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默默地将血色的光芒洒向昏黑的大地,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灵,接受着污秽与灰雾的祈拜,也如神灵般漠不关心。
血月……
这是始祖的象征,也是罪血种们几年来苦难的根源。
维芙尼失神一瞬,眸中映着这月亮,身形剧烈地颤抖着——罪血种的血脉正迫使她向着这月亮跪下。
不,不可能是始祖。
她猛咬嘴唇,颤栗的身形哆嗦几下,换取了一时的清醒,将视线挪回西绪福尔的身上,泛着血丝的眼死死锁着眼前的人。
“始祖吗?呵呵……”
丝丝鲜血从唇角滑落,流过她天鹅般的脖颈,像是一株荆棘,丛生着红玫。
维芙尼瞳孔微缩,脸上的表情敛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笑声响起,这笑声愈发清越,愈发肆意,愈发高昂。
她将还未脱手的骨钉随意往旁边一甩,放弃了这种无意义且绵软的攻击手段。
“铮——”
剑出,寒芒漾开绯红之月,冷冷地闪在她人偶般的脸上,将血红的瞳孔映得更加暴戾。
“我希望你不是。”
站在阴影中的少女笑出几口白汽,温热的呼吸刚刚出口便转瞬即逝,冰冻在了空气里。
白钢划破气流,破空声撕裂了沉寂。
“最好不是。”
“我不清楚你是谁,但你最好要为你的挑衅付出代价,小姐。”
“小姐,恭喜你,我真的生气了。”
她泛着绯红月光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清冷,用手杖柄砸开了收藏柜,将那件放在最高层的、本应永远封存的取了出来。
偌大的收藏柜本就空荡,取出最上面的那一件后,便只剩那柄匕首,孤零零地放着冷光。
手心处那是一枚竖琴状的、铭有一轮银月的徽章。
维芙尼瞥了一眼那徽章,张开的手指握成了拳,垂下的几绺白发遮挡了她的表情。
冠以银月氏族之名的嫡系独女,罪血种氏族的苟活之人——维芙尼·斯莉威姆重新加入狩猎。
对面的西绪福尔抬眼略了眼她,饶有兴趣地问道:“银月氏族?”
说着,她伸了个懒腰,推了推单片镜笑吟吟道:“对了,你恐怕都没见过祂。”
她的唇齿微张,对着维芙尼做了个口型:
“毕竟你们是被神灵抛弃的种族。”
“闭嘴。”
维芙尼的背后伸展出一对蝙蝠的小翅膀,“缄速”发动,霎时,她的速度陡然增快了许多,阴翳般一个瞬身,作势就向西绪福尔刺去。
对方并没有做出闪躲,而是在维芙尼的剑扎入身体的那一刻化作一团灰羽,绕到维芙尼身后重新凝结成型。
纤长的手指从灰羽中探出,绕过维芙尼的双肩,优雅地攥住她的手腕,驱使着她向后旋转。
维芙尼剑未脱手,反手持住,沿着手臂的曲线向后捅去,撕下一道笔直的血痕,抵在西绪福尔的脖颈上,却再也推不动半分半毫。
西绪福尔看着抵在动脉上的那柄被血液染红的剑,竟也愣住几秒,转而轻笑出声。
她们像是舞池中的舞者,上演着一出死的舞曲。
血液的珠滴从剑上“滴答滴答”地坠在地上,浸湿了衣裳,摔开一阵血色的阴翳。
时钟指针的敲击声杂着这滴落声,铺就这舞蹈的底鼓,砰通砰通,震得两人心脏发麻。
“不知维芙尼小姐能否赏光,与我共舞一曲呢?”西绪福尔调笑道,手指一松,解开了对维芙尼手腕的束缚。
“呵。”
维芙尼冷嗤一声,手杖剑翻刺朝向西绪福尔的心脏,却被西绪福尔故技重施。
两人一直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抵在墙上,西绪福尔狡黠地笑了笑,俯下身子,在维芙尼耳边轻咬着文字:
“不要去寻找,不要去探查。银月的故事就此翻篇,不好吗?”
“滚。”
“死去的早已死去,当永眠,你们这些血族真是痴心,总是喜欢做这些无用功
——但我很喜欢哦。”
维芙尼被耳边的热气吹得泛起一阵热意,手上的压力不禁放松了几分。
她刚放松,西绪福尔已经攥住她的手,进行了一击攻守易位,将她按在墙上,歪着头一副无辜的模样。
一剑推入西绪福尔的胸口,血与冰一路凝结,冻住了剑身。
“咔——”碎冰声,剑碎。
“checkmate(将死)。”温煦的笑意从西绪福尔的眼里沁出来,落在维芙尼身上却如坠冰窟,“游戏结束了。”
维芙尼瞪着眼前女子淡金色的发丝,却无法对她的脸产生印象,就像是那天幻境中一样。
“我知道你很好奇红月的权能为什么在我这里,但毫无疑问,你们的始祖已经将它转让给我了。”
转让?
维芙尼顾不得现在她的劣势,心神微动,想起来族里关于始祖陨落的传言。
西绪福尔继续笑吟吟地开口道:“准确来说,现在我就是祂,代祂活动。”
“代祂活动?”
始祖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如果连活动都需要别人代行,那罪血种的审判神谕岂不是?!
对方忽然打了个响指:“没错,是他人代传的哟。”
“好啦,我只是来告诉你,不要再调查这件事了,当然,如果你执意调查,我也不会阻拦,毕竟,越多人掺和进来,游戏才会越有趣。”
西绪福尔又压近了几分,舔舐着唇:“现在,不如猜猜我在等什么?”
等什么?维芙尼眨了眨眼,感觉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啪——”
房门忽然被暴力地推开了——拉斯蒂娅正警惕地向房内观察,而在她身后,是伊琳娜……
伊琳娜瑟缩在拉斯蒂娅后,两腿颤抖,但仍努力站稳身形,向房里探望。
“维芙尼你在吗?欸?!”
为什么维芙尼,会被压在墙上,还是被一个女孩子?
西绪福尔勾起唇角,俯下身子,遮挡住两人打量的视线,营造了一个完美的视觉错位。
她们是……在接吻吗?
“多谢款待。”
西绪福尔起身,双手合拢,满眼笑意,变作一只蝙蝠从窗口飞走。
无奖问答,现场几个人宕机了。
答案是全部捏。
“这是……什么情况?”半晌,拉斯蒂娅从混乱中抽出神来,脸色奇怪地开口道。
“我想,我想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