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真话不是指真理，也不是指正确的话。自己想什么就讲什么，自己怎么想就怎么说，这就是说真话。
——巴金
……
作为华夏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入夜的魔都，依旧突现其无尽的生命张力。我们坐在滨江大道的某家咖啡馆外，静静地听着浦江潮起潮落的声音。浪波互相撞击，好像自然在向人类宣告不满一般。
“你母亲那边不要紧吗？我看她好像对那张照片挺上心的。”我问道。
坐在我对面的红发少女画树，轻轻吹了吹杯中的咖啡，“我必须承认晚上喝咖啡是一件蠢事，不过更离奇的在于这个点仍然营业的咖啡馆。”
她抬起头，“难道你，从来没看到过江流水涌吗？”
我并不清楚莫洛亚在创作《大师的由来》时究竟心情几何，也许这个夜晚需要烟来陪伴，但很可惜，我们都不会抽。
于是我换了个问题：“我以为你会拒绝的，组织那边不会很忙吗？”
她盯着我，半晌后呆呆的应答道，“不忙，已经结束了。”
真是奇怪的状态。
我有些扫兴的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晚风吹拂我的身体，让我的大脑开始渐渐冷却。
在这个凉爽的有些偏冷的夜晚，我和画树小姐一言不发的坐在一家咖啡馆前喝着热咖啡。但宁静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从不远处传来，待我睁开眼时，一辆燃烧着的白色轿车飞驰着，冲入了不远处的江中。
“这……”
只是惊讶了一瞬，我扭头一瞥，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少女已然消失无踪，只有玻璃圆桌上两杯喝剩的咖啡还能证明她的存在。
不远处传来警车的轰鸣声。两名警官下车后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为首的女警举起了手中的证件，“先生，您刚才看见了那辆白色轿车吗，我们想请您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东方警官？”
那名女警也打量了一下我，“你是……归海月？”
面前的女警就是东方雪，时隔数年，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啊，那更方便了。你先跟我回一趟警局，痕检科的人马上会来这里取证。上车吧？”
……
警车上，我无奈的问道：“东方警官，能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有，你怎么被调到魔都来了？”
今夜怕是睡不了觉了，我真该庆幸自己喝了那杯咖啡。
“我是在追查一件案子，顺便来这边交流学习一下。哦对，就是和那辆坠江的轿车有关。”
东方雪坐在副驾驶位，将一沓资料递给我，而正在开车的另一名警官小声提醒她∶“雪，你这么做合适吗？”
“无妨，这位小同学脑子还算不错，也许他能提供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谈话间我确定了这二人表面上是同级关系，然而东方雪因为履破大案所以话语权更多一些。翻了翻手上的资料，我将其递了回去，“我大概看明白了。”
资料上介绍说，东海市近期出现了奇怪的集体自杀事件，自杀者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正值花季的少女，另一类则是职场失意的大叔。这些人往往是在某一个夜晚和家人朋友失去联系，在第二天的清晨坠楼而死。目前的线索让东方雪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叫做金万的调酒师身上，但这位调酒师就在不久前坠江的那辆汽车上。
“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东方雪想了想，回答说：“有一个发现，不知道算不算线索，在目前已发现的近十位死者中，有三位的住所处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油画。”
听到这，我身体微微前倾，“是什么样的油画？”
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我，示意我看上面的图片。屏幕上的画作里绘着一位半裸的西方神祇，祂半男半女，头顶乌云，背负十字架，脚下匍匐着无数枯槁的小人。画面的远景处简易的画着一些村庄和田野，与近景的这些要素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确实是一幅奇怪的画。”
我皱了皱眉，“这是双性神，也就是以阿尼玛和阿尼姆斯为原型的融合产物，在荣格心理学里称为对性灵魂现象。神性的一面对应了基督教里的受难耶稣，而另一面则对应征服其他异教的弥赛亚。我参观过几次柏林双年展，也认识一些搞艺术的朋友，这种风格的画作还是第一次见。”
“那这种风格有什么讲究吗？”开车的那位警官问道。
“目前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从资料分析，我推测这些集体自杀事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而且可能是两个人。”
“你有证据吗？”
“你们警方有什么调查结果吗？”
对于那位正在开车的小哥质问我这一事，我佯装有些不满，“这些人的生活轨迹是怎么样的，监控调取后有没有发现异常，女生们有没有被霸凌的可能，那些中年男性在社交上是主动还是被动，有调查吗？”
“查了。”
东方雪似乎是知道我并没有生气，于是她主动接话，“他们学习和工作的环境都一切正常，我们走访了死者家属的住所和周边，发现他们大都不属于拥有社交焦虑的群体，至于他们的网上活动痕迹，目前还在进一步调查。”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警局大门口。下车后东方雪并没有急着带我进去做笔录，而是带我来到了附近的一处自动售卖机前。她买了两瓶矿泉水，扔给我了一瓶，“现在这里没人，有些话你可以直接说了。”
“你看出来了啊。”
我并没有很吃惊，“我们来合作吧，我帮你查清这件案子，你则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听说过M理论吗？那是一个藏在灰色地带的组织。台风青傩即将登陆东海市，我收到了消息称他们将要有所行动。我需要你帮助我铲除他们，当然如果成功功劳也是你的，相应的从他们那里缴获的资料能分享给我。”
东方雪有些意外的看着我，“M理论吗，直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言，恐怕上头也会派遣专案组去处理，这不是我一个警长说的算的。”
“那你帮不帮？”
“当然帮。”
我松了一口气，“对了，关于白勉……”
就在这时，一个值班的巡警小跑过来打断了我们，“东方警官，我们在嫌疑人的住处找到的那台电脑，技术部门已经破解了密码，您过来看看吧。”
她回了一声“知道了”，随后朝我说道∶“你也过来一起看。”
警局的会议室内，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投影。画面上显示的空间似乎是在某个酒店的房间里。昏暗的画面和噪点表示这段视频来自于偷拍用的针孔摄像头，且拍摄事件来自于夜晚。
“这是东海市的曼丽酒店。”
坐在最后一排的我突然开口说道，“我昨天午夜还住在那里，这摆设确实是曼丽酒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