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歌,你,你可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威胁人的话?”
王原脸青了,看见录音石,说话都乱了阵脚。
他怎么不怕呢?
他能够想象的到,如果这块录音石出现在执法院的殿堂之中,那些律令长老会以怎样看仙门败类的眼光看待自己。
且不说证据确凿,但‘真传弟子王原仗势欺人,威胁平民百姓跪地磕头’这嫌疑他是绝对洗不清了。
到时候丑闻传出去,圣虚宗为了缓和人心,很可能会罢免王原真传弟子的位置也说不定!
“王原师兄,这可不是我血口喷人,就在刚刚你也听见了,他让我给您磕头才肯饶我不死。”
何安歌一脸无辜的耸肩摊手。
他这副表情,王原真是看着就来气,他真想给何安歌一拳头,但他又不敢,也压根没那个本事。
更何况这一次,何安歌是真的抓住王原把柄了!
王原就算再怎么恨他,也还是分得清权重,没什么私人恩怨能比真传弟子的地位更重要了。
王原能有今天的牌面,能在永安城名流社会混上大哥,全都是仗着他真传弟子的身份。
如果没了真传弟子,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你!滚过来,老子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我威胁别人?”
当即,王原便把刚刚狐假虎威的小老弟抓了过来,揪着衣领举过头顶质问。
王原承认他急了。
他今天是真的倒霉。
刚进门,压根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来就被猪队友给扣了个‘恃强凌弱’的屎盆子。
这些个弱智真是一点脑子都没,说话口无遮拦,硬生生把王原一个真传弟子给说出了‘黑.社会’的形象。
平时威胁个小散修也就算了,王原随手就帮他压下去,可今天居然恰好撞上何安歌了!
这不是想害死王原吗?
何安歌可是刚在剑道课上,借由安洛苡之手,让王原吃了大亏。
王原要想封住他的嘴,那无疑得掂量掂量安洛苡的剑。
而自打龙朝女帝一统九州创下和平盛世以来,便颁布了无数条保护平民百姓的法令。
其中,正道仙门最忌讳的就是仗着修为欺凌平民百姓,这种丑闻一旦传出去,可能会招来无数锦衣卫上门抓王原审讯!
事到如今,那被王原揪住衣领的富公子,显然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有些不解的反驳:
“王兄,你,你凶我干什么啊……他就一个小散修,您可是真传弟子,还怕他不成?就算他有录音石,我们把他杀了灭口,再去黑市找人处理掉,谁又能知道今天这件事呢?”
“草?闭上你那乌鸦嘴行不行?”
那顾公子话刚说完,王原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力道之大,整个后院都响起了清脆的耳光声。
刚刚这蠢货连‘黑市’这一敏感词都敢说出口,王原再不打他,就真的变成无限自爆了!
而一旁,何安歌看着好戏,也是默默鼓掌:
“王师兄好一巴掌正义!看来先前是师弟误会了,师兄仪表堂堂,正人君子,又怎么可能会和黑市魔修扯上关系呢?”
“你…”
王原又瞪了何安歌一眼,他忍不住想爆粗口,但看见少年手里明晃晃的留音石,王原还是忍住了。
倒吸一口气,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笑道:“说的是,我等仙门子弟,又怎会和肮脏的黑市有瓜葛?这贼人真是口无遮拦!”
理论上来说,刚刚那小弟说的也没错,王原只要把何安歌的证据抢过来,就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丑行被曝光这件事。
但问题也就在于,他不认识何安歌,他不知道何安歌是圣虚宗的内门弟子。
而且,他也不知道何安歌和安洛苡的关系!
王原是打得过何安歌,但他打不过安洛苡啊!
有安洛苡这一层关系在,王原想抢何安歌的录音石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王原本来就没说过什么威胁人的话,无中生有的事情,他又凭什么去替别人收拾这种引火上身的烂摊子?
“王兄,你,你怎么帮着那小子啊……”
眼见那名富公子被王原揍了,其他小少爷也纷纷慌了神,他们左有杀意可怕的何安歌, 右有怒气汹汹的真传弟子王原。
这波算是把两边都给得罪了。
“这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是我在圣虚宗的师弟师妹!”
说这话时,王原声音压低很低,但他说的咬牙切齿,真巴不得何安歌不是圣虚宗的人,这样王原就更方便杀了他!
听了这话,众人也总算恍然大悟。
这波啊,这波真是大火烧了龙王庙,惹事惹到自己大哥的老家了……
气氛开始尴尬了起来。
“王原师兄,事已至此,弟子也就不再多计较什么了,只是希望您能让这些人给我和许欣师姐道个歉,因为他们刚刚一直在羞辱我们,这是尊严问题。”
何安歌坐了下来,心平气和的与王原交谈。
但现在的他,和白天在剑道课上谦虚的模样完全不同,不在圣虚宗的何安歌,眼神更多了几分凌厉狠气。
王原瞪着何安歌,沉吟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不掺和此事。
本来就不是他的锅,就应该谁惹得麻烦谁去道歉!
“你们几个,过去给我师弟师妹道歉。”
王原冷冷命令道。
客房内,几人还是不太服气,他们可都是出身大户的少爷,哪里向穷酸的平民低过头?
“让你道歉听不见吗?"
王原斥着,扇了那人的后脑勺一耳光。
后者被打痛了,这才很不服气的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向何安歌和许欣道歉。
为首的少爷道歉了,其他富公子也只得认怂,挨个像鸵鸟一样垂头认错。
何安歌没有继续发难了。
老九门毕竟是别人的饭店,他们修仙子弟,一旦把事情闹大很可能让老九门惹祸上身。
“还是王师兄明断是非,事已至此,弟子继续用膳,不打扰了。”
何安歌话不多说,拿起筷子夹了羊肉卷,放进火锅开涮。
许欣还沉浸在刚刚的观战中,没有缓过神,但何安歌已经给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熟羊肉,示意她别多想,吃饭吧。
望着盘子里的羊肉,许欣吞咽口水,夹起肥瘦相间的羊肉卷放进嘴里。
“好好吃!”
少女不由发出感慨。
何安歌笑了,又把两碗辣椒油和芝麻酱推给她:“试试沾料吃,更香。”
他倒是完全不被刚刚的争吵影响心情,该吃饭就继续吃饭,像个早就对纷争习以为常的没事人一样。
许欣饿了一早上,与何安歌也差不到哪去,都是心大的人。
他们气氛倒是欢快。
可事已至此,王原的饭局算是被搅黄了。
他可不像何安歌那样坦荡,被猪队友坑的压根没心情吃饭了,一甩长袖,忍着一肚子怒火独自离开。
其余几个富公子见状,也是慌慌张张的跟着离开。
乌合之众走后,老九门的后院总算是清净了下来,不知何时,后厨的老爷子走了出来,又给何安歌那桌上了一盘洗净的毛肚。
“你小子走了,一打就是好些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九门……这份就当老朽请你们的。”
老人没好气的说。
但其实许欣听得出来,他自打看见何安歌以后,原先的差脾气是缓和了不少,像是看见许久不见的小孙子一样。
何安歌倒是没许欣那么心细,他看着桌上黑乎乎的毛肚,抬头笑道:
“老爷子,你怎么也愿意切这毛肚了?”
“以前我让你拿这涮锅,你们可都说这是下水恶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