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留意到若雪的反应时已是说出口的事情了。
我们本维持的,像是无人可以触及的僻静,伴随会长与婉学姐两人冷不丁的闯入被突然打破。
“麻烦了呀……”
我在心底默默呢喃着。
这份温水煮青蛙般的安逸,或许便是若雪还没调整好自身的原因吧。当然了,这其中也包括我本身。
本意是想拉她重回正轨,但似乎时机还是显得太早了。而墨涵同样拘束得不成样子,她微微供下身子陪笑着,即使未曾亲眼所见,但让我自然与她在班级中的表现所联想。
虽然进门时婉学姐同会长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架势,但也只能做到话虽如此的地步了。与学姐学妹相关的,等级地位上的隔阂并非轻易的用语言便可盖过。
更别说额外忌惮对方的身份,以及有所谓的把柄被握在手心。
我想起与会长下课间的那场对话,或许此次前来,只是想单纯的观赏下自己的佳作吧。
“啧……”
我暗自咋舌,最后只能祈祷她不会行自曝一事了。
突然发现对她的感觉不知何时已降到冰点。
这种态度再持续下去指不定谈吐中又会不经意暴露。不能犯下当时同样的错误。
暂且先将会长她们前来的原因置至一旁,三人之中唯有我与会长与婉学姐两人有过多次交集,双方留下过不止于擦肩的印象,这也就是说。
只能由我负责掌握这边的主导权。
“总之我们先坐下吧。”
这招可谓是来势汹汹,一点推辞委婉的空间都不曾留下。刚准备重新提枪上阵,这回轮到我这边彻底傻眼了。
一旦坐下也就意味着时间线的拉长,这是本试图速战速决无论如何都应避免的。虽说不让学姐她们坐下本就并非合理,但至少也应是由我们这边发出的邀请。
她又绝非不懂察言观色。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嘛,即使不曾耳闻的旁观者相必也能轻易的窥见一二。
这种棘手攀附上手心的麻烦,与察觉比想象中的了解反感之人的现实,两者的存在都使得心情愈发沉重。
“啊……因为是最后了,所以时间还很长哦。我也很好奇这近两个月来学妹生活的怎么样呢。”
这句话宛若捕兽夹般,将微开的上下两颚硬生生的挤回一条裂缝。被一而再再而三,不断抢占先机的现实,高度的专注下,太阳穴紧崩得生疼。
这场表面上的分庭抗礼,可谓衬得上是完败。
我维持着闭嘴的姿势舔舐口腔内侧,摆出一副不再重蹈覆辙的气势。
“学妹她们有自己的事务要处理,不能一直打扰别人吧。”
“欸……可是……”
话没说完便懒洋洋的半躺下,转瞬便侵蚀桌面一大半的位置。其他人不得不向后仰去身体。
“我们已经跑了那么久了,在这里休息一下没什么不可以的吧。对吧对吧~~~”
边说着,眼睛中迸射出殷切的光芒。这感觉就像是将晨日的阳光积攒到眼眸,然后到此刻一口气迸发似得。
我们也没有说任何说不的理由吧……虽然时光流走的声音听得更清楚就是了。刚刚自己所定下的无谓坚持,自然也是没有派上丝毫的用处。
“那也只能坐一小会儿,时间可不能太长。”
见会长顽固不化的模样,对于这份执拗婉学姐也只能摆了摆手。从语气和眼神来看,婉学姐是拿她没有办法。
如果两人正副会长的身份互换一下,还会是这幅模样吗?油然而生出莫名的好奇。
“哦对了对了,你的手怎么样了。”
视线明明如不时吹进的风无规则的晃动着,最后随着言语精准的插进空气的间隙。
那里没有防备显得空荡荡的,可见依旧坚持秉持哪壶不踢开哪壶的行事准则。
墨涵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倾倒,像是橡皮筋般一下子所回肩膀。“那个……那个…….”她不断的重复拖延时间,一只手不受控制的玩弄丸子头。
我瞥见了她向我求助的信号。现在该说些什么啊,为什么这个人说的话怎么那么刁钻啊。
按照常理来说,会在面前聊起这种事吗?明明我也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的来个鱼死网破。她就不会顾及我的感受吗。
丝毫不顾虑这边的反应,这么做与在平衡木上起舞没什么两样。
这下,我深刻的怀疑她每天是以刀片喂食,否则根本不可能养成这幅铁石心肠又以她人为乐的怪物。
短暂的疏离了下思绪,正当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开口时。
“会长家里是开医院的吧,我想对伤情的影响……应该比任何人再了解不过了……”
静坐一旁的若雪开始发声了。
我朝她的方向看去,在逆光的照耀下,她的姿态似乎比任何时候还要淡然。
不知为何,此刻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原本砰砰乱撞得心脏明显安分了不少。
“毕竟对当事人来说都不愿意回忆,被强迫提及的话太过冒犯了不是吗?”
