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落幕的尾声(10)

作者:莫瀾 更新时间:2023/4/19 18:29:16 字数:4382

身子已经站在了门口,可双腿还是不受控制的在颤抖,甚至连手心都直冒冷汗。这点我自己都知道。

虽说清楚的记得来时的道路,但踏出的脚步还是踩着脚蹼的样子慢吞吞的。感觉自己正遵循一支看不见的,正被磁场干扰的指南针,直到它好不容易停下来为止,才愿意朝它的方向稍稍前进一步。

约莫两个星期的时间,我始终没有踏足过这片领域。

视线触碰不到的地方,留恋的念头却始终没有动摇。正因如此,又稍稍额外增添了一份易燃物,其名为不安。

而且,在这最易被忽视的短暂时间内,应该发生了什么我未曾了解的变化。

思虑至此,没有高光的视线倏地收紧。周遭的景色在眼中忽然放大,引起一阵目眩。

不光是隔着墙壁的社团内部,自然包括了它所伫立的六楼环境。在踏上楼梯的过程当中,我发现,或者说不得不察觉到,身边朝上窜入的人流肉眼可见的增多。传来的脚步不绝于耳,一度让我怀疑是不是穿越到某个平行世界。

本应门可罗雀的楼层内,一个个小团体在这里集合。

有些手拿像是社团内部摆放的饰品,对也许是朋友的对象打着招呼,又或者手捧褐色的纸质木箱,步履匆匆的擦肩而过,很明显的是在搬运设备用具。是楼下的社团正准备朝六楼大迁徙吗?我如此猜测道。

诚然,我的确怀疑过六楼只有一个社团,会不会显得太空旷了,简直就像是为不被人发现而存在似得。不过经过的时间一长,比起第一次迈入时的寂寥,如今早就将它视为优点的一部分。

是因为它有一种无人踏足的神......神圣感吗?这么说听起来有点言过其实,但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词语形容。总之,踏足人数寥寥得事实,曾经证明了它的可贵。

大概就和便利店里限定的商品一样,它们备货的越少,销售就越是火爆,因此二手的转交价格也居高不下。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

在这中间,我听见不少“原来你们也要搬到六楼吗?”,更佐证了这一猜想。

面对曾经走过的,如今不同以往的景致,本应激起更多的兴致。刚刚也是这么做的。不过我知道的是,对于接下来未知的事态,我的神经需要保持紧绷,而且进一步松懈下来的话,就会彻底折入偃旗息鼓的单行道中。

面对彼此可有可无的一时兴起,在相较之下,甚至显得有些可怜。

任何时候,在得与失的度量过后,做出这样的判断其实并不困难。

人一旦确立了自己的方向,我觉得就得做到誓不罢休为止。

虽然我曾听闻过,有种说法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什么,回头方才是岸。在这个想法的影响下,诞生了浪子回头金不换,诸如此类的道理。

可是,话虽这么说,正如这世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我们的身边也没有绝对的道理。

如果所有人都遵循着公认之下所谓的正确,我觉得人便无法称之为人。

任何试图将公式套用人类,试图以科学道理加以解析,甚至还要贴上固定的理由,我觉得这都是愚蠢的。

毕竟,他们自傲的忽视了,还有一类虽称不上多,但也不能被忽视的存在。

还有一类人,在明知或许不被她人认可的情况下,抱着经历纠结后的决心,凭借执著的秉性,在那些公知的错误道路上愈行愈远。她们舍弃了那些若即若离的事物,创造一处无法被侵入的乌托邦。在这其中,希望找寻到独属于她们间的意义。

只要不去做伤天害理之事,实际又未尝不可。

至于与之伴随的苛责与不解,这是过程中必须要面对的东西。毕竟,仅凭借自己所追求的正确,选择去挑战公知上的错误,未免太过傲慢。

所谓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但我对此无怨无悔。

这便是我依借母亲的口吻,从胸前双手捧起的答案。

这便是我自己所理解的,对于心中“正确”的答案。

信念在此刻得到了确信,深深的根植入体内无法动摇。它是我体内与生俱来的,只是等待发掘的定论。

所以眼下,我即将需要面对的,便是眼前成形的,拖延脚步的障碍。

也许是因为原本空旷的空间变得闭塞,在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呆久了,不免让我倍感紧张。

