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时研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我。
“你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确实是心里有了底。真没想到,目前困扰我们研究最麻烦的问题,你一来就能看出端倪。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需要内行的人来么……”
她像是又陷入了什么思辨的问题当中,正当我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时研又发出了一声和那娇小的外貌完全不相符的,令我心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的轻笑。
“还是说真的是‘生而知之者’呢?”
“生而知之者?”
“就是一出生就懂得所有事情,智商极高,所有的问题都能瞬间看透本质,是妖孽,是天才,是不像人类的人。”
“……”
我满脸无语地跟时研对视了一会,然后才无奈地开口道:“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越是特殊的例子就越是不可复制,这应该属于最糟糕的结果吧?”
“没错。那么,先说说你看出来的东西吧。”时研直接将这个话题给压了下去,生硬地将话题扯了回来。
只是这个问题似乎并未结束,因为她的敌对状态值瞬间从23窜到了40。
就仿佛刚才还是漠不关心,一下子就被拉起了兴趣一样。
好怪啊……
我强行让自己无视那波动奇怪的数字,将视线挪回到房间内依旧在发疯的人身上。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我犹豫着,要将多少的信息透露出来比较合适。
一下子全都丢出来肯定不行,但是现阶段,我确实需要虚物研究所的成果。
要是能够顺利建立调查员小队的战斗体系的话,也能更好地保护好光滩市吧。
这样,也就能保护好听允了。
一个人单打独斗,始终都是有着极限的。
“首先,每个人看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的猜测,结合你刚才说的,他们既没有受到精神类能力的影响,也不是单纯的因为对恐怖之物耐受性太低……那么是不是因为有着 某种特殊的缘故,导致了耐受性程度影响降低了?”
“所以呢?”时研道:“虽然我们的研究所是虚物研究所,但如果真的是完全虚无的东西,我们的研究也是无法顺利展开的。”
感觉她的理解能力非常高,因此我也就省去了前提说明的步骤,直接将结论说了出来。
“他们看见的虚兽,跟我看见的虚兽不同。”
“……”
“他们能够看见虚兽的原因,和我能够看见虚兽的原因也不同。如果将我这种比作稳定态的话,那么他们这种,就属于是半吊子,能看见,但是能不能稳定下来,就看他们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了。你可以将这看作是某种筛选,某种考验,就像是考试一样。如果能够通过的话,就能顺利迈进门内,如果无法通过……”
那么就会精神彻底崩溃。
也许还有其他的下场,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时研用手托着下巴:“很新颖的猜测。”
“不是猜测,是有着某种根据。”我回道:“之前我没有接触过这种,观测者?所以没什么感觉,但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我就仿佛 直接明白了一样,他跟我不一样,他似乎并未通过某种资格的测试。”
“什么样的测试,何种测试,内容是什么,通过的条件又是什么?被测试者又是什么人?筛选被测试者的条件又是什么?”
时研一下子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我摊了摊手:“不知道,我要是有这么清楚的话,很多事情都会简单得多,就连虚物研究所,想必也没有成立的必要。”
“你小子,真是嚣张的说辞啊。”时研露出有些危险的表情,不过很快还是收了回去:“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么就没办法了,除了等他们测出个结果,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目前来看似乎是这样的。”
我又看向正在房间内痛苦挣扎的人,完全理解不了他的痛苦。
如果要成为连接者需要通过筛选与考核的话,那么为什么我又没有经历过这种流程呢?
“你之前也接受过这种考核吗?”
时研也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脑子转得真快啊。
明明我也是刚意识到。
“……不好说呢。有可能每个人 面对的考核都不一样,对我来说,并没有这种精神状态极度紧张和恐惧的时候。”
仔细回想一下,最先开始是能够看见敌对状态值,之后就开始能够看见血条,接着是各种东西的耐久度。
好像并没有非常难受的时候,硬要说的话,那时我的三观倒是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然后花了好久才适应下来。
这个,算吗?
之后就一直到和查一铭一起行动的那次了。
等我回忆了一会后,时研这才再次开口:“真的没有吗?”
