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研怒气冲冲地将我喊住。
当然我也是不可能走的啦，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过是喝了一点啤酒而已。
根本就不会影响到我的巡逻任务。
虽然也许，那么一点点的究竟，会带来一点点的风险。
但如果连这种风险都一定要考虑到的话，未免也太累了。
这些极其微小的细节，还是不要抓得太紧吧。
人会受不了的。
“那我这就去进行日常的巡逻任务了。”
换上了一身特制的马甲，彰显着我的身份。
然后我仔细地看了一眼时研和伊黎的状态，发现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之后，这才准备离开这一层。
“下次别喝酒了，要解压换一种方式。”
时研头也不抬地冷硬地说道。
“是是，我知道了。”
我随口敷衍了两句。
但是真的刻板地去照做，怎么可能呢。
本来条条框框就非常不舒服，如同齿轮一样的作息安排更是折腾得人像个机器一样。
人始终不是机器的呀，研究院小姐。
可惜，她不懂。
她表现出来就像个精准的机器一样，说实话，比竺光给我的感觉更显更像一个机器人。
“报告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给我。”
“……知道了。”
最后听着这家伙催了一声，我转身离开。
研究所的占地面积很大，全都走一遍需要不少的时间。
还好，我的主要负责区域就是主楼。
其他的地区，都是次一级，以及再次一级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主楼，或者准确来说，时研的安全优先级是最高的 。
其他的都要往后面稍一稍。
整栋主楼现在都没有几个人了，寥寥可数的几个正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加班的我会在巡逻的时候顺便投去同情的眼神。
当然，这 并不是说其他人就回去睡觉了。
也有可能还在实验室里面，做着各自的研究。
毕竟办公室不是他们经常待着的地方。
研究室才是。
坐在办公室里面的，大多都只需要负责理论层面的整理吧。
我随便扫了一眼他们的电脑屏幕，发现大多都是各种文档。
一看名字。
《精神波动曲线图》，《观测者档案A-2356观察结果》，《观测者A-2356七时至十二时观测记录摘要》……
对他们来说，大概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特殊的个体吧。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总结出共有的特点，然后加以记录，最后反复验证真伪，得出一个可以作为参考的结论。
当然，也仅仅只是作为参考而已。
“《虚拟现实游戏构建世界观初案》……哈？”
然后我无意间看见了 这个。
“巡逻员先生，窥屏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哦。”
坐在电脑面前端着一杯咖啡的女性打了个哈切。
用满是黑眼圈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这个怎样都好啦，我记得这玩意我只是跟时研随口提了一句，怎么就着手了？”
“只是一个简要的记录而已，并不算是什么构建，其实，能不能用虚拟网游之类的世界观来解释现在的一切，也是被纳入考量当中的一环。”
“除此之外不会还使用了其他的办法吧？”
“没错，结果用来用去，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
女人伸手移动鼠标，接着将一个文档调了出来。
“《假想力调查分析》？”
“嗯。不管是虚拟现实也好，又或者是什么，神秘降临，天灾问世，高维入侵……这些，如果一定要追究最初的话，那么全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鼠标随便点了点，调出来一个思维梳理图。
一大堆的东西，最终全都被一根线连到了一个名字的头上。
“雍名？”
“没错。”她说道：“最初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概念，但是因为这个人，直接改变了全世界的文学体系，带来了新的假想产物。我很好奇，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相关灵感？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凭空想象的吗？倘若真的如此，那么这个人，怕不是‘神’吧。”
“……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在我看来，他更像是将‘神秘’带到世间的罪魁祸首。当然，也不能这么武断，毕竟想象是人的自由。只不过如果一定要用这些假象的东西来套入海兹莫尔的话……那么就一定绕不开这个人 。”
“海兹莫尔也许没有办法用任何世界观套入进去。”看着那笔直的宛如刀子一样的视线，我只好无奈地说道：“因为每个人看见的都是不一样的啊。反正，我和那些观测者看见的，就不一样。”
“但是他们对虚兽的感觉都是相同的，也许，等它们度过了混乱期以后，就会和你看见相同的东西。”
“也许吧。”
我对此并不在意。
因为即便在他们的眼中，世界也是一个游戏。
对现状又能有几分改变呢。
无非依旧是去寻找武器，然后想办法提升等级。
这样的话，确实比现在要好一些。
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倒更希望他们看见的会是不同的世界，那样的话，也就意味着还有别的可能。”
“哦？”从我略微感慨的话语当中品味出了什么，女人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继续开口：“在你看来，海兹莫尔是无解的吗？”
“几乎无解吧。”
我杀了那么多虚兽都没有抵达2级。
真想去问问绮罗罗啊——
可是不行。
那家伙，就像个炸弹一样。
她现在没有来找我的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还要一棍子捅上去？
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鬼知道2级的是什么情况。
要是是生命本质上的蜕变的话，那她能够把现在所有人都吊起来捶一顿。
没有任何人是她的对手。
在所有现代武器都失效的前提下！
“几乎？”
“我还是更想看见其他的可能，虚拟现实游戏世界观……你知道的，游戏有一个弊端。”
“什么弊端？”
“它是人设计的，而人设计的游戏，除开那些单机的游戏，一开始，就不会设定结局。也就是说，没办法通关。”我说道：“如果是很火的，玩家很多的网游的话，那么设计它的人，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延续下去吧。”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女人思考了一会，然后吹了吹咖啡，又抿了一口，“但我觉得，你的担心有些过于超前了。”
“哦？”
“我们现在，连玩家都没有，连玩家都不是，更别地打通这个游戏了。而只要拥有了‘玩家’，我们至少能够保证不会被更新淘汰掉。”
“说得也是。”