现在我才发现,我正站在楼道的正中央,身后便是上下楼梯的位置。刚刚我似乎伫在原地,陷入了时间并不短暂的呆愣。又或许没有,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继续留在原地,会变得碍手碍脚。这方面的体悟,并不只是针对我个人,也是建立在对周遭最基础的尊重之下。

如此看来,自己还是只能做到踮起脚尖的地步,对于双脚腾空,拼命扬长手臂的境界,还有很长的到路要走。

我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中不知夹在多少,焦躁冷却后的无奈。但目前,我知道的是,继续在其中驻足停歇,只会被迫塞入无趣的三长两短。刚刚在愣神中,似乎无意间塞入不少乏味的话语,真是想甩也甩不掉。就和刚刚经历的头脑风暴一样,只会使大脑徒增混乱。

更别说现在,只是维持专注就已筋疲力尽,感觉太阳穴附近的位置都要暴露青筋,根本没有余力预留给话题的储备。

或许这些人中,有人会因善于表达自我而表现的怡然自得,但我觉得,那得建立在愿意倾听彼此的前提之下。

我不觉得这样的场合能得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们挤占了走廊,她们都与我无关。

我深吸一口气,在脑内规划出理想的路径。

社团教室位于走廊的尽头,而且需要经历一个拐角,我没有透视的特殊能力,所以无法一眼望的到头。

看不见自己的目标不免让人迟疑,这点带来的影响让我无法置之一旁。

但是时间站久了,脚底会逐渐发麻,也会使身体的某处麻痹。

所以,我不能继续停留原地,我必须踏出脚步。

走廊的长短其实与对面教学楼的过道别无二致,但我第一次觉得路途之遥远。

本来几乎能憋着一口气走完的全程,现在硬生生喘息了十次有余。

留意不与她们发生接触的同时,我尽力撇开视线,视她们为窗外景色的一部分。

我用力绷直手臂和双腿,自觉木讷的挥舞着。也许是大脑紊乱得难以分清现实,又或许真的看起来挺奇怪得。

但即使受到满是锐利的目光凝视,我发觉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满不在乎。

向前踏出的脚步,每一步都无比真实。

本光注视着脚底的阴影的我,此刻忽然察觉到,自己对待周遭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也许就在刚才。

稍显得局外人的心态,就好像一颗夹生的细小米粒,本消化殆尽的内心深处,又冒出细微的,虽说无伤大雅,却明显的不自在的感觉。

或许是残存的最后一小段,静待斩断的迷茫,此刻正在体内浅然作祟。

如果是过去的我,面对此情此景的自己会怎么想的呢?将过去的自己放在眼前对照,我不禁又陷入沉思。

可能会在途中遇见几名有照面的对象,主动向对方打声招呼,这样乐在其中的,充实起短暂徒步的小小乐趣吧。或许刚刚真的与她们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但现在,即使是有过,但也被我有意无意的无视了。

我始终觉得,人与人间的相拥与相知,是一种命运导向的结果。再说的具体点,大概就是每个人的体内,会有一种无法道明的,与生俱来又独一无二的电波。它们在磁场的影响下有意无意的相吸,又或者是相斥。

从原本,从体内主动散发电波的方式,渴望得到应答,直至信号变得微乎其微。到如今,对待周遭的逐渐漠视。

这样巨幅的转变,自己比预想中更坦然的接受了。

这样是为什么呢?是单纯的在一份份炽热之下,磨平了昔日的热情吗?

我不这么觉得。

还是已感到知足的自己,不再奢求别的额外的东西了吗?

又或者是傲慢的,对这些相形见绌的关系欲求不满了呢?