这段回复既说明了没有解释伤情的必要,又给对方带上继续追问便意为无力的帽子。将话题中的弊端回避得一干二净,可谓是漂亮至极的发言。
我在桌底暗自为她鼓起掌来。
大概是话语中带有的锐利性太过明显,又或者是顾及学姐们的身份,受影响的墨涵没有立马点头认可。应该是顾及了各方面的感受。
我看见她的脸上正尽力摆出笑意,即使别扭得有点像是橡皮泥捏出来的一样。虽然能看得出她的努力,但我想外人都可以轻易的看出来。
她的嘴里沉吟着,不断发出”哈~~~“的尾音,在耳边充当起有节奏的背景音。
“好了好了,都说会长你不要玩过头了。”
婉学姐充当起调停者的角色,言语中充满斥责,只是仍轻柔的用手抚摸佯装哭泣的会长背部。
在遵照会长演戏的情况下,她接对我们着面露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大家,会长她在外面有时候就是没大没小的。”
“对啊对啊,我就是这样子没大没小的……”
会长嘟囔着嘴重复着,保持脸搭靠在桌面,右肘直直的向上立起的动作。
至于手腕却毫无生气的朝反方向耷拉下来,身体力行的表演起一只偃下的旗帜。
这位真的是身为会长的学姐吗?她到底是怎么才当上会长的?说出口的话与小孩子气的动作完全放不到一起。
虽然并非不曾注意她们间的小打小闹,面对此番此景,我还是不禁有些哑然。
相较她们坐在最远处的若雪,睫毛如同捕蝇草般安然合上。她的两掌**,显现一副始终在预料之中的氛围。
离她们最近的墨涵不知如何是好的张牙舞爪,眼睛弯成蚊香咕噜噜的不断转圈圈。看得我也有些晕乎乎的了。
我与她对视了一眼,试图用眼神给她传递不用担心的含义。不过从她做错了什么坏事似得又垂下头来看,或许是空气间的传播产生了不少误差。
“因为接下来还有工作,我们就先告辞了。打扰大家了。”
“欸……可那些都是明天的量呢。”
“不是都已经分担不少了吗,你以前不让我们出手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婉学姐笑着说道,伴随惯性转过头转过头,她与我不谋而合的相视而笑。
我向会长提出的建议起到了作用,婉学姐大概也发现了自己渐渐得到了重视。从这方面来说我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学生会的工作真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但还是这样子说了。或许我应该问的更直接点不是吗?
不过毕竟是身为学姐,很快的就被察觉到这点。她微微侧过头,瀑布般的秀发微微朝一侧倾斜,显得知书达理。
“谢谢关照了。”
或许是发现过多停留下没有别的意义,又或是担心起窗外晚霞的迫近。寒暄过后,婉学姐她起身作出离开的姿态。
同时拉起的还有如液状生物的会长。这个动作让我深切的觉得她是会长保姆般的存在。
性格迥然的两人能有相性的亲密关系,这种伸不出手无形中存在的羁绊。在发自内心的艳羡之余,
似乎看到了这种可能性的未来。
“那我作为社长来送二位到门口。”
若雪这么说着,起身跟在她们的背后。
因为我猜我们两人就是这样,眼前便是栩栩如生的生动写照。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因为会长落在最后,若雪似乎最后和对方交谈着什么。大概是在商讨社团剩下的各种事宜吧。毕竟前来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完成的。
“饼干很好吃哦!”
在向室内拉下这么一句话后,落在最后的会长便消失在门口。即使已经背对方向,从敞开的门缝中看见若雪仍向她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看见。
进门时,看见若雪的手正安放在胸口,像是用手心冷却燥热的心。而从手上下的起伏来看,她是真的长松了一口气。
一最开始的拘束谨慎,到之后的挺身而出,直至现在的落落大方。
我想,我都会用肉眼,在这最近的距离,观察得清清楚楚。
“辛苦你了…….”
我一如往常的说道。
仿佛游戏中始终盼着某人回归的角色。
当然的,
事实也是如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