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玻璃球中暗紫色流光彻底褪去，卢卡斯才收回目光，将它塞回了原先的口袋里。
他转而看向已经安置好流浪汉，朝这边走来的亚德，不由的感慨道：“家里有资产就是不一样。”
亚德不甚在意地回答道：“用的是我自己的薪资，跟家里没关系。”
卢卡斯顿时嘴角微抽，忍不住地咂了下舌，“1法姆可是相当于一个码头劳工整日的薪资，难道这就是贵族家庭吗……”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继续警戒周围。”金发女性看了眼隐隐有些激动的卢卡斯，表情颇为平淡地提醒了一句。
“如果能少去几次赌场，我相信你大概也不会对一枚法姆那样心疼。”略带清冷，却意外柔软稚嫩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耳畔响起。
而作为这句话指向的对象，卢卡斯颇有些懒散的姿势与心疼的神情随之一僵，他故作几声咳嗽，用余光寻找声音的来源。
随后，有规律的脚步声在宁静的夜里回响，如一首低回的乐曲般不急不缓，清脆有力的弹奏着，在偏冷的空气中层层宕开。
一位灰发紫眸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街道上，她撑着一把白色蕾丝刺绣的伞正漫步走来，灰白的及膝礼裙的裙摆随着步伐轻盈摆动。
轻纱般的灰色蝴蝶结丝带衔在别于耳后的蓬松发辫上，映衬出她无暇而白嫩的脸庞。
少女的步伐明明并不快，然而她身后的一切事物却仿佛都在极快地后退，仅仅是片刻的时间，灰发的少女就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殿下。”卢卡斯率先行礼，然后连忙对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道，“额，我刚刚只是在假装放松，确定周围是否真的还有邪教徒。”
少女并没有理会，而是将伞柄抵在肩上，她光洁的下巴微微抬起，淡紫色眼眸看向金发女性，嗓音柔和而不失威仪地询问道：“情况怎么样，维罗妮卡？”
“抱歉，殿下，还不太顺利。”维罗妮卡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对灰发少女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
“借助’帕卡蒂的水晶球‘的启示，我们发现了一些痕迹，但没能用‘律令’将他们逼出。”
“恐怕是有阶位 III的存在，又或者同阶位的超凡道具干扰了这里，所以’律令‘失效了。”
“另外，我推测与虚妄教团对峙的另一方很大概率是纯白之塔，只不过还没进行最后的确认。”
一旁的亚德适时补充道：“殿下，根据缄默大厅九月份月度报告显示，曾有两名白塔‘导师’在赫利梅纳省的多个城市出现过。”
“然而在半个月前，缄默大厅失去了对他们踪迹的掌握，现在极有可能就在帕特维特郡内。”
灰发少女略微沉吟了一会，淡紫色眼眸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轻轻点头，“好，那让我来吧。”
说完，她就遵循着自身灵感荡漾的漪涟朝某个方向走了几步，目光自然地投向一栋三层高建筑的外廊。
下一刻，鲜红如血的焰火在少女身后骤然腾升，像忠诚的守卫般拱卫在她身旁。
这股赤红焰火毫不收敛地释放出异常明亮的光芒，照亮四周，轻易的压制了这片街道上其他的光源。
亚德和卢卡斯都本能的低下头闭上眼睛，而维罗妮卡在做出同样的动作之前，对着牵拉马车的两匹马丢出一瓶装着灰绿色气体的玻璃瓶。
碰撞声过后，碎片四溅，而这些气体则在维罗妮卡的操控下钻入两匹马的鼻孔里。
很快，因为突然窜出的火焰而产生躁动和不安的马变得平静，甚至还吐着舌头，似乎陷入了呆滞。
“下次注意点啊，殿下……”做完这些后，已经闭上眼睛的维罗妮卡低声咕哝了一句。
“我听得到，维罗妮卡。”背对着他们的灰发少女忽然说道。
“……”维罗妮卡悄悄地后退一步。
尽管还闭着眼，卢卡斯还是不由得往维罗妮卡的方向“张望”，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相比之下，亚德到是没什么反应。
足以灼目的火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少女已经找到了目标，在她面前这栋三层楼高的建筑外廊底下。
那里有穿梭灵界时留下的微弱残迹，但更准确地说，是在打开灵界与现实的通道后都会不可避免会产生的灵界力量的些许外泄。
和超凡力量留下的痕迹不同，这种力量会随时间自然的回归灵界，而且过程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足以完全回归。
但如果有外力使用特定的超凡能力进行有针对的覆盖或干扰，那么连这点痕迹都几乎不会存在。
也因此，那些掌握强大超凡能力的邪教团和隐秘组织才那么难抓捕。
簇拥在灰发少女身旁的火焰渐渐熄灭，天空的银月辉光再一次覆盖了这片街道。
“真意外，居然还真的有残留。”最先睁开眼的卢卡斯有些惊讶。
毕竟在诺伦蒂境内，小心处理掉自身灵界穿梭的痕迹本就是必要事项，赫利梅纳省的那两位纯白之塔‘导师’就是典型例子。
亚德看着外廊底下的显现的“事物”，思索着提出了自己的猜测，“看样子是有什么事令他来不急这样做，而且似乎还是浅层穿梭。”
“是额外携带了一个普通人，还是说他的目的地并不远？”
“也许都是呢？”卢卡斯呵呵笑了一声。
在火光“照耀”后，即使是一般的灵视状态下也能够直接看见了。
于是，在所有在场的超凡者眼中，外廊底下有银白与深蓝色块在不断纠缠着交织着，却有始终没有融合的迹象，反而是在以可见的速度淡化。
“我追过去看看，你们收拾好这里就去下个地点，如果我这边没有什么发现，我会很快赶过去。”
灰发少女看了眼离她最远的维罗妮卡，迅速交代起之后的任务，紧接着她的身影逐渐模糊，飞快地消失不见。
“……”维罗妮卡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将一瓶封装着橙红气体的玻璃瓶丢出。
等气体彻底钻入马匹的鼻孔后，它们才从呆滞中恢复过来。
“卢卡斯，你来收拾一下。”她忍着扶额的冲动，指着那些碎裂在地上的玻璃碎片说道。
……
白码头区某处。
被几座仓库围出，四周长着不少杂草的泥泞空地上，灰发少女的身形在这里迅速勾勒而出。
她静默地伫立在原地，淡紫色眼眸环顾一圈，最后望向了远处被仓库挡住大半，但勉强能够看到些许的宽阔河面。
水面上有银色碎屑此起彼伏，被废水污染的浑浊河水正哗啦流淌着。
她抿了下嘴，低声自语道：“伯利河……嗯，稍微有点远了，不像是单次浅层穿梭能到达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