么就这样抛弃了我!
就在我看着手中还剩下的半截树枝,久久不能释怀的时候。
“魔法师大人?你、你…为什么?”
埃文摸着自己脑袋上莫名多出的包,露出迷惘又无辜的眼神看了过来。
“恩恩恩……不、不是我做的,是风…是这异乡的风做的!”
听到埃文问话,我忽然将手上的凶器藏至身后,而后趁他不注意时,随手扔在路边某处茂盛的杂草里。
做完这一切不打自招的手法,我脸不改色,不假思索地岔开话题:
“那个,你刚才说到哪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