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送回到医院的时候，止痛药的效果似乎在逐渐的消退。
但是按照常理而言，这玩意的持续时间不会这么短。
身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强烈，给我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那似乎不是直接作用在肉体上，从而感知到的疼痛。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似乎变得越来越明显。
“你没事吧？”
在叫来出租之后，林凝雨满脸担忧的看着我 。
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即便是完全看不见我衣服下面的情况，林凝雨也能预感到情况的严重性。
“还好。”
我强装淡定的回答他。
好在，在止痛药彻底失去作用之前，我被及时送到了医院里面。
身上的痛感越来越清晰，精神层面的刺激似乎也在越来越强烈。
我被送进了手术室里面，医生开始为我检查伤口。
我要了一个干净的毛巾。
然后在医生充满了不解的视线当中，将其咬在了嘴里。
紧接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烈刺激开始疯狂的倾轧我的意识。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满是倒刺的滚筒里面，然后在里面来回翻滚一样。
不，那还只是作用在肉体上的。
精神层面的强烈刺激更是令我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子给撕扯出来。
完全无法忍受。
医生开始手忙脚乱的给我检查，但是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伤口引起的疼痛，也有，但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我整个人都在手术台上扭曲成一团，然后从上面翻了下来，双手死死的抓住能够抓住的金属杆。
接着那个金属杆在我的握力之下慢慢变形。
整个手术室都乱成了一团，身上的伤口开始疯狂地往外冒血。
因为事出突然，因此麻醉也并没有准备好。
我的意识彻底被剧烈的疼痛给卷进了一个旋涡当中，如果这世界上有地狱的话
那我应该正在疯狂的往下面掉落吧。
并且一路穿过十八层地狱……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因为意识早就一片混沌，时断时续。
我只是隐约知道，在我独自硬抗了许久之后，那些医生才敢接近我。
因为我的力量过于恐怖，因此他们没有贸然的靠近。
等我稍微冷静了一点点之后才将我的四肢全都想办法固定死。
这样我也就不会不受控制的想要去自己的脑子给抠出来。
头疼，骨头也疼，全身都在疼，意识也在疼。
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即便是之后终于顺利注射了麻醉，也注射了肌松剂之类的玩意，让我完全不能动弹。
但是根本没有用，精神层面依旧在经历着被刀割的强烈感受。
只不过人变得无害了很多，动不了罢了。
接着医生就趁机将我身上已经完全撕开的伤口重新进行处理缝合。
然后清理……
反正我也不记得了。
意识断断续续，但是强烈的刺激一直没有消失。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一整晚。
一直到第二天我在病床上醒过来。
然后被发现，接着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还好？你昨天那可不像是还好的样子，你有精神病史吗？”
“……也许有？不，没有，大概。”
“意识还清醒吗？你可能有些痛觉过敏。”
“我知道。”
我用虚弱的声音回复。
不过之后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多了个人。
“听允……你听我解释。”
我勉强从病床上想要坐起来，但是听允很快就过来按住了我的肩膀。
“好了，别动了！医生说你现在要静养，能不动就不要动！”
听允的表情非常阴沉，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见这么严峻的表情。
“好吧我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上午十一点。”
“看样子直接睡了一上午。”
麻醉的效果早就过了，不过身上的疼痛依旧是被抑制的状态。
应该是用了其他的方法了吧。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昨天晚上的那次经历之后，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仿佛脱掉了了一层皮。
嗯 ，有点物理意义上的脱胎换骨的感觉。
“你最好再多休息一段时间，医生说你有痛觉过敏？他问我你以前是不是这样的，我说我不知道。”听允道：“但是你以前受伤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怎么会突然痛觉过敏？”
“这不是一般的痛觉过敏，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我看着纯白的天花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我也不想去考虑这种事情了，去他妈的保密条例。
心情有些烦躁到爆炸。
血条剩下了20%，怕不是刚恢复上来的。
果然，昨晚差一点就死在手术室里面了。
这也是思维演算的副作用吗？
超出了某种临界值得副作用。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那就只能祈祷上天我还能扛得住了。
“过段时间真的会好吗？”
“应该吧……”
回答完之后，整个病房里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听允沉默的坐在旁边，脸上的表情非常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到几分钟之中，听允这才再次说道。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抱歉。”
“你昨晚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出事的。”
“……抱歉。”
“但是你没有做到。”
“……抱……”
“不要对我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听允猛地真起身，上半身倾斜过来笔直地盯着我，眼眶里带着些许湿润。
“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你为什么非得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呢？！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这次没有做到？”
“……哈。”
我头一次感到非常无力地叹了口气。
有一种自从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体会过的力穷感。
人力有时尽，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抗的，除了被动的接受以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一如整个世界在面对海兹莫尔的时候。
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五大洲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面悉数开始沦陷。
如果迟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那么整个文明悉数沦陷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被动的接受唯一的结果就是和听允一起在这个即将破败的世界迎来死亡。
这种结局，我才不接受。
我绝对不会接受的。
因此，不论付出何种代价。
我也要找到将海兹莫尔彻底除尽的办法。
即便是不可抗力，我也要垂死挣扎一番。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不去做了好吗？”听允低声问道。
“不行。”我只能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给出了残酷的回应。
“为什么？”听允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可理解。
“因为这个世界出现了一场天灾。就像山崩，海啸，地震，火山喷发，不可抗，不可违，但是我们还是要想尽办法避开这场灾难。”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听允双手紧紧的抓住病床侧边的金属护栏，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道：“为什么非得是你呢？就算是天塌了，也还有高个子顶着，为什么非得是你？明明你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为什么非要去做这种事？高中生就应该享受高中的生活才对，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学生就应该享受学生的生活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露出一丝苦笑，尽力伸手帮听允将脸颊上的泪痕擦去，我知道，即便只是隐喻，她也听懂了，估计也猜到了很多东西。
“可是那一切全都只会存在于安全的地方，可若是我们脚下的地方变得不再安全了，那么一切都将支离破碎。对我来说，平静的生活，已经结束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但是如果是为了听允的话，我不介意帮她撑起一片天空。
被动的等死并不是我的风格。
我要，主动出击。
“好了，不要哭了，这么脆弱的样子可不像你。”
想通了一切之后，我的心中也终于有了决断。
迷茫也消散了许多。
我想我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了。
“……我真的不能知道具体的内容吗？”听允稍微安静了一会之后，这才再次问道。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放心吧，应该要不了多久，情报就会公开了。”
关于这一点，我还是相当确定的。
保密只能存在于对大势有着绝对的把控之下。
但要是彻底把握不住了的话。
那就只剩下公开一个选项。
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清空一座城这样的事件。
而是更加严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不希望真的发生那种事。
因为那也意味着，国家对你的保护达到了极限。
无法再提供更好的庇护了。
所有人，各自逃命去吧。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无奈？
现在的海兹莫尔所带来的威胁，就是这么恐怖。
既然已经出现了一个光武市，那么后续的打击到来的时间还会远吗？
“但是我希望永远不会到那个时候。”我收回手，轻声说道：“因为那意味着，我还能保护你。如果机密的情报真的公开的话，一切就不可挽回了啊……”
听允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我隐约透露给她的消息。
虽然完全不可置信，但是事已至此，显然再难以相信都没用。
这就是现实，直接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