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绿如蓝,极为秀气,绿波荡漾,没有什么疾风劲浪,水面宽阔却给人温婉感觉。
池虞每日早起都会在船头打坐,身着宽大青袍的小姑娘,此时便会悄悄的走近,然后猛虎扑食。
"嗷呜~我是林间大老虎!小道士怎得一个人在这!来,跟我回家!咱们一起探讨道法!嘿嘿"
池虞倒是习以为常了,她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血脉牵扯真的有这么厉害,面对陈希偶尔的发癫,她只会觉得可爱,不会有丝毫的不耐烦。
池虞没有动作,仍是保持不动。
陈希仍是挂在池虞身上。
"哥哥,你身上好香啊。嗯,什么味道呀~"
池虞到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反而是好些天没洗过澡了,如今又不能随便用净身咒,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哥哥,又不理人了!哼╯^╰哥哥以前不会这样的!"
突然明丽的少女仿佛想到了什么,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哥哥,你离家这么些年,是不是给我找了好些个小嫂子了!"
"嗯?何出此言。"
陈希抹了抹眼角
"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那些个武功高强的大侠,身后有无数红颜知己,然后因为种种原因,最后相忘于江湖。哥哥一看就知道是这种人!"
"嘶~话本?都是些假的,以后少看点儿。咦!对了,你跟那清平侯府的小侯爷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怪池虞多嘴,实在是这话本害人啊,像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说不得就被话本里的风花雪月给蒙蔽了双眼,便见不得眼前人对她的好了。
虽说陈希是个机灵聪慧的人儿,但万事不都怕那个万一嘛。
嗯,池虞觉得自己没被话本荼毒完全是自己定力超群!
"哎呀,哥哥不要转移话题!说!有几个!"
"我……"
"哇!难道我已经是姑姑了!"
池虞弯指敲了敲小丫头的额头
"坏丫头,拿我开玩笑是吧!"
陈希撅了噘嘴,双手盖着额头
"好嘛~谁让你拿那个臭小子压我的。疼~给摸摸~"
池虞伸手揉了揉
"我离开家这么多年,你个小团子都长这么大了。身为兄长,自然要了解清楚你的近况,更别说你那个未婚夫婿了,是爹娘给你找的?"
陈希舒服的眯了眯眼
"不是呀,是我同意的呢。"
"哦?那你为什么要逃婚。"
"哼╯^╰楚清那个混小子背着我去昙花楼!跟漂亮姐姐一起喝酒!我讨厌他!"
池虞皱了皱眉头
"当真!"
陈希连忙拱火
"当然了,我都看见了!他还说什么调查案件,哼,我才不信呢!什么案件会到青楼里去喝花酒,哥哥你没见着,那对狗男女笑的可开心了!"
"爹知道吗?"
小丫头迟疑着摇了摇头,声音小了起来
"我……我还没跟爹爹娘亲说呢。"
"哦~没跟爹娘说就自己一个人上演了逃婚的戏码?你可真行啊。这让他们得多担心啊!"
"知道了,希儿知道错了,等到了家,哥哥一定要替我求情吖。"
池虞倒是想先替爹娘揍一顿这丫头,可想起来了那位大将军的手段,想想还是作罢。唉:-(可怜见的娃,还是先让她在悠哉个几天吧。
日头从东边的海线上升起,光芒四射打在碧蓝的平镜上,熠熠生辉。两人并肩而坐,
"哥哥,还有一件事儿。"
"嗯?"
"那个…………"
身后甲板上传来脚步声
"少将军,起的这般早啊。"
两人转过头,那名紫衫男子摇着柄桃花扇,正神采奕奕的笑着。
陈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狗,你也太懒了吧,这都什么天了"
男人神色复杂,有点尴尬,有点羞恼。用扇子遮住脸小声道
"咳咳,姑奶奶!你在你哥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我叫顾知意,能不能别叫小名!这也不好听啊!"
"哦。哥!他叫顾知意,是兵部顾大人的嫡子,小名叫二狗子!"