就这样在思考当中,我来到了答案的大门以前。

眼前这扇大门的背后,势必不会被外界的侵入。

在它的背后,会有着等同于以我为底的公理般的存在。

也就是说,只要打开门就会出现那份昭然若揭的答案,我有这样子的确信。

不知不觉间,除了疲于行走外,因为忙于思考,我原以为在途中就会停下了脚步,陷入宕机的状态。现在看来没有。

途中忘了留意身边的人流,没有与人发生肢体上的触碰,实在是后觉的感到庆幸。

执著不移的双脚,说不定比闹别扭的主人我,更加坦然得多。

“好的.......那么接下来。”

手已经触摸到了金属制的握把,传递出一丝冰凉的触感,像是要冷却某些发热的东西似得。

它没有任何的温度,像是从未有人触碰过一般。

该不会现在室内没有人吧?在几乎就要使力按下的瞬间,我在犹豫间松开了手。毕竟,没有事先声明说是今天露面,我也没有了解到觉得她们每天都会出现。甚至,到现在为止,连部活的内容都不堪了解。

看来在离开这段时间,甚至是过去自诩幸福的时光,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边缘。

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

不过与此同时,“现在还来得及的想法”,也不止一次的闪过脑海。

我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质的转变。

握紧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的迹象,确保手心确实抓住了某些东西。

在这段时间内,虽然说没有我还没有露过面,对于她们是否依旧维持原来的状态仍心生困惑。不过,既然姓名已经被誊写在名单上,就说明社团已经宣告了成立。至少到这里,我还可以肯定它客观上的成立。

如果成立了社团却没有部员进行活动,就这样孤零零的扔在一旁,不论怎么说都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何况还付出了相当不轻松的代价。

因为一直紧握双拳,手臂的位置似乎开始充血红肿,搭配上嘴角流露出的笑意,感觉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不过要是.......”

迎接我的真是一片空虚该怎么办,到时候我真的有勇气坦然接受这个现实吗?如果先前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因为太过凄惨,身为当事人的自己自然不忍往下细想。

即使被美梦包覆全身,我依旧是无法忽视这点。

期许在现实中承载美梦,无论怎么看都像冰与火的区别一样,显得无比矛盾。

我扼起曾被母亲调侃过太过纤细的手腕,如同正挽起快要跌落的自信一般。

刚刚步履匆匆留下的汗珠,透过衣衫渗入肌肤,引起一阵微凉。

既然做好了十足的期待,那相对应的,也要准备迎接等价的落寞才对。

我选择踮起脚尖,仰起脖颈,窥探起木门上方的玻璃窗口。希望用这种察觉不到的方式,为潜在出现的她们,掩起胸口下并不坦率的内心。

“好高......”

虽然木门整体的高度与家里的高度差不多,但那得在上方的玻璃窗口,不算进去的前提。也就是说,因为自己身高上的局限,我根本看不见室内的情况,即便踮起脚尖也是。不过踮起脚尖就能看到上方的风景,这个人的身形本来就必须很高大吧。

我睨视了左右附近,想着如果奋力一跃,她们的脚步能不能盖过自己的着地声。虽然说出来有种多余的成分,但我真的在很认真的考虑。

我凝视着盯目光所及的木色屏障,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

“............”

我无声的左右跺脚,站直了左右摇晃的身子。我将鞋尖抵在一起,牢牢的扣紧飘散的思绪。

这种自我鼓舞只是暂时的,这点我心知肚明。如果这样持续等待下去,自己迟早会落入无意义的自作多情当中。

在继续寻找提起自信的燃料时,忽然仿佛命中注定般,我适宜的想起一件事。

再具体一点,是她的一份承诺。

我清楚的记得诗雅她一个人对我说过------只要你愿意

“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的.......”

嘴中呢喃而出的这句话,仿佛正融入走道的深色光影中,渐渐裹挟住失去热量的某处。

身体像是被棉被包裹,暖起了渐凉的心神。回过神来的时候,照在玻璃上的阴影又黯淡了不少。

我发现时间比想象中更快的速度流逝,直到刚才为止。

为了不再陷入踌躇,我设定了最后的分界线。

“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无非就是重新回到过去的时光罢了。

这大概是我成长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一无所有的感到骄傲。

犹豫只会错失时机,心中其实一直都明白这点。

再而三的为同样一件事而犹豫,我也差不多该感到厌倦了。

只要按下扶手,就可以自然的得到答案。

现在的我想要知道答案。

我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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