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东区光明神教堂似乎迎来了一位罕见的访客。
伊琳娜根据维芙尼的嘱托从杂物间的侧门轻敲了三下，在门后等候许久的拉斯蒂娅如释重负地打开了门。
“怎么回事？派了几只眷……”拉斯蒂娅的声音在看清门外那人的面孔后戛然而止。
“伊琳娜？”拉斯蒂娅蹙眉疑惑道。
刚刚维芙尼的眷族火急火燎地飞来传达了在此守候的消息，但是为什么是伊琳娜来了？
“拉斯蒂娅小姐，维芙尼托我来给你送信。”伊琳娜见拉斯蒂娅伫立不语，连忙拿出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送信？”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拉斯蒂娅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之处，边将信封拆开，边招呼着伊琳娜进来坐。
“维芙尼还有让你干些其他的吗？”拉斯蒂娅带着疑问阅读完了信函的前几段。
目前为止的部分仅仅只是证实确有某个血族在捣乱，并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伊琳娜眼珠儿转了转，回忆着维芙尼对她的嘱托，补充道：“让我诵念光明女神的祈祷语，还有……”
她的话语一窒：“让我晚些或者明天等她来接我？欸？”
听上去好奇怪。自己为什么连问都不问就答应了？
还未待她细想，拉斯蒂娅已经阅读完了信的全部。
“没什么，伊琳娜你需要我带你再逛逛这座教堂吗？”拉斯蒂娅抬手把信放到蜡烛的火光上，“呼”地一口气将其灰烬尽数吹走。
“不，不用了，我在这看看书就好。”伊琳娜推托道，她并不喜欢教堂，也许这是什么深层的潜意识吧。
拉斯蒂娅点头安抚道：“不用慌张，维芙尼一会儿就来接你。”
不知为什么，伊琳娜总感觉拉斯蒂娅小姐的表情自读完信后就变得有些勉强。
但愿吧。她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转而阅读起了一本介绍其他种族的书籍。
东区，维芙尼家中。
维芙尼沉着气，盯着窗外的漆黑之夜不做言语。
对方的来意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所幸在外面夜色中隐藏的那人到来之前，伊琳娜已经被她用一次性密藏品支走去光明教堂送信了。
在市区内，对方应该不会对伊琳娜动手，安全可以得到暂时的保障。
被下预告函什么的，呵……维芙尼抽了抽嘴角，抬头看着昏暗的灯光沉下心来静静等候。
对方的遣词造句里无不透着浓浓的轻佻，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早上那个血族？维芙尼摇摇头，不对，早上那个血族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刻意在火车站前停留了半个小时左右，并没有发现有谁跟着她。
——所以会是谁呢？维芙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偏头看向深浓的夜色。
收藏柜里，匕首静静发出淡淡的光芒。
……
“血族？”伊琳娜带着疑惑反复咀嚼着这个单词，总感觉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是错觉吗？
伊琳娜甩甩头，又往后翻了几页，可心里总还是念叨着“血族”这个词语。
熟悉里又透着一丝讨厌，可能是因为教会的书上对血族的描述带了些偏见的原因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教堂里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变得清晰有力，仿佛踏在伊琳娜的心上，“砰通砰通”地直直作响。
伊琳娜屏住呼吸，盯着紧闭的门出神。
她大概体会到露薇尔见到她姐姐时为什么会有那别扭的表情了，是那种耐心被耗尽却又无可奈何地盼望的情绪。
维芙尼真是的……
伊琳娜撇撇嘴，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就像是平日里懒洋洋的维芙尼一样。
“吱呀——”
门开了，但并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人。
拉斯蒂娅看着伊琳娜耸起的肩头倏地落了下去，扯了扯嘴角。
真的只是收养和被收养的关系吗？
“咳咳，伊琳娜，维芙尼暂时有事，额，不如，那个……先去我家？”
维芙尼的信里其实是直接让她把伊琳娜留在教堂的，貌似认为她是住在教堂里了。
不明不白地潦草结尾可不是维芙尼的风格，应该的确是出了什么事了。
努力拖延了一点儿时间，但并没有和维芙尼眷族联系上。
“拉斯蒂娅小姐？”伊琳娜站起来神色担忧道，“从刚才起你的表情就很怪，请问究竟发生什么了？”
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啊，拉斯蒂娅扶额，没有回答伊琳娜。
伊琳娜见状，小声询问道：“是不知道吗？”
唉，拉斯蒂娅轻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我想回去看看。”伊琳娜盯着拉斯蒂娅的眼睛，认真地开口道。
拉斯蒂娅本欲直接回绝她的请求，但当与伊琳娜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却怔住了。
两人静静矗立了稍许，晚风呼啸而过，吹得灯火飘摇。
要是她和伊琳娜一样勇敢些，也许她和涅朵拉的故事可能就是另一个结局了吧。
伊琳娜紧紧咬着唇，虽然她知道这样忤逆维芙尼的决定是非常差劲的，但是，一言不发把自己送走绝对不是维芙尼会做出来的事，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一次，她不想做乖孩子了。
“就只是远远看一眼，确定下，不会影响到拉斯蒂娅小姐和维芙尼的。”伊琳娜忙补充道。
伊琳娜挺直腰板，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认真和专注，半晌后，拉斯蒂娅的声音响起：
“好。”
……
“嘎——嘎——”乌鸦拍打着羽翼，神话中死神和血腥的信使如今翩翩落在维芙尼家的窗沿，用喙敲击着，仿佛是在请求屋内的罪血种为它们打开门似的。
昭示不祥的红色眼珠锁在了维芙尼身上，令维芙尼不安地咽了口口水。
乌鸦？
维芙尼瞥见乌鸦嘴里衔着的黄色书页，遗忘的记忆忽然涌了上来。
——是那天帮她解除幻境的那人？
维芙尼攥紧手里的剑，启动各个密藏品，做好充足的准备后，从腰间抽出一枚骨钉砸了过去。
“啪”地巨响，玻璃窗被戳出一个窟窿，乌鸦仰头，欢欣地跳了几下，随即飞了进来。
乌鸦坐在了桌子的另一端，旋即直接炸裂开来，但并没有血肉飘洒，只有轻飘飘的羽毛散在维芙尼眼前，模模糊糊浮现人影。
“你好。”
果然。维芙尼暗道，几枚骨钉飞射而出，只闻“叮叮当当”清脆几声，直奔灰羽包裹的西绪福尔而去。
骨钉扎穿几根羽毛，即将飞向西绪福尔时，轨道骤然改变，最终擦着她的脸过去了。
“滴答。”一滴鲜血从西绪福尔的脸边滴下。
她愣愣地抬手沾起这滴血液，显然并没有料到这一情况。
“奇迹。”她并没有因此恼怒，反而笑出了声。
“奇迹？”维芙尼佯装疑惑地复述道，实则不着痕迹地向远离西绪福尔的方向移去。
西绪福尔向这边看了眼，漠不关心地挪开头看向窗外：“对啊，奇迹。”
维芙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窗外猩红的月亮。
红月……？
（约定的周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