“……应该……?”
“竺光那里可是有着你的详细记录,甚至详细到了你每天什么时候情绪发生过什么样的变化。”
“……”
我瞬间将目光落到了竺光的身上。
后者连忙道:“不是你想得那种全天候监控,是通过身体血压脉搏之类的算出来的。”
“这不还是严重地侵犯了我的隐私吗?”
“……反正你的隐私不是早就没有了?”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
“哎呀,这是不可抗力啦,不过放心好了,除了我之外拥有查阅权限的人并不多。”
“并不多是有多少?”我追问道。
“也就只有阿纳斯塔了,其他人甚至就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地盯着她。
竺光只能进一步解释道:“总之对你的观测姑且算是阿纳斯塔的自主行动啦,跟其他人关系不大,所以自然也没有其他人对你感兴趣。”
“好吧,反正现在就算让你把数据删了你也不会照做。”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思考起来,对时研说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也算有过一次吧。”
“哦?”她的眼中仿佛有光,“仔细说说。”
真没想到,一直掩藏的秘密,就连竺光都没有过问,却要在这里暴露。
“你知道虚拟现实吗?”
“当然。”
“那天,我所看见的世界发生了改变。我看见的所有东西都出现了如同虚拟现实一样的交互,简而言之,我仿佛身处于一个由AI模拟出来的游戏里面。所有的触感都是真实的,但是却拥有很多游戏才有的特殊交互。如果非要说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导致精神变得极度紧张和恐惧的话,那这应该算吧。”
“虚拟现实吗?”时研露出思考的神色,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没事?”
“这不是很简单么,因为我习惯了啊。”我用了一句最很经典的话来形容自己心境的状态:“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行所为皆为正义,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吧。对自己不要有任何的迷茫,任何的彷徨与犹豫,明晰己身,那就没有问题了。”
“相当强大的自我。”时研露出一抹笑容:“那么,你现在也还是能够看见类似游戏一样的东西吗?在你的主观当中买这个世界依旧是虚拟现实的游戏吗?你刚才之所以能够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观测者的问题所在,是不是也因为如此呢?”
时研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一股脑丢出来的每个问题都直指核心。
这家伙未免也太敏锐了。
我不禁将目光丢向竺光。
后者无奈地说道:“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吧,这家伙的性格,很麻烦。她很聪明 ,在对待她的时候,直接当做是面对我就行了。”
“不要把我比作AI。”竺光的话刚说完,时研就直接冷声道:“我没有那么低级。”
“……”
好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自己比AI更牛逼的人。
“关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差不多?语言的描述太过于苍白了,即便我怎么描述,实际情况和你理解的依旧是不一样的。”
“隐瞒没有意义。”时研像是认定我有想要隐瞒的情报一般,说道:“如果因为你隐瞒的情报,导致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的话,我们的进度都会大大降低。而由此带来的后果,你也很清楚。”
研究所之所以能够迅速地成立并且迅速地发展,得到所有的支持。
就是为了拿出成果。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不是我真的想要隐瞒,而是这真的不好说。
“随你这么想好了,我只能说,每个人看见的世界都是主观的,对于观测者而言更是如此。不同的人可能看见的东西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看见的是我能够看见的,但如果有第二个顺利进入稳定状态的观测者的话,他所看见的虚兽,乃至延伸而出的全部,和我观察到的,都一定是大相径庭的。因此,我的主观其实是没有任何参考意义的,并且,也确实无法描述,那是一种感觉。感觉这种东西,很玄乎。”
“……”
虽然时研还是没有相信我的说辞,不过最终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应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牵扯了她的注意力吧。
“你的问题过两天再处理。”
盯着我看了一会后,时研转过身,对身后的那些人道。
“对于观测者的处理方式,需要更改了。你,去整理一份表格出来,我要知道那个所谓的考核机制的触发条件里面有没有包含必须看到虚兽。”
时研雷厉风行地将一大堆任务布置了下去。
一直到她忙完为止,我都在被竺光带着参观这地下的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