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
艾诺搬来一条凳子，借着它的高度，又踮起脚尖才够着了幽灵所说的那本书。
"这书快跟新华字典差不多厚了……"
用牛皮做的封面上啥也没有写，等艾诺伸手想要将它抽出来时才发现那玩意重的跟铅坨似的。
等艾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它扯出来甩在一边后才发现那玩意真的是书皮包着的铅块……
"这到底是藏了个什么玩意儿啊……"艾诺抹掉额头的汗水，用发酸的手臂摸向书架深处。
"一只缠着绷带的木匣子，装了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幽灵在旁边说道。
艾诺捧着它从椅子上跳下，然后来到书桌前将它摆好，仔细观察了一番。
盒子就只是一个盒子，平平无奇的甚至连装饰都没有，前世用来装针线的鞋盒都比它要花哨。
只是这缠绕在木盒上已经彻底分崩离析的绷带就有些引人瞩目了。
"诶……好可疑……"
大量破损的绷带，还有上面用暗红色墨水写的奇怪文字，艾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这盒子都像是为了封印里面的东西而准备的。
"喂，你该不会是什么坏家伙想要哄咱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吧？！"
"怎么会？"面对这个问题，幽灵明显得有些慌张。"你打开就知道了嘛，反正不会放什么东西出来的，我保证!"
"嘿诶……"艾诺看着眼前的木盒子解开了虚掩在上面的绷带后，依然犹豫不决的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可没了绷带束缚的盒子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将盖子上的插销弹飞了出去，盖子一下子弹开，里面的东西冒出一个的耀眼金色光球，不由分说的钻向了艾诺的左眼。
"!"
措不及防的她下意识的想要合上眼帘，可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动作都显得太过缓慢了。
看起来不大的光球却蕴含着意想不到的能量，进入艾诺瞳孔的一瞬间，携带着的动能直接将她推倒在地，眼里剧烈的灼烧感疼的艾诺直接摔倒在地上。
——————
"小别三！"
艾诺按着被灼烧的眼睛，疼的在地上打滚。
"你算计我！！嘶——好疼……"
"忍一下就好了啊。"幽灵俯下身子看着翻来覆去的艾诺，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
"啧……"缓过劲来的艾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幽灵。"我的眼睛……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分给你一只眼睛而已。"
"眼睛？"艾诺这才注意到那幽灵也闭着一只眼，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你把你的塞到我这儿干嘛？！那我的呢？"
"嗯……嘛～呐～"幽灵看向前方。"自己睁开眼睛看看不就知道啦？"
"呜……我是真觉得你这家伙没挨过揍，不然也不会在干了这么过分的事以后还站的离我这么近了。"
艾诺虽然碎碎念着，却还是忍着隐隐的刺痛缓缓睁开了左眼。
在慢慢适应强烈的光线后，她呆住了，因为眼里看到的跟本就不是书房。
被血色染红的天空，被烈焰灼烧的大地……满是尸骸的城镇……还有城墙上挂着的……
安娜、艾菲尔、大哥和二哥、爸爸和妈妈……
"呕——"难以想象的惨状和身临其境的血腥气味让艾诺胃里一阵翻腾，蹲在地上忍不住干呕起来。
"想好要选择哪条路了么？"幽灵无视了万分难受的艾诺询问道。
艾诺紧闭起眼睛，抱着因恶寒而颤抖的双臂，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质问。
"这些是什么？！你给我看了什么？"
"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幽灵的身影来到艾诺的身边蹲下。
"是你自己能到达切实未来……基于你的选择会抵达的终点，怎么样？要签订契约么？能得到改变命运的力量哦。"
"你是在拿坏结局威胁我？！"艾诺怒不可遏的瞪了一眼前的白色幽灵。"你用了什么魔法？居然捏造出那样过分的景象给我看！不可原谅！我什么都不会选的！"
"可事到如今「不选」不也是一个选择了么？"幽灵没有多解释什么，平静的靠着艾诺坐下，看向另一条曲折的道路。"既然现在拥有能「看到」的眼，何不试着自己去看看选择的背后藏着的答案呢？"
"你什么意……"
轰——
一声惊雷将艾诺没有说完的话怔在了喉咙眼，再次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闪电划破极夜，在那短暂却狭长的一瞬白光之下，是那时的天台，那时的雪夜，还有那时的自己……
蔓延的夜色馋食起这短暂的光明，渐渐包围上来火焰般的墨色就要将一切颜色填涂成黑白的灰烬。
"寥墨"仰头望着屋檐外斑斓泛红的霓虹，将某物紧紧的抱在怀里。
满天飞雪之下，那双微微颤抖的腿灌入了最后的力量，带起雪尘的鞋尖乘着风——
一步，决绝的"他"踏向了自己选择的天空——
"像我们以前那样好吗？"
白发的幽灵牵起艾诺的手，将金色的卷轴轻轻在她的手心里展开。
"用一个人的代价，来换取大家的……"
轰——
姗姗来迟的雷鸣巨响从艾诺的脑袋里划过。
独自一人站在书房里的艾诺呆呆的看着窗外发愣……
雨依旧下个不停，天际还残留着闪电撕裂出的伤痕。
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contender手枪足足有10英寸长——相较紧握着它的稚嫩小手过于庞大；
胸口刚刚烙下的金色印记仍然在火辣辣的作痛。
左眼褪去了晶莹的翠绿，已经看不见眼前的东西，可数里外雪山脚下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将要发生的事，却在归于苍白的瞳孔里清晰无比。
"必须得阻止它们……"
艾诺不自觉的将心里的决意说出。
"看吧。"幽灵的身体逐渐透明，双脚粉碎化成金色的光粒。"就知道是「你」的话，怎么样都会选择和我同样的道路。"
渐渐的只剩下雨声。
"……"
艾诺捏紧了右手的枪。
她不记得自己最后到底选择了什么；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不成对的翅膀印记……
她知道了「魔女」是存在的，她知道了「魔女」是邪恶的，她知道了只有成为「魔女」才能救下北山城里的大家；
她想起曾经作为「他」的寥墨说过:
"如果只需要我一人，就能让大家都笑下去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