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存在?
意识。
肉体。
以及驱动其活动的主观能动性。
将灵魂装载于残破的肉体中,于是这个个体被赋予了名字,被他人所定义。
桑克斯。
只是一个姓氏。
因为这个个体没有获得名字。没有被他人赋予完整的意义。
如同残破的,只剩下半截的躯体。
火。
燃烧在客观上的,*我*的灵魂中的火焰。
只肖撇上一眼,就可以逼疯世间一切能够思考的生灵。
为什么这簇火焰选择了*我*?
祝福?
诅咒?
还是因为仅仅是存在?
存在没有意义。
仅仅是因为存在。
真实的世界也没有意义。
仅仅是因为存在。
那,*我*呢?
也是没有意义的吗?
不完整的名字,不完整的躯体。
但是。。。
有人在叫我。
“■■■!■■■!■■■■!?”
是的,有人在呼唤我。
有人需要我。
*我*,一个单独的个体,没有意义。
但是因为被需要,被其他没有意义的意义所需要,因而互相连接,因而互相赋予了对方的意义。
啊,原来如此。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有人需要我。。。
需要我做什么呢?
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想伸出手,去回应呼唤。
没关系,有我在呢!我可是古龙哦!想要多依靠我一点也无所谓哦!
银白古树。
屹立在无穷无尽的星河之间。分断万物。
衰败,繁荣。
死亡,生命。
浑然一体,仅仅有序。
定义世间的一切。
不。。。这不对。
*我*的意义并不应该有这种东西定义。
银白古树的枝叶向我伸来。虽说是枝叶,却如同深海中捕食者的触须。
来成为一体。回归最原始的一。
来回归起点。补全完整的一切。
如同神明的命令。绝对不能违逆。
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谁都好。快来救救我。
名字。
名字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用来定义*他人*的概念。
“。。。希卡。。。约瑟夫。。。阿凉。。。维克。。。”
深处虚无中的*我*却没有发出声音。
银白古树的拥抱离我越来越近了。
就要触碰到我了。
要让我回归初始的一。万事万物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那样太可怕了。
我不要这样。
我喜欢大家。
但是如果我们不分彼此,融合为*一*,那原本的大家,还真是存在吗?
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不要■■!
■■■■!
■■■■!!
砰!————
“噗!!”
搞什么,原来又作噩梦了。
真该死。脑袋还在发胀。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妹。。。妹子。。。这次。。。我可是连碰都没。。。碰到你。。。”
送饭骑士捂着鲜血淋漓的鼻子在地上打滚。
“哦。”
“好冷淡。”
“嗯。”
“当我没说。”
环顾四周,原来是个陌生的房间。各种各样的武器杂乱地散落在地上,靠窗的书桌上铺满了各种书本。
好脏,好乱。
低头望去,好在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和被单还挺整洁的,和这个堪比狗窝的房间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喂!你该不会在想我的房间跟狗窝一样吧!”
“对。你怎么,知道的。”
“看破不说破啊!啧,你们这些女生可真难伺候。”
“不对。。。我不是人类。”
“想跟你沟通可真是废了老大劲儿了。”维克用厚厚的纸巾堵住了头盔上的缝隙,好让鼻血不再留下。“怎么样,这几天睡得还不错吧?”
“做噩梦了。”
“这样啊。难怪。是又梦到银白古树了吗?”
“对。”
“干掉马雷。。。额,或者说那个冒充马雷的怪物后没多久,你就晕倒了。还是我把你背回来的呢。”
“这么说,我,不在法洛斯要塞?”
“额,还用说吗?那地方现在交给鲁道夫收拾烂摊子了。不过那家伙也挺够意思的,因为情况特殊,也没有向咱索要什么赔偿费之类的。”
“这样。。。”
跑出来了。
我想下床,可是下半身依旧没有知觉。试着握紧松软的拳头,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劲。也不奇怪,连续高强度地使用体内的癫狂火焰,没有把自己逼疯,已经是奇迹了。
无奈之下,只好重新躺下。望着灰白的天花板发呆。
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还要去找希卡他们。
每分每秒都很宝贵,可是我现在别说飞行了,就算是变回古龙姿态,哪怕就是站起来,恐怕都做不到。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明明才刚刚醒来,突然就又困了。
我将枕头抱在怀里,蜷缩在被窝中。
记忆中的故乡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好多东西都在慢慢地远去。但我连动都没法动。跟别提追赶上它们了。
“额。。。不理我了?”