说罢便蹦蹦跳跳的躲到了池虞的身后。
顾知意也装不下去了,将折扇收入怀中。
"咳咳,小弟久闻少将军之名,少将军当年救先帝于恶虎之下,少年英雄,离开京城这些年来仍是广为流传,厉害厉害啊!哈哈!"
池虞站起身来,
"顾公子为何会跟着小妹一起被贼人抓到呢?"
顾知意愣了一下
"额,那日我跟我二弟正在湖中游玩儿,恰好遇见令妹与牧姑娘被海匪劫持,我二人当时立马上前营救,嘿,可惜技不如人……"
池虞看了看顾知意,顾知意挺了挺胸膛
"小妹贪玩儿,倒是麻烦了顾公子。"
"哈哈,没事没事儿,我跟陈……陈小姐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遇见这事儿怎能置若罔闻,漠然置之。少将军多虑了。"
池虞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船上的朝食应当也准备好了,顾公子先去吧。"
说着便带着陈希离开了
顾知意拱了拱手
"唉,这少将军确实不好接近。啧~"
池虞走进船舱,便给陈希拿出了一堆零食儿。
陈希快爱死她哥了,怎么就这么厉害,这几天了,她哥的零嘴都没断过!你说从哪来的,陈希才不在乎。
池虞看着各色的零嘴,倒是有些出神。
这还是顾某当初为了讨好她给她捎带的,她一直都没吃,放进了芥子中,如今在福地里虽说不能使用术法,可是她依靠着那点儿微末的灵力,打开芥子倒是能做到。这些个零嘴也算是排上了用场,没办法,这船上的大饼,任谁吃上个把月都会吐的。
唉,小顾还是有点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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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飞跃十万大山,千里江河。从一粒尘土,网罗昆山,浓郁的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袭来,数千名黑玄铁甲手持长枪按阵型排开。
破军山是北边的天脊,没人知道它有多高,离天有多近。绵绵不绝的山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被称为圣山,往年里都有些忠实的信徒一步步沿着一个个行道,朝着山顶进发。
今年却是不同了,破军山方圆数十里已经没有了生机。
"这种鬼天气,也就那些个鬼东西会来了!"
厚重的铁甲将人包的密不透风,身后鲜红的披风在风雪中飘摇着。身旁明显要小一号的铁甲拍了拍他
"进洞窟吧,养精蓄锐,咱们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来。"
"哎,不必,我在等等,你先进去,外边风大身子本就没养好,这次你就不该跟我来!"
两幅铁甲紧紧挨着
"呵,我还不知道你?我不在你身边儿,谁能拉的住你去送死?"
"啥叫送死!老子身经百战,御敌无往而不胜!到你这就成了送死了?"
"得了吧你,真当这些个东西还是寻常兵士?你这冲动的性格,杀疯了眼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嘿嘿!媳妇儿别气,别气,这不是你在吗。"
"哼!"
风雪渐急,大地在颤抖。
"呵!老子等你们很久了!"
茫茫雪山之巅,一个,两个,三个,百个千个,密密麻麻越来越多的黑点,俯冲而下。
铁甲卫士们,将手中兵刃,在铁甲上磨擦了几下,黑色铁甲仿佛被火花点燃,玄色铁甲上纵横交错着无数脉络,发出红光,似花般艳丽,又似复仇的烈火。
这是青城山的赤焰镇魔箓
北地王亲自传授
两方冲锋,两方交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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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的年轻人走在街道上,走过绿意葱葱的树木,走过趴在地上晒日头的黄狗,走过欢声笑语的孩子,年轻人喃喃自语,碎碎念叨。
万家宴漫,举杯残月,往来如烟,自,长河漫漫,千里相会独舟庆荡人间乐。
这一年的北地格外难熬,或许连这位武夫极致都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艰难。
为了真相,他踏入了那个凶祸起源的深渊。
与外界的烈火烹油全然不同的浮世清欢,白衫客不知自己走到了这方世界的哪里,是尽头?还是起点?
他看到了杨柳依依,
他看到了一片**,
他在这方世界游荡了不知几何,看过了不知多少明月别枝惊鹊,又有多少隔海灯火相闻。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一艘船,翻涌的浪花上一条泛着光芒的小鱼儿,顺着海波奔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