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里面,看不见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侵扰着鼻间。
是人血,我清楚地知道这种味道,但好像在这之中还掺杂着另外一种奇怪诡秘的味道。
我一言不发往建筑物走去。
离开草地之后,前方的景色也是非常普通自然。直到我在越过一大滩红黑色血液,经过一具死尸为止…
我装作若无其事前进,但没过多久,手中的赤刀突然发出了微弱光芒。
“啊!混账东西!!”
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却依旧无法漠视,我开始往回跑,虽然不知道跑过去能干些什么,但至少能慰问自己的良心吧。
广阔的庭院…我只花了五秒钟就跑到先前经过的死尸面前。
我选择再看一眼,注视着倒在地下被我命名为死尸的玩意。手脚完全扭曲变形,如同遭遇到猛烈创伤变得破铜烂铁的盔甲,银色金属连带着里面的身躯都被压得扁扁的,从中流出了红黑色的血液——这是一具名为骑士的“死尸”。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着心脏还在微微跳动,折断的肋骨插进肺里…内脏被压碎…手和脚的大动脉都利落切断的骑士……这样的伤势是无法拯救的,在我的眼里,这家伙的名字就叫做尸体。
即使如此,我还是跑了回来,询问他还要什么需要传达的话语。
倒在地下,身体扭曲变形、生命垂危的骑士嘴里发出了“嗯哼啊”的奇怪声音。下一个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原本动也动不了的身体,挣扎着举起了右手,指向那幢建筑物,然后将像是要握成拳头的右手伸向旁边的我。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会过去一探究竟的。”
我不知道这句话对于现在的他有多大的涵义,但听到这句话的骑士,身躯似乎在一瞬间从紧张中解放,简直像是想要说出口的话已经完全交代一样……他心中不再有丝毫牵挂,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随后骑士的右手落了下来。
钢铁的右手撞在地面上,发出了“咚”的声响。如同午时的敲钟般,骑士彻底失去了微弱心脏的跳动声…我并没有做什么什么特别的仪式,也不懂什么仪式,只是默默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
“走吧!”
沉默了一会,我用冷静的声线说出了这句话。意识到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过久,我继续沿着小路往建筑物走去,途中又遇到好几个零零散散的残骸,但永远都是前方的血味更加浓郁……
明明是很正常的庭院景色,但刺鼻的味道却向我证明,这里不是地狱却又胜似地狱。
……
心情非常烦乱。
最初的目标,是混进来取得我想要得到的某种物品,虽然是抱有一定觉悟才进来的,结果没想到这里面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数倍。
从墙壁的那边翻起来,直到现在……在此期间,路上花费了数十分钟来到这幢建筑物的大门,然而在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间,仿佛心脏被捏扁了一般难受。
建筑物正门下方,放眼望去,如同窖藏葡萄酒的容器般,某种黑色不知名的稠密物体把暗红色液体围在一起,形成方圆好几十米大的血池喷泉……这幅怪异的场景让我生理不适。
这些血量到底需要多少人才能组成?我不清楚,但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值。
我眼眸紧闭,站立在大门下,内心有股灼痛感越演越烈,一直蔓延到鼻子和喉咙,感觉呼出的气都要喷出火焰。
“冷静,冷静!”
我不停告诫自己,自己只是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不要被多余的情绪扰乱内心……
收拾好心态,我将视线上抬,顺着阶梯往建筑物门口看去,两扇庄重的大门已经完全敞开,而大门处依稀可以看到一名夕阳般红色头发的男人身影,他正坐在“某件物体”上,如同镇守大门的门将般,然而他身上不仅没有威严霸气的气势,反而满脸无聊的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为了坐在那里,所以就在那里。
“我又……”
红发男人说话了:“我又杀了那么多…”
就像是,在诉说自己日常生活的声音。
…………
忍耐!忍耐……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假如眼前有面镜子的话,我一定会被自己的表情吓一跳吧,任谁来看,这都是愤懑到极致的面容。
不行!
快乐的事,想点快乐的事情吧——现在的我,迫切地需要转换心情。
这时候,红发男人注意到阶梯下方的我,若无其事般地说着:“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孩子?不知道这里是非常危险的地方吗?”
“真是让人火大。才不是小孩,我是一名魔法师!魔法师!”
我大声反驳着红发男人的诋毁。
“魔法师?”
谁知,红发男子似乎感到有点困扰,随后疑惑不解地站了起来。这个皮肤白皙的红发男人站起来后的身高将近两公尺,面貌意外看起来意外的年轻。
他观察我全身上下一阵,然后用一种丝毫提不起兴致的口气笑着说道:“年纪轻轻撒谎可是不好的,虽然不知道你身上的魔法长袍是从哪里来的,但擅自盗取别人的衣服可是不行的!小孩子就算再顽皮也要有个度,况且,这件衣服对于那群叫做魔法师的家伙还是挺重要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
太荒谬了,自从披上这件魔法长袍的数年间,头一次碰到不承认我的身份,还硬把我说成是小偷的家伙。
红发男人的话气得我直跺脚,我也毫不客气,直接揭露了他:“呵!你这个肮脏龌龊的家伙,杀了那么多的人就算了,还布置出这幅场景,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是为了掩盖你心中那颗愉快的盗猎之心吗?”
红发男人“喔”了一声,随后一脸笑意盯着我。对于这个不正常的笑容,我不禁屏住呼吸提高警觉。
“盗猎之心吗?小小年纪说话毫不客气,俐齿伶牙的。”红发男人保持微笑,继续说道:“事先说好,我只有盗可没有猎,猎杀这种嗜血的行为与我毫不相干,都是这群丢人现眼的家伙做的!”
这么说着的红发男人一脚把自己刚才坐着的“椅子”踹开。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竟然是个人。
那人倒在地下,没过多久又爬了起来,开始奉承着红发男人,“没错,都怪他们连小小的试炼都通过不了,才让史提迪克大人不得已出手清理他们。”
“是啊,真的很头大呢,到头来还需要给他们收尾呢。”史提迪克说出这句话时还伸出手指了指围在血池周边的黑色粘稠物体。
而听着史提迪克的叙述,我立马发现他是在变相推卸责任。我不屑的说道:“虽然我对你所说的一知半解,然后呢?那又怎么样,说到底指引并放纵他们的罪魁祸首还不是你这个下命令的家伙!!”
“你……”
史提迪克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上下打量了我的身体一番……就在我感到奇怪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史提迪克放声大笑起来,用随意的语气讲道,“真是的,我怎么莫名其妙和小孩子较起劲来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小孩都那么能说会道吗?”
什么……?
他在说什么!
“我记得,我说过了吧?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五岁了,你不要仗着自己长得将近两公尺高,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