“滚。”
“好无情!”
“三。”
“大妹子,我们前几天可是还出生入死过的哦!”
“二。”
“啊!行行行!那个。。。那个啥,就是说我给你烤了一些派,那个,要是饿了的话就起来吃点东西吧!我我我!我走了哈!我不打扰了。。。“
门关上了。
好累。
想合上眼睛,但是却发现根本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各种各样的信息。
银白古树,死根,腐败的红狼,马雷的记忆。。。
可是这些东西管我什么事啊。我只想带着希卡他们回家。
老师还在讲课吗?
如果故乡的大家都把我忘记了,我能不能重新融入族群呢?
望着床边的墙壁,似乎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房间外边的交谈声。
“呈她现在还在恢复期间,我建议你还是赶紧把她交给禁卫军比较好。”
“别吧。她现在还在养伤呢。前不久刚从要塞那个鬼地方跑出来,你觉得她还能信得过哪些人类?”
“你该不会觉得她信得过你吧。”
“这时候要是我们把她移送给禁卫军,她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那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龙。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哪儿有那么娇气。”
“唉,说不一定呢。她现在连路都走不动,这个时候你说突然要把她扔在大街上,那也太不讲面子了吧。”
“总比那天她不高兴了把咱俩吃了好。这几天鲁道夫传话说要让我们再去见他一面,那个时候我们得把桑克斯带上。”
“唉,行吧行吧。啊对了老姐,整点不?你刚刚不在家,我闲的没事就烤了些派。”
“不了。这东西吃上一块得连续锻炼一个星期才能够消耗掉脂肪。倒是你小子少整点高热量的食物。”
“可别吧!一个人要是拒绝了甜食,那就只能度过相对失败的一生!”
维克和涅菲丽似乎是姐弟。
记得希卡和约瑟夫也经常这样拌嘴。
我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望向床头。一张盘子上放着一个三角形的金色块状物。
唔。。。这东西就是维克说的派吗?
好神奇。
金色的表面遍布着焦黄的斑纹,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嗅,嗅。
好香。
有牛奶的味道,但是又好甜。似乎只要闻一下就浑身充满了力气。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吃多了,一定会长胖!!
那。。。
那简直就是我的宿敌!!
额。。不对。
难道是长期处于人形态的状态下,我的思维模式也开始受到了人类的影响吗?
我可是古龙!等我变回去了。这么小快派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我凝视着盘子中的派。
这个东西。。。简直就是邪恶的化身。
仅仅是存在,就无时不刻诱惑着你,将它放进自己的嘴里,简直就像是潘多拉魔盒!
那个送饭骑士一定在里面下毒了吧!
会不会吃一口,我就会被迷晕?!
然后,他就会呈我动弹不得之际。。。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等!我又在想些什么呀!?这。。。这块派!绝对有问题!
维克好像还从来没向我提过他的刻印。
难道是用在了这上面吗?
难道是攻击意识之类的刻印?!光是看着这块派,我感觉自己就快要不能够思考了。
表面的蜂蜜一滴接着一滴地从表面低落。
如同一些致死的毒蘑菇所散发的甜味素。无比甜蜜,但是只要拥抱那一份甜蜜,便会在幸福中堕落至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啪嗒。。。
啪嗒。。。。
蜂蜜继续流淌着。
宛如一个活人在烈日的炙烤下缓慢融化,在他尚且维持着形体时,艰难地抬起手,向我绝望地求助着。
吃了我。。。
快吃了我。。。
让我解脱吧。。。
让甜蜜逸散与无限之中吧。
我也同样向那人伸出了手。
就要碰到了。
但是我的意识却在体内哀嚎,求助,祈求着停止这一切。
似乎依旧回不去了。
我的手指距离这个甜蜜的陷阱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但是又似乎相隔了数千万个银河。
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布置甜蜜陷阱的恶魔要来收割他的猎物了。
殊不知我依然在被俘获的边缘垂死挣扎。
哪怕一分,一秒也好。我可是骄傲的古龙!
绝对,绝对不能够屈服!!
“呐,妹子!怎么样?我手艺还不错吧?”
“嗯,再来一盘。”
我抿着叉子,意犹未尽地说道。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