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乔按照往常的习惯,来到宿舍外的石道练习瞬步。
真央灵术院的面积大得惊人,光是绕着外围跑上一圈都要累的半死,但还是有无数意志坚强的学生每日奔赴此处锻炼身体寻求突破,乔也是他们的一员。
今天跑着跑着,正觉疲累不堪,她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路人正在大声谈论新近的小道消息,居然好像是关于朽木白哉的。
她马上来了兴趣,就竖起耳朵凑过去旁听一二。
没想到,这一听把她吓得不轻。
“什么?!他他他——他要结婚了?!”
“没错,而且对方还是个贱民出身的流魂街女人!”
“喂,嘘——”
其中一人要命地打断她口无遮拦的发言,冲她指了指身后的人影,她转身一看,才发现乔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坏了……啊,久南,对不起,刚刚我不是有意说贱民的……”那人马上改口道歉。
看来伊集院情急之下说出“贱民”一词惹火海晴的事件已经真的弄得人尽皆知了,难怪她觉得最近大家都对她友好了很多,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有人缘,而是因为他们怕惹麻烦,求个和平共处而已。
想到这里,她多少有些遗憾。
“没事。你们说朽木队长要结婚了吗?”她尽量以最正常的语调发问。
路人甲僵硬地点了点头:“嗯。虽然此前就有绯闻说他爱上了一个流魂街的女人,但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传言,可是!他们竟然下个月就要正式举行婚宴了!”
“消息可靠吗?”路人乙追问,“我还是不太能接受!”
谁关心你能不能接受啊……
“嗯,因为事情到底不光彩,朽木家也没四处宣扬,婚礼邀请的人都是和朽木队长关系近的家主派,大概也是不想闹出什么动静来,不过我有个远亲在朽木家做厨娘,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的。”路人甲说。
看来倒还不是无中生有。
“哦……还真是突然啊,我以为朽木队长那冰山一样的个性一辈子都不会娶妻呢。”路人乙也吐槽道。
在这一点上乔有点微妙地想赞同她。朽木白哉确实给人一种注孤生的感觉,虽然……怎么说呢,不是贬义上的那种。
路人甲说:“那可说不好,毕竟是贵族,总得考虑传承的问题……”
路人乙摆出一脸不开心的表情:“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流魂街的……人怎么会和四大贵族之一的朽木家的家主产生交集?”
她还是差一点就说出了“贱民”这个词,不过在最后关头还是咽了回去。连乔都为她感到紧张。其实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在意的……
“流言传的厉害那一阵,我倒是听说过一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路人甲犹豫地望向乔的方位,似乎在确认这个家伙有没有参加他们的对话。
因为他们正在聊的话题十分敏感。
牵涉到贵族的事,而且还是四大之一的朽木家的事,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动了什么歪心思,可就麻烦大了。
“啊,不好意思,请不用在意我。你们说吧。”
都到这地步了,傻子也知道退避三舍。乔对他们挥了挥手算是道别,就回到自己的主路上去继续练习瞬步了。路人甲和路人乙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地离开,反而愣住许久,才想起要继续刚才的对话。
“你说,久南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路人乙挑眉问。
“什么怎么回事?”
“流魂街来的人,一般不是嫉妒厌恶贵族,就是一味对我们阿谀奉承,她倒是例外,既不把我们看作敌对者,也不想与我们深交。”
简直就像是,很有信心会和他们长久相处下去一样……就像对待工作关系上的朋友那样自然。
这是流魂街出身的孩子们往往欠缺的精神,就连公认流魂街最优秀人才的桧佐木修兵,都做不到如此水到渠成。
真想知道她的父母是如何教育她的。
路人甲却耸耸肩,不想深究太多:“谁知道呢。也许她是自作聪明,也许是站得更高,我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别忘了,她背后有志波家和朽木队长呢,你可别去自找没趣。”
对方则是淡淡地从鼻子里冒出一个“哼”字:“果然只是依赖这层关系才有今天的吗……”
“那也与我们无关吧。别在意她了。”
“对了,你刚刚说的朽木家的内幕是什么?”