聊完了之后，我也该离开继续巡逻去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熊猫眼女人扫了我一眼，回道：“驼忻。”
“驼？”我奇怪地回来一句，这个姓氏，可真是够少见的。
“嗯，骆驼的驼，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人员。”驼忻淡淡地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于似，巡逻员。”
“我知道，雍名先生。”驼忻道：“真是年轻呢，年轻到让人惊讶。”
“额，你知道了啊……”我连忙扫了一眼办公室，发现现在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并不想这么自吹，但是那块砖头出去随手一丢，都能砸到一大片我的读者。
所以这个秘密，暂时还是当做秘密好了。
“驼忻小姐，你看上去也很年轻啊。”我说道：“不过要是多睡睡觉就好了，一直黑眼圈可不好，而且熬夜对皮肤不好。”
“没事，反正在成为研究人员之后，就已经基本上注孤生了，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我应该都会丢在海兹莫尔的研究上吧。”
“不要这么悲观啊，我说真的。”
我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那么我还有工作，下次再聊。”
“……”
将整个区域都巡逻完一整圈后，我再次回到了时研的办公室里面。
现在这个时间，呵，马上凌晨三点了。
她终于准备去休息了，用她的说法，现在是补充体力的时间。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谈，我就这么跟在时研的身后，准备一直跟到她的休息室当中。
不过在走之前，还是转头对仍旧在奋战的伊黎说道：“伊黎小姐，记得早点休息啊，一直这么熬夜会猝死。”
“……谢谢，我知道了。”伊黎头也不抬地回道。
鼠标点击的节奏没有丝毫停顿。
“我觉得你应该给她减少一些任务，顺便也给自己减少一些。”
“重复的话我不想继续说。”
听着时研那冷淡的声音，看着那令人安心的43的好感度，我继续用不太着调的语气说着。
“时研小姐，你知道人类的本质是什么吗？”
虽然她身上有着令人情不自禁噤声的气势，并给在研究所当中，走到哪里都会让人低头。
但是也许是因为身高的缘故吧。
我就是提不起什么敬畏的情绪。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见惯了真正的生死。
因此上司什么的，不好意思，没啥感觉。
我的心早就像那杀了十年鱼的刀一样冰冷。
“说。”
“是复读机啊。时研小姐，你知道人类的本质是什么吗？”
“……”
通过昏暗的走廊，走进电梯里面，时研站在我身侧，微微抬起头。
然后用满是威严的眼神瞪着我。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无聊。”
“觉得我无聊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哈。”
时研收回了那满是威压的视线，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即便摆出所长的架子也没啥用，所以直接放弃了吧。
时研也居住在休息区，和一堆人一起住在宿舍里。
只不过休息区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越是身份最重要的人，住得越高。
所以时研住在宿舍楼的最顶层。
虽然是多人一起住的地方，但是上面几层其实一个房间也就一个人住。
里面的样子我也看了，和陆升他们那标准的四人间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上面，可是一个主卧，一个次卧，一个大客厅，还有一个卫生间。
非常干净。
时研直接乘坐电梯上去，而我在将她安稳送回房间后，还有着最后的巡逻任务。
没错，也就是家属区那边的巡逻任务。
并不是强制性的，只不过也可以随便抽时间去看一眼即可。
虽然那也是我的义务啦，但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义务也就空如无物而已。
时研站在房门前，拿出门卡将门打开。
我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毕竟是工作。
而且时研居住的房间，咋说呢，完全没有生活的气息。
完全没有多少的私人物品。
就仿佛只是酒店一样，这个房间，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罢了。
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就和她本人一样。
随手将外套放在了沙发上，时研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没多久就抱着几件衣服出来，笔直走向浴室。
而我则走到了阳台，一来避险，二来，用技能扫一遍看看有无异常状况。
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顺便，因为楼层比较高，视野开阔，所以也能够再次将整个研究所扫一眼。
以确保没有什么问题。
正因为有了这种程度的巡视，因此整个研究所的安全才勉强有了那么一些保障。
很多计划才能够照常进行下去。
在例行的事务办完了之后，我回到了客厅里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按照工作上的要求，接下来需要继续待一会。
然后出去例行巡逻，然你后继续回来……很麻烦，所以我干脆多待一会，将频率降低，时间延长就好。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时研就从满是热气的浴室里面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虽然我并不想像个变态一样对人家的睡衣指指点点，但是，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有话直说。”
时研一边刷牙一边用模糊的声音说道。
“哦，那我就直说了。大晚上穿得这么惨白惨白的睡衣，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要是把灯关了，百分百还原贞子。”
“……”时研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十分疲惫地呼出鼻息，然后才慢吞吞说道：“这是统一发的……白色……比较显眼……”
“出了事方便被找到？”
“嗯。”
“我觉得你大概率应该不会出事。”
“……”
“就算出事了，我也能找到你，这惨白的玩意看得我瘆得慌。”
“……”
“要不要试着换一件？”我摸了摸下巴，随口就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很适合可爱型的睡衣。”
“？”
“那样的话，不是就会有一种反差萌的感觉吗？竺光就是这样的。那家伙的睡衣，是狐狸。”
一看就十分适合睡觉，手感非常好的毛绒绒睡衣。
“蠢死了。”
“不如你——”
“不需要。”
“要不还是试试——”
“不需要。”
“很可爱唷——”
“闭嘴。”
“哦。”
