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有所成就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半吊子的决心是不够的。
一直握着笔的手已经发酸发麻，但是离完成定下练习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本以为全神贯注地投入某件事里面8小时并不难，但现在也忍不住会想一天练习8小时会不会有点多呢？
“想要画出那样的漫画努力和汗水都是必不可少的。”
与天使相遇那晚，她下定决心，天使小姐轻笑着说出那句又像欣慰又像警告的话语。
璃儿很快就明白天使所言不虚。
天使小姐并不是像什么许愿机一样，让她一下子成为漫画家。她会做的是在一旁提供监督和辅助，包括练习计划的制定，绘画技巧的教授等……
值得高兴的是在绘画领域天使似乎无所不知，但她的教育方针颇为古怪，她很少会教那些总结性的技巧，她要璃儿多画，她再结合实践给璃儿讲解。
璃儿一张张地画，结合天使的讲解一张张地总结经验。天使的讲解总是一针见血的，她不会吹毛求疵地要求太多的细节，而是会针对璃儿的水平指出她最需要改善的问题，而且讲解简单易懂又透彻。
璃儿画画的时间是远大于天使小姐的教学时间，累是必然的。
不过这一定程度上也是璃儿自找的，毕竟那日天使曾问她：
“你觉得你能接受什么样的练习强度呢？”
璃儿有些意外这居然由她来决定，但想了想便抛出一个感觉加把劲就能做到的数字。
“嗯，一天十个小时怎么样？”
“有点长了吧？”天使蹙着眉。
“长……长了吗？”璃儿没想到会听到这话。
“对啊，从效率角度来说每天学习超过8小时的话效率会下降的。”
就算超过8小时效率降低，但10小时还算比8小时多两个小时啊。
不过最后璃儿还是服从于天使的专业性了。
说起来或许有些奇怪，虽然当时璃儿显得很积极，但其实她想得最多的并不是成功后会怎么样，而是这样都失败的话，她就再也不用为心里的那份不甘煎熬了。
出于这种半吊子的心态，璃儿虽然坚持着完成了这些天的练习。但一天犹可以坚持，而这样的练习持续了将近一周后，她就开始有些松懈了。
她现在就无比庆幸当初听天使的没一天练习十小时。
不过实际上八小时的练习已经很接近璃儿的心理阈值了，这几天要不是有天使盯着她肯定没法坚持。
就好比现在，她就很想摸鱼。
这个晚上蝉叫得极为喧嚣，偷偷瞄了一样天使小姐，她正在窗边盯着楼下梧桐看，看得极为专注，许是能在一片漆黑中看见树上的蝉吧。
见状璃儿偷偷摸出了手机，打算摸会鱼，璃儿知道这是偷懒，但她会补时的。
掏出手机，一开屏就是一大排的未读信息。
把未读消息读完她就继续，璃儿这么想着划开了任务栏。然而下一秒天使小姐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她好像触电一样想把手机盖过去，对脸色不善的天使小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不准偷懒！还有两个小时呢！”她飘在她面前，小脸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怪不得她生气，这已经是璃儿今天第二次偷懒被捉了。虽然每次被捉到璃儿都会继续画，但总会有第二次，多少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还不快动起来？”她抱着胸斜眼看着璃儿。
“是！”璃儿悻悻地收起手机答道。
“快画啊！再坚持一小时！”见璃儿还没动笔天使催道。
画！画不死就继续画！天使小姐此刻颇有这种高考班主任般的气势。
璃儿不敢再想着摸鱼，集中精力画了会儿，但很快她又停了下来。
她偷看了一眼天使又收回目光，就像惹老师生气之后不敢提问的学生。犹豫了一下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发问：“老师！我有个问题！我想知道这个动作的具体结构是怎么样的。”
这是个很常见的问题，毕竟平面的画无论这么试图表现立体感，终究是从一个角度看的，但要画好这个角度的动作却需要对整体结构的理解，从不同的角度看才能比较好加深对结构的理解。
诸如手掌的动作大多数角度都可以自己摆出来看，遇到不方便的角度也可以拍照，虽然照片的效果还是比不上实际观察的，毕竟每转一点角度看到的都是不太一样的，但有参考还是好很多的。而涉及到整体的动作就很不方便了。
那怎么办才好呢？今天璃儿问过天使小姐，她给出的答案是有个模特摆出动作给画者参考会好许多。
“这样吗？”天使小姐早就不生气了，听到璃儿的疑问摆出一个姿势。
是的，天使小姐答应客串模特这一角色。这还是她第一次作为模特登场。
那是一个跪坐着回眸的姿势，那身白色的纱裙为了让璃儿看清楚身体的曲线贴身裹着，比璃儿在临摹的画还要好看几分。
“啊，对，对。”璃儿没想到天使如此干脆，又被天使的美态惊艳，慢了好几拍才有反应。
她也还没忘记天使摆出这个姿势是为了什么，她围着天使转了两圈，虽然不免有些分心，但大体还是理解了这个动作的结构。
天使的美丽使她有点想把这一幕定格。
出于礼貌，璃儿问道：“天使小姐，可以拍下来吗？做参考……”
“可以哦。”
得了应允的璃儿打开了相机，却在屏幕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诶？怎么没有……”
璃儿看了看摄像机画面，又看了看天使，反复了好几次，她终于确认自己的镜头虽然确确实实对正了天使，但手机屏幕上却没有她的身影。
“这是个什么说法？”璃儿困惑的眼神看向天使。
“啊，官方解释的话，就是天使的身姿不能被没有灵魂的相机捕获。”天使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说的这个它科学吗？璃儿愣了愣，脑子里冒出更多的问题来。
“镜子呢？”璃儿想在抽屉里找出一面镜子来。
“什么镜子？”
“天使小姐照镜子能看到自己吗？找到了。”
璃儿把镜子对准天使，但镜子里也没能映出表情有些小困惑的天使小姐。
“镜子，相机都没办法照出天使小姐的样子。那天使小姐想照镜子的时候要怎么办啊？”
“一般来说我没有这个需求吧。”她表情困惑，“真的需要的话我可以看到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
“不会不方便吗？”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天使即答。
璃儿沉默了一下，人类是容易变化的，是一直在变化的，所以人类需要用镜子，用相机直观地认知自己的变化，记录自己的变化。
而传说中的天使都是永生不变的存在，而她眼前的这个天使或许也是这样，从见面以来她便一直都穿着那身白色纱裙，披下的金发就算在空中甩两圈也不曾凌乱过……天使没有变化自然就不需要确认变化。
但天使的降临，对璃儿来说，对璃儿这个人类来说，是巨大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其实也会想要记录这份变化，记在回忆中，记在文字里……所以会想拍照也不免有这个理由吧。
“那……可以画下来吗？”璃儿问道。
“那当然可以啊。”天使小姐一幅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
是啊说什么蠢话呢，对于向天使小姐学习绘画的她来说，这段变化最相称的记录方式，果然是记在画中吧。璃儿看着天使小姐那神赐的容颜出神地想着。
“别发呆了，快继续画啊！”天使小姐的催促惊醒了璃儿。
“是！”璃儿忙应道，又开始忙活起这天的练习。
放学前的最后的一节课，下班前的一个小时总是煎熬的。
但在这天练习剩下的一个小时里，璃儿一边练习一边思考着把天使画出来的可能性，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就是她时不时往天使小姐那瞟一眼好像让她很不自在。
她那混合着着些微的羞涩和困惑的表情，如今仍刻在她的脑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