路人乙的兴趣明显在另外的地方。
“我听说,即将嫁进朽木家的那位夫人……”路人甲煞有其事地缩小了声音,“是因为长得很像朽木队长的青梅竹马,才会被他一眼相中的!”
“诶?!真的假的?他不像这种人啊!”
“所以才说是传言呐,相信与否完全在个人,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这里说说,万一被人听到了,可是诽谤贵族主母的重罪,你也当心着点,千万别往外说。”
“放心,我嘴严实得紧!诶,你倒是仔细说说那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呀!”路人乙拼命鼓吹。
“要是真能仔细说,就不算传言了,而是事实啊!我的大小姐。”路人甲责怪着,“不过要真细究起来,和远山家的没落还是有些关系的……但是这些也不是能摆到台面上来讲的,我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没事,且说来听听。”
“……”
而此时的久南乔完全不知道在她离开事发现场以后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她只是自顾自地琢磨着,对于自己有恩的朽木队长要结婚,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前去祝贺。
这样一想,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朽木家通行证的影子。
这就是所谓要用到它的时机吗?
不过,没有收到邀请就慌忙跑去是不是不太好……她决定写封信给季子问问她的建议。
结婚……呢。
虽然是个不甚相熟的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慨——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以及每个人都必须走向的未来而感到惆怅,或许是对于这个词语本身具有的迷茫,或许是对于两面之缘的朽木白哉有一点关注和在意,才会错以为自己对于这个即将嫁入豪门的流魂街女子产生了好奇心。
不对,不是好奇心。
这种感情的名字,应该叫做同情。
没有灵力者,进入静灵廷就意味着慢性自杀。这场婚礼的见证人都很清楚,他们参加的是一场名义上是婚礼的“葬礼”。
他是怀着何种心情决定举行祝宴的呢?
“……久南。久南!你没事吧?”
修兵的呼唤将她从迷迷糊糊的愣神中唤醒。
“啊!”
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处实战测试的战场外了。
时间过得太快,以至于她都丧失了实感。
一旦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战场之上,她心中的不安也就开始愈演愈烈,明明不应该如此的。
最后,她像是询问一样握了握手心里的浅打,那把刀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但总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我确实是在这里。
在一路过关斩将打败二班几位学霸之后,又一次地作为二班唯一一个突入循环赛的人,站在这里。
前方是一班各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家伙们阻挡着的道路。确实是依靠着自己的努力,证明了上次突入不是什么运气作祟,而是真正地拥有与他们并肩的力量。
这是之前的她根本不敢想象的事。
“啊,嗯,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走神。我们进去吧。”
她捋起耳旁垂下的一缕发丝,将它们蹩脚地插进发夹里。刚才一连串毫无间隔的战斗使她有点体力不支,额头上也渗出了层层汗珠,看得修兵有些心虚。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最近又熬夜了?”他的关切十分自然。
按照她的习惯,每日的魔鬼训练都会持续到深夜。修兵已经无数次提醒过她要小心身体,对方却只是口头上答应着,实际却很快就把他的叮嘱抛到脑后,继续实行自己的严苛计划了。
“嘛,算是……”她想用微笑让他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来啊!
修兵特意加重了语调,想劝说她赶紧放弃这种傻事:“这样下去可不行!”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知道自己的极限,不会太勉强的。”
乔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意识到时间不等人这一事实的修兵伤脑筋地抓了抓头发:“……算了,不过我可不会因为你精神不好就手下留情哦。做好遭受迎头痛击的心理准备吧!”
真是个率直的人啊。
话虽如此,真正刀兵相见的时候,她还是从潜意识里感到敬畏。空气里的沉闷就像雨前的湿热一般扰乱她的心绪,脚下明明是黄土,却空若无物,世界只剩下对峙的二人以及他们手中的刀而已——
“准备!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修兵攥紧了刀柄,集中所有的精神,视线紧盯着对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